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大白
- 司刑詭案錄
- 貓眼尼克
- 3440字
- 2025-06-15 09:39:34
大理寺正堂巍峨宏大,高聳的梁柱上雕刻著精美的云紋圖案,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堂內(nèi)擺放著威嚴的桌椅,青銅獸首香爐立在中央,爐里的沉水香燒得正濃,散發(fā)著醇厚的香氣,那煙縷在晨光里蜿蜒成蛇,緩緩升騰,繚繞在公堂上方。
裴硯,大理寺司刑,出身刑獄世家,自幼受父親教誨,對刑獄之道有著獨特的見解和執(zhí)著的追求。
此時他站在堂中,袖中那疊密信被掌心焐得發(fā)燙,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手中的紙張似乎帶著千斤重的壓力。
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那“咕咚”聲在安靜的堂內(nèi)格外清晰——這是他入大理寺三年來,第一次在七位寺正、兩位少卿面前開口。
“三日前,我與沈捕頭夜探孫書吏宅邸?!芭岢幍穆曇羝椒€(wěn)得像是預(yù)先打磨過的玉,只有眼尾細微的抽搐泄露了情緒,他的目光堅定而銳利,掃視著堂內(nèi)眾人?!皶堪蹈窭锏拿苄?,收件人是鎮(zhèn)北王府外院管事,發(fā)件人落款'松竹'。“
陳少卿,為人剛正不阿,向來對裴硯的查案能力有所認可。
此時他猛地拍案,茶盞震得跳起來,“哐當(dāng)”一聲脆響在堂內(nèi)回蕩,“松竹是北黨在大理寺的暗樁代號!“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向主位上的張寺正,“張大人,您總說裴司刑捕風(fēng)捉影,如今人證物證俱在——“
張寺正,在大理寺任職多年,表面和善,實則心懷鬼胎。
他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青白玉扳指磕在瓷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嗒”聲。
他抬眼時仍是那副笑模樣,眼角細紋里卻凝著霜:“陳老弟莫急,裴司刑查案雖勤,可這密信......“他忽然傾身向前,那動作帶著一絲刻意的鎮(zhèn)定,“可有人證見著孫書吏親手藏信?“
沈疏桐,大理寺捕快,身手矯健,性格堅毅。
她跨前半步,靴跟叩在青石板上清脆如鈴,那聲音在寂靜的公堂里格外響亮。
她腰間的捕快令牌在晨光里晃出冷光,仿佛帶著一種威嚴的氣息?!拔以趯O書吏書房后窗發(fā)現(xiàn)半枚泥印,紋路與他靴底的泥漬吻合?!八龔男渲卸冻鲆环剿嘏?,帕子上拓著清晰的云紋,那紋路細膩而清晰,仿佛在訴說著證據(jù)的真相?!白蛞棺訒r下雨,前院是新鋪的細沙,唯后窗泥地未干——他分明是趁雨前將信藏入暗格?!?
裴硯注意到張寺正喉結(jié)動了動,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起。
這是他父親教過的“訟師破綻“:當(dāng)人急于掩飾時,總會用無關(guān)的小動作分散注意力。
他指尖輕輕叩了叩案上的密信,發(fā)出“篤篤”的聲響,“信中提到'懸鏡司舊檔已毀七冊','隱樁'月俸增至二十兩'。
張大人可記得,上月您說要徹查懸鏡司舊檔丟失案?“
話音未落,張寺正的茶盞“當(dāng)啷“墜地,碎瓷濺到陳少卿靴邊,那破碎的聲音在堂內(nèi)炸開。
他臉上血色褪得極快,從耳尖開始泛白,直到整張臉像浸了水的舊紙,神情變得慌亂而恐懼。“裴硯,你莫要血口噴人!“
“噴人?“裴硯突然笑了,可那笑里不帶半分溫度,他的眼神冰冷而犀利,仿佛能看穿張寺正的內(nèi)心?!皩O書吏的賬本我也看過了。
每月十五,他賬房會多一筆'修繕費',數(shù)額正好是二十兩。
而收條上的'張'字花押......“他抽出一張泛黃的紙頁拍在案上,紙張與桌面碰撞發(fā)出“啪”的一聲,“與大人批給我查案的公文花押,連筆鋒頓挫都分毫不差?!?
堂內(nèi)驟然靜得落針可聞,眾人的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陳少卿的呼吸聲粗重得像風(fēng)箱,他盯著那花押看了半刻,突然扯過張寺正的官印按在紙上——朱紅的“張“字與收條上的墨跡嚴絲合縫,像把淬毒的刀扎進張寺正心口。
“逆賊!“陳少卿抄起案上的驚堂木砸過去,“啪”的一聲,驚堂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被沈疏桐伸手攔住。
張寺正癱坐在椅中,雙手撐著案幾才沒栽倒,喉間發(fā)出破碎的嗚咽,那聲音帶著絕望和悔恨:“是北黨逼我的......他們說要揭發(fā)我當(dāng)年私吞賑災(zāi)糧......“
“帶下去。“陳少卿甩袖指向門外,兩個衙役立刻沖進來,鐵鏈套上張寺正手腕時,發(fā)出“嘩啦”的聲響,他突然抓住裴硯的衣角:“你以為你贏了?
隱樁......隱樁的根在宮里......“
“堵上他的嘴!“陳少卿厲喝,聲音在公堂內(nèi)回蕩。
裴硯盯著張寺正被拖走時散亂的官帽,帽翅上的金線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像條將死的蛇。
“裴司刑,沈捕頭?!瓣惿偾滢D(zhuǎn)身時,眼角竟有些濕潤,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激,“今日多虧你們?!八麖男渲忻鰞蓧K腰牌拍在案上,腰牌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咚”聲,“這是本少卿特批的'急查令',往后查案無需通傳,大理寺上下都得配合。“
沈疏桐伸手要接,裴硯卻先一步按住她手背。
他望著陳少卿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三日前這位大人還說他“靠妖術(shù)斷案“,此刻卻像換了個人。
但他沒多問——朝堂里的轉(zhuǎn)圜,從來比刑獄更復(fù)雜。
“謝陳大人。“裴硯彎腰拾起腰牌,指尖觸到冰涼的青銅,那涼意順著指尖傳遍全身?!爸皇?.....“他欲言又止,目光掃過堂外晃動的人影。
“李叔公?“沈疏桐突然出聲。
老門房老李頭佝僂著背跨進門檻,手里攥著個油布包,布角沾著星點泥漬。
他走進堂內(nèi),腳步拖沓,身上帶著一股陳舊的氣息?!芭崴拘?,方才有人塞給我這個,說是'趙公公親遞的'。“他遞包時,裴硯注意到他指節(jié)上有新鮮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刮的,那抓痕處還隱隱滲著血絲。
油布拆開,里面是封用灑金箋寫的密信,墨香里混著淡淡龍涎香——只有宮里掌印太監(jiān)才用的香料。
那香氣清幽而獨特,彌漫在空氣中。
裴硯展開信箋,只掃了兩行,后頸就沁出冷汗,他的心跳開始加速,能清晰地感覺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陛下要我三日內(nèi)查明隱樁全貌。“他將信遞給沈疏桐,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被旁人聽見,“還說......懸鏡司滅門案的卷宗,在御書房東閣第三格?!?
沈疏桐的指尖在“懸鏡司“三字上頓住,眼尾微微發(fā)顫,她的
裴硯知道,那是她極力克制情緒的模樣——懸鏡司是她的血仇,是她午夜夢回時都會攥緊的刀。
“走。“沈疏桐突然轉(zhuǎn)身,腰刀在鞘中發(fā)出清響,那聲音清脆而利落?!跋日倚×?。“
小六子蹲在西市茶棚下啃糖人,見著裴硯立刻蹦起來,糖渣子撒了滿襟,“簌簌”地掉落?!芭岽笕?!
您說要打聽孫書吏的動靜,小的可都盯著呢!“他擠眉弄眼地湊近,“昨兒后半夜,孫書吏揣著個黑布包出了城,往城南破廟方向去了?!?
“賞?!吧蚴柰佭^去一串銅錢,銅錢在空中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響,小六子單手接住,笑得見牙不見眼:“小的還看見,他在廟后見著個穿青衫的,臉蒙著帕子,可那手......“他比了個捋胡子的動作,“有寸把長的指甲,像老鷹爪子!“
裴硯和沈疏桐對視一眼。
城南破廟他查過,三年前遭了雷火,只剩半面殘墻。
此刻暮色初沉,斷瓦上落著幾只烏鴉,“呱呱”叫得人心發(fā)緊。
那聲音在寂靜的破廟周圍回蕩,帶著一種不祥的氣息。
破廟內(nèi),殘垣斷壁間堆滿了破舊的雜物,墻壁上的石灰剝落,露出斑駁的磚塊。
“跟緊我。“沈疏桐抽出半柄腰刀,刀刃在暮色里泛著幽藍,那幽藍色的光芒帶著一絲寒意。
兩人貼著墻根繞到廟后,透過殘窗的破洞,正看見孫書吏跪在青衫人面前,懷里的黑布包敞著,露出半卷泛黃的紙頁——是懸鏡司的封皮。
“大人,那裴硯查得太兇,張寺正又......“孫書吏聲音發(fā)顫,帶著一絲恐懼和慌張?!耙辉蹅儼央[樁名單燒了?“
青衫人抬手,長指甲劃過孫書吏的臉,在他臉上留下三道血痕,“嘶啦”一聲,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盁??
陛下要查,你我拿什么交差?“他的聲音像刮過瓦礫的風(fēng),干澀而冰冷,“張寺正蠢,你也蠢?
那裴硯不是能聽魂么?
等他查到天牢里的老鬼,自然會明白......“
“明白什么?“裴硯突然出聲。
他和沈疏桐同時躍入破廟,沈疏桐的刀抵住孫書吏后頸,裴硯則盯著青衫人——那帕子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半張布滿刀疤的臉。
“裴司刑好膽?!扒嗌廊瞬换挪幻?,從袖中摸出個瓷瓶拋向空中。
裴硯剛要追,那瓷瓶“砰“地炸開,黃煙裹著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那刺鼻的氣味讓裴硯和沈疏桐忍不住咳嗽起來。
等煙霧散盡,青衫人早已沒了蹤影,只剩孫書吏癱在地上,褲襠里散出臊味。
“他是誰?“沈疏桐的刀壓得更緊,孫書吏殺豬般嚎起來:“是北黨二公子的幕僚!
姓張的就是他的棋子!
隱樁名單......名單在城南義莊第三口棺材里!“
裴硯蹲下身,指尖捏住孫書吏的下巴強迫他抬頭:“青衫人說'天牢里的老鬼'是誰?“
孫書吏渾身篩糠,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聲音帶著哭腔:“是懸鏡司的舊部!
當(dāng)年沒死透,被關(guān)在天牢最深處......“
一陣夜風(fēng)吹過,殘墻上的荒草沙沙作響,那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格外凄涼。
裴硯望著青衫人消失的方向,袖中那封密信被攥成了團。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原來懸鏡司滅門案的真相,從來都沒被埋進黃土,它就藏在天牢的陰濕里,藏在隱樁的血案里,藏在皇帝的密信里。
“去義莊?!吧蚴柰┑穆曇粝翊懔吮膭Γ瑤е唤z決然?!跋饶妹麊?,再上天牢。“
裴硯站起身,拍了拍衣擺的塵土。
月光漫過斷墻,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影。
他望著沈疏桐的背影,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刑獄之道,不是殺人,是讓真相活過來?!?
而此刻,真相的獠牙,才剛剛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