第五章：審判之問

魔都審判會總部大樓高聳入云，通體漆黑的建筑表面刻滿了防御符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秦風站在大樓前，喉嚨發緊。昨晚戰斗的疲憊還未消退，今早又被唐月緊急叫來接受審判長的召見。

“放松點。“唐月整理著秦風歪斜的衣領，“冷爵審判長雖然嚴厲，但很公正。只要你不主動提及古老王血脈的事，他不會深究。“

秦風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雷冥平衡術》手冊。自從昨晚完全覺醒血脈后，他體內的兩股能量變得更加活躍，像兩頭被困的野獸時刻想要破籠而出。

“記住，你現在是'雷系罹難者'，僅此而已。“唐月最后叮囑道，然后領著他走向安檢通道。

經過三道嚴格的魔法檢測后，兩人乘坐電梯直達頂層。電梯門一開，秦風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讓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氣勢場...“唐月小聲解釋，“審判長不自覺散發的精神威壓。挺住，示弱會讓他看不起你。“

秦風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直身體。每走一步都像頂著十級大風，汗水很快浸透了后背。走廊盡頭是一扇漆黑的金屬門，門前站著昨天見過的冷青。

“比預計的晚了兩分鐘。“冷青冷冰冰地說，銳利的目光掃過秦風，“跟我來。“

金屬門無聲滑開，里面的空間比秦風想象中要簡樸——除了一張長桌和幾把椅子外，幾乎沒有任何裝飾。長桌盡頭坐著一個銀發男子，他看上去五十歲左右，面容剛毅如刀削，雙眼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審判長大人，秦風帶到。“冷青恭敬地報告。

銀發男子——冷爵審判長微微頷首，示意秦風坐下。唐月想跟進去，卻被冷青攔住。

“審判長只想見他一人。“

唐月皺眉，但最終點頭退到門外。金屬門在秦風身后關閉，發出沉重的悶響。

“秦風，博城中學高三學生，三天前覺醒雷系魔法，罹難者體質。“冷爵的聲音低沉有力，每個字都像錘子敲在秦風心上，“昨天參與幽月莊園行動，表現...異常出色。“

他推過一份文件，上面是秦風的基本資料和幾張模糊的戰斗照片，其中一張清晰地拍到他使用紫黑雷霆的瞬間。

“解釋一下。“冷爵的手指點了點那張照片。

秦風心跳加速，但表面上保持著鎮定：“如您所見，我是雷系罹難者。有時候能量會失控，變成這樣。“

“普通的雷系罹難者可不會產生這種顏色的雷霆。“冷爵瞇起眼睛，“更不會在初階就能擊傷黑教廷的紅衣主教。“

秦風暗自吃驚——他們怎么知道撒朗受傷的事？難道當時有審判會的眼線？

“我不知道什么紅衣主教。“秦風決定裝傻，“昨天那個女人突然攻擊我們，我只是自衛。“

冷爵突然站起身，繞過長桌走到秦風面前。隨著他的接近，那股精神威壓呈幾何倍數增長，秦風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開始出現黑點。

“看著我，孩子。“冷爵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秦風不由自主地抬頭，對上那雙寒潭般的眼睛。剎那間，他感到一股外來意識正在試圖侵入自己的腦海！

本能反應快于思考，秦風體內的亡靈能量自動形成精神屏障，擋住了這次窺探。更驚人的是，雷系能量同時爆發，在他眼中形成一道紫電屏障，直接反彈了部分精神攻擊！

“啊！“冷爵罕見地發出一聲痛呼，后退兩步捂住眼睛。當他再次抬頭時，眼中滿是震驚與...某種奇怪的興奮。

“雙重精神防御...不，是雙重天賦！“冷爵喃喃自語，隨即嚴厲地質問，“你父母是誰？“

“我父親叫秦岳，十年前失蹤了。母親在我出生時難產去世。“秦風謹慎地回答，同時暗自警惕可能的下一次精神攻擊。

冷爵走回座位，按下桌面的某個按鈕：“帶他去測試場。我要看看他的真實水平。“

冷青推門而入，面無表情地示意秦風跟上。走廊上，唐月焦急地迎上來：“發生什么了？“

“測試。“冷青簡短地回答，領著兩人走向另一部電梯。

趁著冷青不注意，唐月快速在秦風手心寫下兩個字：“克制“。

測試場位于大樓地下三層，是一個直徑百米的圓形場地，四周墻壁由特殊材料制成，據說能承受高階魔法的轟擊。場邊已經站著幾個人，其中包括牧奴嬌，她今天穿著審判會實習生的制服，異色瞳在看到秦風時明顯亮了一下。

“基礎測試分三項：魔力強度、控制精度和實戰模擬。“冷青機械地宣布流程，“第一項，向靶標釋放你最強的魔法。“

場地中央升起一個金屬人形靶。秦風走到指定位置，深吸一口氣。按照唐月的提示，他應該克制力量，只展現普通雷系罹難者的水平。但剛才與冷爵的短暫交鋒讓他意識到，完全隱藏實力可能更危險。

“適當地展現價值...“秦風想起父親手冊扉頁上的話，下定了決心。

他抬起右手，召喚出普通雷系魔法——一道耀眼的紫色閃電劈向靶標，在金屬表面留下一道焦痕。場邊的儀器滴滴作響，顯示出一系列數據。

“初階三級，能量純度優秀。“一個研究員記錄道。

冷爵站在觀察室里，通過麥克風下令：“繼續，不要保留。“

秦風咬了咬牙，這次同時調動兩股能量，但刻意控制它們不融合。左手紫色雷霆，右手黑色亡靈之氣，同時轟向靶標。

“雙系！“研究員驚呼，“雷系和...這是亡靈系？“

場邊一陣騷動。牧奴嬌不知何時溜到了最前排，異色瞳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冷爵的聲音再次響起：“最后一項，全力攻擊。“

秦風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展現太多可能暴露古老王血脈，但若繼續隱藏，又可能被審判會輕視。權衡之下，他決定展示部分融合力量。

紫黑雷霆在掌心凝聚，比昨晚更加穩定。秦風將其塑形成一柄短矛，擲向靶標。短矛在空中劃出一道炫目的光痕，擊中靶心的瞬間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將整個金屬靶汽化成粒子狀態！

場邊的防護罩劇烈震蕩，幾個研究員嚇得跌坐在地。牧奴嬌卻興奮地拍起手來：“好漂亮~“

觀察室的玻璃后，冷爵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與身邊的幾位高階審判員快速交談著什么，然后按下麥克風按鈕：“實戰測試取消。帶他來見我。“

回電梯的路上，唐月緊握秦風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他生疼。她的眼神在說“你瘋了嗎？“，但嘴上卻保持沉默。

冷青領著他們來到一間小型會議室，冷爵已經等在那里。令人意外的是，牧奴嬌也跟了進來，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溜到角落坐下。

“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現。“冷爵開門見山，“尤其是對初階法師來說。“

秦風謹慎地點頭：“謝謝。“

“不過...“冷爵話鋒一轉，“你的亡靈系能力從何而來？據我所知，亡靈系無法通過自然覺醒獲得。“

會議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秦風感到唐月的手在他背后輕輕劃著什么符號，但他無法分辨含義。

“我不知道。“秦風決定半真半假地回答，“昨天在幽月莊園，我被黑教廷的人襲擊，差點死掉。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能使用這種力量了。“

冷爵銳利的目光轉向唐月：“你怎么看，唐月審判員？“

唐月面不改色：“我認為可能是黑教廷的亡靈魔法意外激活了他潛在的天賦。歷史上不乏類似的案例。“

“潛在的天賦...“冷爵若有所思地重復，突然問道，“秦風，你父親失蹤前是做什么的？“

這個突然的問題讓秦風心頭一緊：“考古學家，專門研究古代魔法文明。“

冷爵與冷青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秦風注意到，牧奴嬌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我明白了。“冷爵站起身，示意會談結束，“鑒于你的特殊情況，審判會決定對你進行監管。唐月審判員將擔任你的監護人，定期匯報你的情況。同時...“他頓了頓，“你被特批進入明珠學府預科班學習。“

這個決定讓秦風愣住了。明珠學府是全國最頂尖的魔法學府，即使預科班也競爭激烈。審判會為何如此優待自己？

唐月似乎也很意外，但她很快恢復鎮定：“感謝審判長大人的安排。“

“別高興得太早。“冷爵冷冷地說，“這是監視也是考驗。如果發現你有任何危險傾向...“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會議結束后，冷爵單獨留下了唐月。秦風被冷青帶到休息室等候。讓他意外的是，牧奴嬌也跟了進來，還把門反鎖了。

“小哥哥，你闖大禍啦~“她蹦跳到秦風面前，異色瞳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秦風警惕地后退：“什么意思？“

牧奴嬌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她的右眼完全變成了紫黑色，瞳孔豎立如貓：“你體內的死亡氣息又濃了...每次使用那種力量，都會離'它們'更近一步哦~“

“它們？“秦風試圖掙脫，卻發現牧奴嬌的手像鐵鉗一樣牢固。

“冥界的住民呀~“牧奴嬌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它們一直在看著你，等著你...就像等著你父親一樣。“

秦風渾身發冷：“你知道我父親的事？“

牧奴嬌松開手，后退兩步，異色瞳恢復正常：“誰知道呢~也許我知道的比審判會還多哦~“

她突然湊近，在秦風耳邊輕聲道：“小心冷爵，他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還有...“她的聲音更低了，“唐月姐姐也有自己的秘密呢~“

門鎖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低語。牧奴嬌瞬間跳開，恢復成那人畜無害的甜美模樣。冷青推門而入，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唐月審判員在樓下等你們。“

離開審判會大樓時，秦風長舒一口氣。唐月叫了輛出租車，報出一個陌生的地址。

“不去幽月莊園嗎？“秦風問。

“暫時不能回去。“唐月神色凝重，“審判會肯定派人監視那里。我們得換個安全屋。“

出租車駛入魔都繁華的街區，最后停在一棟普通公寓樓前。這個安全屋比上次那個簡陋許多，但基本設施齊全。

一進門，唐月就布下隔音結界，然后轉身嚴肅地看著秦風：“你太沖動了！在審判會面前展示那種力量，簡直是在玩火！“

“但我通過了考驗，不是嗎？“秦風反駁，“甚至還得到了明珠學府的入學資格。“

“你以為這是獎勵？“唐月冷笑，“這是更方便的監視！冷爵明顯懷疑你的身份了，他只是放長線釣大魚！“

秦風沉默了。他知道唐月說的有道理，但內心深處，他并不完全后悔今天的決定。

“牧奴嬌告訴我...“秦風猶豫了一下，“冷爵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她還說...你也有秘密。“

唐月的表情瞬間凝固：“她還說了什么？“

“說我每次使用亡靈魔法，都會離'冥界的住民'更近一步。“秦風回憶道，“她似乎很了解古老王血脈的事。“

唐月走到窗前，沉默良久才開口：“牧奴嬌的家族...很特殊。他們世代與冥界有著某種聯系，能夠感知死亡氣息的流動。“她轉過身，“她說的沒錯，使用亡靈魔法確實有代價。但你父親的手冊應該提到過平衡的方法。“

秦風掏出《雷冥平衡術》，翻到中間一頁：“這里說'陰陽相濟，生死循環'，但我還不太理解具體怎么做。“

唐月接過手冊，指著上面的圖解：“雷系代表生，亡靈系代表死。你需要讓兩種能量形成循環，而不是簡單的混合。“

她突然握住秦風的手：“感受我的魔力流動。“

一股溫暖的能量從唐月手心傳來，在秦風體內循環一周后又返回。這種循環方式與秦風之前粗暴的融合完全不同，更加和諧自然。

“試著用這種方式引導你的能量。“唐月指導道。

秦風閉上眼睛，嘗試按照唐月示范的方法調動體內能量。起初很困難，兩股能量像油和水一樣難以調和。但漸漸地，他找到了某種節奏——雷系能量流動時，亡靈系能量就暫時退讓；等雷系能量達到頂峰開始衰減時，亡靈系能量再緩緩補上。

這種動態平衡持續了幾分鐘，秦風驚訝地發現，能量消耗比之前少了一半，而效果卻更好！

“我做到了！“他興奮地睜開眼，卻看到唐月臉色蒼白地靠在墻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唐月老師？你怎么了？“

唐月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只是消耗有點大。“她指了指自己的骷髏項鏈，“我的體質特殊，不能長時間接觸亡靈能量。“

秦風這才注意到，項鏈上的骷髏顏色變淡了一些，似乎被什么腐蝕了。

“你的項鏈...“

唐月迅速將項鏈藏回衣領：“家族遺物，對亡靈能量敏感。“她轉移話題，“既然掌握了基礎平衡術，接下來你需要系統的魔法訓練。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明珠學府的雷系主任，蕭院長。“唐月解釋道，“他是國內頂尖的雷系法師，也是少數研究罹難者的專家之一。“

秦風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審判會為什么對我和父親這么感興趣？僅僅因為古老王血脈嗎？“

唐月的表情變得復雜：“不全是。十年前，你父親參與了一項絕密研究，關于...冥界之門的封印。審判會內部對這個項目分歧很大，有人認為應該徹底封印，有人則想...利用門后的力量。“

“冷爵屬于哪一派？“

“我不確定。“唐月搖頭，“這也是為什么我要你小心。審判會表面團結，內部卻暗流涌動。“

夜色漸深，唐月去隔壁房間休息了。秦風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一天的經歷。審判會的試探、測試場的爆發、牧奴嬌的警告...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他已經卷入了一個遠比想象中復雜的漩渦。

窗外，魔都的霓虹燈依然閃爍。在這片璀璨的光芒下，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注視著這個剛覺醒的少年？又有多少勢力在覬覦他體內流淌的古老血脈？

秦風摩挲著手上的《雷冥平衡術》，父親的字跡在月光下依稀可見：“致吾兒：當你讀到這些時，說明血脈已經覺醒。記住，力量是工具而非主人，永遠不要被它支配。“

“父親...“秦風輕聲呢喃，“你到底給我留下了怎樣的命運？“

遠處，一道紫黑色的閃電無聲地劃過夜空，轉瞬即逝。那顏色，與秦風體內的能量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