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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背叛

2010年霜降后的第一個黃昏,陳空谷站在“空谷山莊“未完工的 33層樓頂,看著塔吊影子在晚霞里拉成構樹斷枝的形狀。對講機里傳來阿龍的粵語:“林生,塔吊電路檢修好了。“她摸了摸西裝內袋的碎玉,裂痕處的青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自從上個月在阿龍的 BP機里發現林婉儀的私密短信,這塊殘玉就再沒冷卻過。短信里的“老井坐標已確認““第三玉今晚轉移“,像兩根鋼針扎進她三十年的守護記憶。

檢修通道的鐵門“吱呀“打開時,林婉儀的香奈兒套裝蹭過生銹的門框,腕間的翡翠鐲子撞出清響。陳空谷注意到她無名指根部的刺青——極小的“龍“字,與阿龍鎖骨下方的構樹圖騰形成詭異的呼應。三年前在傣族村寨見過的羊皮地圖突然浮現,原來三條龍脈支流的交匯點,從來都在她最親近的人身上:林婉儀的“龍“字刺青對應老井的“生“脈,阿龍的構樹圖騰對應“谷“脈,而自己胸前的“空“字胎記,正是龍脈的原點。

“阿祥,你約我們來工地做什么?“阿龍的聲音帶著不自然的沙啞,工裝褲口袋里露出半截銀鐲,正是 1997年陳空谷在華強北送他的那只。鐲面的構樹紋路已被磨得發亮,卻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像極了 2001年湄公河混戰中,那個舉著碎玉向她下跪的毒梟副官。塔吊的鋼纜在風中搖晃,映得他臉上的陰影時明時滅,喉結滾動的頻率,與對講機里的電流聲形成微妙共振。

陳空谷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林婉儀頸間的翡翠觀音——三天前她終于發現,這塊傳家寶的蓮臺缺口,竟與阿龍掌心的“谷“字嚴絲合縫。當塔吊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時,林婉儀的尖叫混著機械故障的轟鳴,讓陳空谷想起 2000年村長家的火場,母親跳崖前也是這樣的聲浪,撕碎了所有的偽裝。不同的是,這次她提前在塔吊電路里安裝了微型攝像頭,清楚看見阿龍的手指在檢修時剪斷了三根電線。

“電路被人切斷了!“阿龍撲向操作面板,陳空谷卻看見他指尖在緊急按鈕上停頓了 0.3秒——這個曾經在走私線上練就的肌肉記憶,此刻成了背叛的證據。她摸向口袋里的遙控器,紅色按鈕的溫度灼著掌心,那是她親自安裝的定時爆破裝置,倒計時顯示還有三分鐘。“別裝了,“她的聲音比霜降的晚風更冷,“從 1993年荔枝林相遇開始,你們的每一步,都在我給老井挖的坑里。“

“為什么?“林婉儀靠著塔吊護欄喘息,睫毛上沾著的混凝土粉塵,與 2005年婚宴上的香檳泡沫奇妙重合。她扯開領口,露出與陳空谷一模一樣的構樹胎記,只是顏色更深,邊緣帶著鋸齒狀的刺青——那是用老井的碎玉粉紋的,“你以為自己是龍脈的守護者?二十年前祠堂的助學貸款,是我父親批的;1993年列車上的聯防隊員,是我安排的;就連你兒子掌心的'生'字胎紋,都是我們用殘玉血祭的結果!“

陳空谷的指尖頓在遙控器上,殘玉的青光突然轉為赤紅。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殘玉發熱,林婉儀總會適時出現;為什么“空谷山莊“的樁基,總能精準避開老井的位置——老族長一脈從 1980年暴雨夜就布下了局,用父親的斷腿、母親的血、自己的苦難做餌,釣取老井最核心的“生“字殘玉。而阿龍,這個聲稱要“修祠堂“的男人,不過是老族長安插在她身邊的棋子。

“阿祥,你看!“阿龍突然指向基坑,混凝土碎塊中,三朵殘蓮正在發光,分別對應陳空谷手中的三塊碎玉。青銅鼎的鼎身浮出地面,“空““谷““生“三個字在暮色中流轉,與塔吊的鋼架形成詭異的幾何對稱。林婉儀趁機撲向護欄,高跟鞋在鋼架上敲出最后的節奏:“老井的秘密,從來不屬于你這種野種...你以為自己是陳家嫡女?你娘當年不過是老族長的情婦!“

這句話像把生銹的鐮刀,劈開了陳空谷三十年的記憶。她想起 1980年暴雨夜,母親塞進她手里的油紙包,里面除了參軍證,還有張泛黃的信紙,落款是老族長的私人印章。原來父親陳廣林只是幌子,真正的陳家血脈,是母親與老族長的私生女——自己,才是那個不該存在的“野種“。

“這就是報應!“林婉儀的尖叫混著爆破聲,在基坑上空回蕩。塔吊的鋼纜突然斷裂,她的身體在墜落中舒展,像極了 2000年母親跳崖時的姿態。不同的是,這次陳空谷沒有伸手,只是看著她的墜落軌跡與青銅鼎上的殘蓮紋路完全重合,翡翠觀音從頸間脫落,蓮臺缺口正對著她掌心的“生“字胎紋。

“開槍啊。“陳空谷微笑著張開雙臂,碎玉的青光映著她眼中的決絕。阿龍手中的槍不知何時對準了她的眉心,槍管的反光里,她看見自己鎖骨下方的胎記正在發光,與基坑里的構樹種子形成共振。那些三年前埋下的種子,此刻在爆炸余溫中發芽,嫩芽的走向,正是老井第九級臺階的輪廓,也是她三十年來在混凝土下布下的龍脈網絡。

阿龍的手開始顫抖,汗水滴在扳機上,發出“嗒“的輕響。他終于看見,陳空谷另一只手心里,三塊殘玉正在自動拼合,裂痕處溢出的青光,將整個工地映成老井的模樣。鼎身的“生“字突然亮起,與陳浩宇嬰兒房的方向形成光束,那個掌心刻著“生“字的孩子,才是老井真正的鑰匙。

“你輸了。“陳空谷輕聲說,遙控器的倒計時歸零。塔吊在爆炸聲中傾斜,混凝土碎塊如雨落下,卻在接觸地面的瞬間,被構樹嫩芽頂出裂痕。阿龍的槍“當啷“落地,他終于明白,自己追逐了二十年的龍脈,從來不在玉觀音的完整,而在這個被他們稱為“野種“的女人血脈里——那些在流水線、在走私路、在資本游戲中留下的裂痕,正是龍脈覺醒的印記。

暮色中的工地亮起警燈,陳空谷望著救護車趕來的方向,想起 2008年兒子出生時,殘玉發出的蜂鳴。她摸了摸胸口,碎玉的裂痕正在愈合,卻留下比任何時候都明亮的青光。阿龍被警察帶走時,她撿起他掉落的銀鐲,鐲面的構樹紋路里,嵌著半粒來自老井的泥沙,那是 1980年暴雨夜的饋贈。

“陳小姐,基坑發現古建筑遺址!“施工隊長的匯報混著機械轟鳴。陳空谷走向基坑,看見青銅鼎完整地躺在構樹根系編織的網中,鼎內刻著的,正是 1942年縣長密信的全文:“陳家女血脈即龍脈,裂痕處自生希望。“她笑了,原來所有的背叛,都是老井對守護者的考驗,而她,早已在三十年的裂痕中,長成了能撐起整個龍脈的構樹。

手機突然震動,是景頗族祭司的短信:“第三玉已歸位,老井水位回升三尺。“附帶著的照片里,克欽山的玉觀音神像睜開了眼睛,眼中流出的淡青淚水,正澆灌著山下的構樹林。陳空谷望向香港的燈火,那些她親手埋下的構樹種子,正在混凝土下舒展根系,每一道年輪,都刻著“空谷生“的密碼。

當第一顆星星亮起,陳空谷聽見老井在心底低吟,那是父親的聲音,也是母親的聲音,更是所有陳家女的聲音。她知道,故事遠未結束——林婉儀的墜樓、阿龍的背叛、老族長的陰謀,不過是龍脈覺醒的序章。而她,將帶著破碎的玉觀音,帶著掌心的裂痕,在資本與土地的夾縫中,讓構樹的新芽,從老井的第九級臺階開始,生長成遮天蔽日的森林。

此刻,“空谷山莊“的未完工樓頂上,碎玉的青光與城市的霓虹交相輝映,形成一道獨特的光痕。那是背叛的印記,也是重生的開始,更是陳家女用三十年血淚,在時代年輪里刻下的,永不褪色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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