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不敢信盧九德的話,更不敢不信!只得站在原地,不斷在腦海里排查所有有可能與此事有關之人,究竟是誰在陛下身邊攛掇?
而盧九德卻在心里直呼見鬼,這舉薦阮大鋮的功勞自己還能不能要?
馬士英越想越后怕,感覺全身上下的東西都豎了起來(不是),如今敵在暗,我在明;自己是處處挨打,防不勝防;敵人是招招見血,步步緊逼;若還不能采取有效的反擊措施,自己怕是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盧公公,咱們立刻入宮,見了圣駕一切便知。”
“對對對,馬大人所言極是,咱們現在就入宮。”
“等等!”馬士英又想到了什么,停了下來說道:“還得叫上錢謙益一起!”
......
武英殿內,朱元璋還在和阮大鋮打著哈哈,詢問治國之道,心想著盧九德此次去的未免也太久了些;
正在心里念著,韓贊周便進來通稟道:史可法、高宏圖、姜曰廣、馬士英、錢謙益、盧九德一眾人皆到了殿外,等候陛下召見。
“這么多人?”這些人同時入宮,倒出了朱元璋的意料;不過史、高、姜三人定是來阻止阮大鋮復出;錢謙益定是被馬士英用來安撫東林黨,此來便是要自己給阮大鋮封官的同時,也封個官給錢謙益,這些倒不難猜;
不過好啊,瞧瞧咱大明的官僚職屬,都淪為了這些臣子交易的價碼;瞧瞧咱的大明江山,都變成這些臣子賭桌上的籌碼!
“宣他們都進來。”朱元璋冷眼說道。
走在最前面的是史可法、高宏圖和姜曰廣三人,見幾人幾人興師問罪的模樣,阮大鋮便知此戰避無可避!
“臣戶部尚書高宏圖,”
“臣禮部左侍郎姜曰廣,”
“臣禮部尚書史可法,”
“臣等拜見陛下!”
等幾人完成了一整套禮儀,馬士英和錢謙益才姍姍來遲;
“臣馬士英拜見陛下;”
“臣錢謙益參見陛下。”
“都平身吧,如此興師動眾,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史可法挺身而出,拱手說道:“陛下,臣與高大人、姜大人聽聞陛下聽信讒言,要違背先帝旨意,復啟一大奸大惡之人,特此前來替陛下鏟除奸惡!”
姜曰廣見陛下不作聲響,指著阮大鋮的鼻子罵道:
“阮賊!你安敢再亂政禍民!前者你依附魏忠賢,已是作惡多端,后來你寓居南京期間,歌兒舞女充溢后庭,廣廈高軒照耀街衢,日與南北在案諸逆交通不絕,恐嚇多端;今日,有何面目再立于圣前,死后又有何面目見先帝!”
阮大鋮心里雖有些準備,也沒料到對方竟罵的如此難聽,再加上沒人幫自己說話,一時之間氣不打一處來,又想不出什么話語反擊,只好無助的罵道:
“誹謗!誹謗啊!”
眼見幾人快上演武英殿拳擊大賽,朱元璋也不阻止,正準備看幾人打的頭破血流時,一個太監匆匆跑到殿外,大聲喊道:
“兵部......兵部八百里加急!揚州急報!”
眾臣聞言一驚,紛紛注視著傳遞消息的那個太監,朱元璋也是心生疑惑,什么事如此急切,還八百里加急,就算清軍最早南下,也得在十月,如今才五月末,并不可能已是南下,再者,也不可能一竿子直接捅到揚州來了吧。
“劉良佐要軍餉十萬,若是朝廷不給,便要下揚州自籌,若是揚州籌措不夠,便繼續南下,到南京籌措一番。”
朱元璋聞言大怒,這劉良佐是江北四鎮之一,夢中清軍南下,他不戰而降,所部數萬兵馬竟歸建奴,后來還參與鎮壓江陰起義:
“好大的膽子!還威脅上咱了!馬士英,劉良佐原是你的部下,你說,該如何處置!”
眾臣聞言也是不知如何是好,馬士英更是有些驚慌,他早已無法完全控制江北四鎮,答道:
“臣以為,當下應速速派餉,以免激起兵變。”
“陛下,臣以為不可;”高宏圖說道:“戶部當下存銀不過五十萬兩,已是枯竭,維持朝堂運轉已是難事,馬大人不是不知;何況劉良佐今日要餉十萬,朝廷若是服從,此例一開,難免明日又有他鎮效仿,要響十五、二十萬,屆時又該如何應對?”
朱元璋心略有寬慰,朝堂上還是有明理的人在,于是他繼續問道:
“高愛卿以為該如何應對?”
高宏圖也一時間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有些慚愧得低下了頭。
史可法見狀說道:
“臣以為,還是先派響要緊,至于數量,可少些一二;只是國庫虧空,為保江山無憂,怕是只能再行加稅了。”
朱元璋被這些大臣氣得冷笑一聲,這就是眼下朝堂里的臣子;他們是不忠嗎?史、高、姜三人皆是為國捐軀;他們是不賢嗎?這三人為人正直,為官清廉,也能提出些針砭時下痹癥的辦法;他們是不才嗎?確實是有些不才,或者說才能不夠;若這三人活在太平年代,必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是生不逢時,眼下大爭之世,需要的是能挽大廈將傾的英才、帥才,而非久久為功的治世之才。
“朕以為,朝廷已是加派遼響、練響、繳響,并為三響,北方淪喪,江南尚存,少了北方的開支,按理說這財政應是綽綽有余才對,高宏圖,你主管戶部,何至于此?”
“陛下,實在是軍費開支巨大,僅是左良玉一部,便要軍餉百萬供養,戶部已是艱難運轉。”
朱元璋冷笑一聲,在心里哀嘆道:咱的銀子都被這些奸臣賊子花去了!天下百姓的罵名還要咱來擔,如今最迫切的事,莫過于收歸兵權,再者便是收拾人心;而眼下苛政猛于虎,人心自是相背。
“高宏圖,遼東早已失守,這遼響征的是名不正,言不順,朕的意思是干脆便停了吧。”
高宏圖被陛下的意思弄的有些不知所以,自己明明在說缺錢,陛下卻還要減稅?這倒是天下奇談。
不等他開口發言,一直沉默的阮大鋮說話了:
“陛下,臣以為劉良佐之事,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