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榮華二路·15號小區
林澈把最后一份訂單掛在防盜門上,轉身下樓時電動車的報警聲在雨霧中斷斷續續地響著。樓道間還積著昨夜沒干的潮氣,在這些天梅雨天的不斷轟擊下,就連頭頂的墻皮也沾著水痕。
天灰的像未經處理的鉛印廢紙,她抬頭看了眼,細雨又開始滴答落下,打濕著外賣箱邊緣已經脫落的膠帶。
“這個鬼天氣……”
她把頭盔壓低,騎上車,蹚進滿是晨霧的街道。
「您的訂單已超時,顧客申請準時寶賠付。」
超時提醒蹦了出來,送達時間比平臺系統慢了整整一分鐘。
那又有什么辦法?——林澈知道那不是她的問題。
當初舊城區進行房屋改建的時候,有很多老頭老太太偏信那些鬼話,什么“信號基站有輻射,會讓人得癌癥”,攔著不讓在樓頂上建基站,導致一大部分的街道都是信號盲區。
“到最后還是我們這種找不到工作的騎手買單,去你媽的……”
她對這種事情早已麻木,反正身上的錢勉強夠活就行。
楚南市的街道從未干凈過,雨一來,水就夾雜著地面垃圾的霉味直沖人腦。
「您有新的訂單,請及時查看。」
“不是不接單了嗎?”林澈看向手機,不知道自己明明取消接單以后,平臺又給她派了一單。
長江水文觀測站——她本來想著算了,干脆取消以后回家睡覺。卻不知道看到這個地名的時候為什么心頭一顫,仿佛心臟被針輕輕扎了一下。
6:10崇仁路·劉哥熱干面
“又雜著吃,天天早上都是這一套。”
老板娘的聲音從煙霧后冒出來,一邊看著調料一邊咕噥,用熱干面的方法做寬粉,再淋上點米酒,整條街就林澈愛這么吃。
“多給點米酒撒,要不拌不開。”
電視掛在墻壁上,畫面正播放著凌晨四點關于長江水文觀測站最新水質檢測的新聞回放:長江流域出現罕見藍藻,專家稱為季節性現象,無需恐慌。
屏幕下方的滾動字幕卻顯示著——藍色藻類出現擴散趨勢,暫未明確歸類,但對人體無害。
“小姑娘啊,這兩天別太靠江邊走,”老板娘在收好零錢后,悄悄湊近壓低聲音,“聽說楚南港封了幾個港口,還有幾個非法捕魚的被抓了。”
林澈背包里的蓋革計數器突然傳來輕微的底噪,但很快又停止了。
“封港?為什么啊?”
“說是捕上來的魚跟以前不一樣,魚眼是冒藍光,魚鱗上頭還長毛,”老板娘咂咂嘴,“我侄兒子在城管那邊上班,一開始還給他們看,后面他們進都進不去,都不曉得哪個部門過去了。”
6:55楚南市·江灘
熱干粉的芝麻醬甩到鞋帶上,在林澈捏緊電動車剎車時,車把上的塑料袋很不識趣的破了,那份加了米酒的熱干粉在過減速帶時英勇就義。
她低頭皺眉抱怨著,感覺每天都會發生這種事。
7:15長江水文觀測站
“早餐又撒了?”老王從電腦屏幕背后探出頭來,一身褪色的職工裝,沾著不明水跡。
“又撒了。”林澈舉起塑料袋嘆了口氣。
又?撒了?
林澈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老王?”
“在。”老王晃了晃手里泡滿枸杞已經包漿了的茶杯。
“我幾天沒來上班了?”
“你一直都在啊。沒睡醒嗎?”
“可能是吧……”
林澈習慣性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屏幕上是長江的浮標數據,她的電腦從昨夜就沒關過。
“哦,對了。老王,我看新聞那個藍藻……”她努力在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見過那個藍藻,但始終沒有想起來。
“你說那個啊,是一種單側蟲草菌①的變體,昨晚檢測報告就出了。17號節點斷了四次信號,”老王盯著屏幕,眉頭輕微皺起,“89秒一個周期,跟前幾年很像。”
“之前不是說江邊上飄過去的苦草②堵住了感應孔?”
“這次不像。”
老王頓了頓,遞給林澈一份打印圖。
曲線像是某種蜷縮的節肢動物,在關鍵點反復抽搐。
“這玩意兒出現三次了,如果再出現一次,按協議來說應該要上報疾控。”
林澈沒有說話,再次刷新電腦屏幕的監測頁面,調出主斷面開始例行檢查。
浮標傳感數據穩定,江口壓力曲線在正常區間波動,17號新號節點的脈沖數據恢復正常,一如往常,看來之前的脈沖頻率還是誤測。
江面上的那些老物件早就該迭代了。
“我看現在數據還是正常的,估計又是東西太老了。老王,你剛剛說的那個藍藻樣本我們有留嗎?”
“冰柜里還有一部分。”
老王抬頭指了指電腦桌后的冰柜,那是他在舊物市場淘回來的,平時除了放樣本還會放一些老王吃不完的剩菜。
雖然這事很不符合操作規范……
“我看看。”
“你可小心點,我昨晚上剛被那鬼東西咬了一口。”
“咬?”
林澈沒有在意,只是自顧自打開冰柜,她以為老王口中的“咬”不過是類似于像被霍麻草扎一下罷了。
一股夾雜著冰霜與腥水的氣味撲面而來,冰柜的寒氣如潮水涌出,凍苦草上的冰霜簌簌墜落。
她抬手遮住鼻口,霎時聞到一股不屬于腐敗的味道——不酸、不臭,卻像是濕熱雨林中被剖開的蛙卵,腥滑中帶著一絲金屬腥味。
那藍藻的表層附著著半透明的囊狀絨膜,猶如某種未分化的植物胚胎,被凍在只屬于哺乳動物中的羊水中卻尚未蘇醒。
囊膜下緩慢蠕動著無數細碎纖毛,偶爾有藍色觸須般的菌絲穿透霜層探出,仿佛正“試圖感知”房間里的溫度與思維。
林澈盯著它,心底浮起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那玩意沒有動,卻讓人感覺它下一秒就會猛地膨脹、炸開,露出觸手或者眼睛。
忽然,冷氣機一震,那團藍藻的邊緣輕輕鼓起,露出如魚鰓般不斷張合的節紋,從內部滲出一絲絲菌絲,濕冷纖毛般緩緩伸展。
“你確定這是單側蟲草菌?”
林澈在接觸樣本后如同觸電一般趕忙收回手,關上冰柜門,她似乎明白了老王口中“咬人”的含義。
“是一種寄生在苦草上的單側蟲草菌變體,寄生后把苦草分解成了類似于藻類的性狀,我記得以前你媽也拿到過類似樣本……”
老王從某個書架的角落掏出一個纏滿絕緣膠布的PDA,指甲縫里的藍藻泥在昏黃燈光下印出了詭異的紋路。
1998年7月16日的監控視頻在PDA連接上電腦屏幕后開始播放:暴雨中的采樣船板上,林澈的母親林雅琴正用鑷子夾起一塊熒光礦石,站在采樣船上的另一個男人正伸手準備接下……
緊接著,整個畫面泛起雪花噪點。直到半晌后才恢復,等到恢復后,船下只剩下翻滾的江濤,以及卡在船邊欄桿縫隙中的,原本在林雅琴腳上的防水靴。
林澈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么在水文觀測站當研究員,正是因為要尋找自己母親的死因……
“當年那些樣本在A-37攤……張禿子那兒……”老王突然劇烈咳嗽,唾沫星子夾雜著藍色菌絲噴在PDA上。
林澈看到他的喉結下方正在蠕動,像有什么活物在掙扎,兜里的蓋革計數器瘋狂震動,輻射值定在19.8μSv/h。
“快走……走啊!張禿子當年把你媽給的樣本丟到江里去了……”
泛黃的筆記本從檔案柜頂滑落,內頁飄出一張沾滿霉菌的送貨單。就在林澈蹲身去撿時,老王后背衣服開始隆起,菌絲構成的脊椎狀突刺刺穿布料,上面若有若無的浮現著維斯臺登紋③……
——
①單側蟲草菌(Cordyceps unilateralis):擔子菌門,子囊綱,蟲草科。會對螞蟻(通常為木蟻屬)進行寄生,其基因組已被破解,已知其有多達500個毒素基因與神經調控相關基因。
參考文獻:
1.Andersen, S. B. et al.— The life of a dead ant: the expression of an adaptive extended phenotype— The American Naturalist, 2009.
2.vans, H. C., Elliot, S. L.,& Hughes, D. P.— Hidden diversity behind the zombie-ant fungus Ophiocordyceps unilateralis: Four new species described from Carpenter ants in Brazil— PLoS ONE, 2011.
3.Hughes, D. P., Wappler, T.,& Labandeira, C. C.— Ancient death-grip leaf scars reveal ant-fungal parasitism— Biology Letters, 2011.
4.de Bekker, C. et al.— Species-specific ant brain manipulation by a specialized fungal parasite— BMC Genomics, 2014.
②苦草(Vallisneria natans):又稱水草、扁擔草,為水鱉科苦草屬沉水植物,是淡水湖泊、河流、池塘中常見的原生水生植物,廣泛分布于長江流域中下游地區廣為見于水體底部。
參考文獻:
劉文軍等—長江中下游典型水域苦草群落生態特征研究—湖泊科學, 2009
朱廣偉等—長江流域苦草的恢復與水質關系研究—生態學報, 2011
王志偉等—基于水下光環境的苦草(Vallisneria natans)光合特征分析—環境科學研究, 2015
周啟星等—鄱陽湖苦草分布變化及其影響因素分析—濕地科學與管理, 2013
③維斯臺登構造(Widmanst?tten pattern),又稱為湯姆森結構(Thomson structure),是一種在鐵隕石(尤其是八面體結構的隕鐵,如Octahedrites)中觀察到的獨特金屬晶體結構圖案。它由兩種鎳鐵合金——鎳含量較低的鐵隕石體kamacite和鎳含量較高的taenite——在極慢的冷卻過程中(每百萬年僅數度)通過相互擴散形成的晶體互嵌。
該圖案最早在1808年由奧地利礦物學家 Alois von Widmanst?tten在用酸蝕方法處理隕鐵時被系統觀察記錄,因此得名。
參考文獻:
Goldstein, J. I., Scott, E. R. D.,& Chabot, N. L.— Iron meteorites: Crystallization, thermal history, parent bodies, and origin— Chemie der Erde– Geochemistry, 2009
Buchwald, V. F.— Iron and Steel in Ancient Times— Det Kongelige Danske Videnskabernes Selskab, 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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