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講的很好但是，還不夠。”陸沉看著少女失落的眼神，并沒有安慰。

少女看著陸沉一言不發(fā)。

“回去再練練。”陸沉微笑道。

陸沉目光凝然，看著維娜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她的步伐不疾不徐，姿態(tài)沉穩(wěn)，衣袂輕擺間帶著一絲不肯服輸?shù)膱?zhí)拗。

良久，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手中攤開的典籍，書頁卻未再翻動分毫。

雪兒趴在他肩頭，感受到他的沉靜，小聲咕噥：“其實她挺努力的。”

陸沉聞言，唇角微動，露出一抹淡笑：“努力不是門檻，節(jié)制才是。”

語氣很輕，卻仿佛擲地有聲，帶著某種冷冽的判斷力。

“她的天賦不錯，眼界也夠高，甚至比許多宗門內(nèi)的天才都更清醒。”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感慨，“但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迷信才華、沉溺欲望。”

雪兒一怔，微抬頭看向他。

陸沉合上書冊，指腹輕撫過書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寸：“才情可貴，但若連心都馴不住，終會被才華反噬。

既然答應(yīng)老師了就讓她靜修一段時間吧。一月后，我自會考她一場。”

雪兒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他安靜收書的動作，眼中卻浮起一抹復(fù)雜。

藏書閣內(nèi)的晨光緩緩滑落，落在木案之上，也映照出陸沉那雙清澈如鏡的眼眸中，隱隱掠過一縷淡淡的鋒銳光芒。

——他既能看見光，也絕不會被光所迷。

本體塔。

此層空間昏明不定，魂力與精神力交織如霧。

陸沉盤膝而坐，靈眸輕啟，目光如淵。

雪兒凝立身旁，掌心凝結(jié)出一枚冰晶靈印，寒氣如紗，纏繞塔壁。

兩人共研《靈息觀照法》，模擬“精神力-冰系魂技”的復(fù)合搭配。陸沉不斷調(diào)整靈眸感知頻率，試圖讓感知探入“冰封領(lǐng)域”最深處。

“雪，是寂靜的鏡。你動，它亂；你靜，它明。”

雪兒輕聲言語，靈眸中倒映著陸沉專注的神情。

——

正當(dāng)靈息漸穩(wěn)，塔外步履突至。

“陸沉！”

龍傲天推門而入，眉目帶著怒意。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逼近幾步，盯著陸沉，“她找你請教，你每次都回避、敷衍，你到底……到底在搞什么？”

雪兒眉頭一皺：“你找錯地方發(fā)火了。”

陸沉卻沒抬頭，只淡聲：“她找我，不代表我要回應(yīng)。”

“你！”龍傲天拳頭一緊，“你以為你是誰？她是天魂皇室公主，是為本體宗帶來榮耀的天才！”

陸沉終于抬頭，眼神沉靜如夜：“所以她的榮耀，就該讓我破規(guī)矩？”

“她要靠近我老師，不靠自己實力，靠什么？靠情感投資？”

“我不喜歡這種人。”

龍傲天張了張嘴，最終怒氣沖沖地甩袖離去。

塔門砰然閉合，靈霧微蕩。

陸沉輕輕吐息，繼續(xù)運轉(zhuǎn)靈息。

“別理他。”雪兒坐回他身側(cè)，聲音溫軟，“你走得比他們都遠(yuǎn)，他們怕你……不是沒理由。”

——

一日、兩日……七日后。

藏書閣深處。

晨曦透窗而入，書香裊裊。木格窗外，竹影婆娑，光影斑駁地灑在書案與地面。空氣中混合著淡淡的墨香與冰霜氣息，如靜水深流般寧謐。

陸沉端坐桌前，手中翻閱著《精神力異頻回響的實際應(yīng)用》，神色專注。雪兒則窩在他腿邊，頭枕在他膝上，一只手指正勾畫著冰霜紋路，在他膝頭輕點出一個個銀白符文，另一只手翻著本體塔抄錄來的古籍。

她一邊涂著冰痕，一邊語氣懶洋洋地低聲念著數(shù)據(jù)：“第五次實驗中，冰晶蔓延速率增加了百分之三點四……你說，是不是你最近常陪我修煉，才讓我進(jìn)步這么快？”

陸沉微低頭，目光落在她的眉心，語氣淡淡卻含笑：“你這是在說我有‘冰運加成’？”

雪兒“哼”了一聲，眸光水潤，嘴角卻帶著點狡黠：“當(dāng)然有，誰讓你長得冷呢，修冰雪之道都順一點。”

她說著，食指輕輕點在陸沉胸口，低笑道：“你知道你的靈眸，開的時候像什么嗎？”

“像什么？”陸沉合上書冊，眉梢微挑。

“像大雪初霽，雪光照徹湖面，清冷得像要把人心都看穿……不過，”雪兒湊近了些，吐氣如蘭，“我一點都不怕，反倒想……多靠近點。”

陸沉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低聲道：“別鬧，雪氣沒收穩(wěn)，剛才冰痕的節(jié)點又跑偏了。”

“哦……”雪兒乖乖坐直，卻仍舊靠在他肩頭，輕聲哼唱：“陸沉陸沉，你說這冰雪之道，到底是冷徹九霄，還是融于心念？”

“既冷，亦暖。”陸沉輕語，“冰雪之道，真正的核心不是絕寒，而是‘定’。萬物皆動，冰雪卻可凝固時間與氣機。你若能在心中煉出一片不動的雪原，便算初成。”

雪兒眨了眨眼：“那你的心里有雪原嗎？”

陸沉沒有答話，只是抬眼望向窗外，片刻后，輕聲道：“有風(fēng)雪夜，也有燈火人。”

雪兒聽懂了，眸中笑意漸濃，卻沒再打趣，只是靜靜靠著他，感受那從靈眸武魂中流轉(zhuǎn)出的精神波動，與她的冰雪氣息悄然交融。

這時，一道熟悉的氣息靠近。

“我來了。”

維娜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卻依舊清晰。她神情雖疲憊，雙眸卻亮若星辰，懷中抱著厚厚的筆記本，邊角早已磨舊，滿是密密麻麻的筆跡。

“我把你提出的‘閉合結(jié)構(gòu)’模型代入了我的雙生武魂系統(tǒng)，尤其在神經(jīng)回路映射那里，我嘗試了三種不同的‘諧振參數(shù)’，雖然最初數(shù)據(jù)波動很大，但……”

她細(xì)致地闡述，語速雖快卻條理清晰。語中不斷閃現(xiàn)靈動巧思，她親手構(gòu)建圖形，推演魂力流向，一氣呵成。

陸沉望著她，神色終于微動。

良久，他緩緩點頭：“不錯。”

“你在精神域的邏輯整合能力，的確很強。”

維娜眼中一閃，剛欲開口，陸沉卻淡淡接話：“但我認(rèn)人的標(biāo)準(zhǔn)，不止才華。”

“你還需要——心性的沉淀。”

“這一點，才是我愿不愿意為你引薦的核心。”

維娜垂眸，語氣低柔而堅定：“我明白。”

陸沉閉眼片刻，輕吐一口氣，低語一聲：“繼續(xù)修吧。”

雪兒在旁笑道：“嘖，這算半認(rèn)可了？”

陸沉搖頭，目光平靜：“那得看她下次來時，是不是還帶著真正的‘靜氣’。”

窗外陽光灑落，光影斑駁如雪，落在三人肩頭。

靈眸輕啟，洞徹心影。

試煉之路，從未因才華而寬容。

而陸沉，終將以靈觀世，以心觀己，以道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