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姚佳的腦袋“嗡”的一下，桌上的手機跟抽風似的震個沒完。她一把抄起來，嗓子干得冒火：“誰啊？！”

“姚制片？我是芒果臺的李明啊！你們劇組那個周成，到底什么情況？！網上都快炸了！說他軋戲？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們趕緊給個準信兒，臺里領導都等著呢！”電話那頭，聲音急得跟爆豆子似的。

姚佳捏著眉心，煙灰缸里的煙屁股已經堆成了小山：“李主任，這事兒它……”

“別跟我這事兒那事兒的！投資方張總的電話都快把我手機打爆了，問我是不是拿他的錢打水漂！還說你們要是再不給個明確說法，他們就準備撤資了！姚佳，我可告訴你，這戲要是黃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啪！”姚佳直接把電話給掛了，胸口堵得像塞了塊大石頭。

這他媽是今天第幾個了？數不清了。贊助商、平臺、甚至一些平時八百年不聯系的所謂“圈內好友”，一個個跟蒼蠅見了血似的，嗡嗡嗡地往上湊。

她煩躁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地上散落著一堆打印出來的網頁截圖，那些黑體加粗的標題，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她眼球上。

“Z姓頂流塌房在即！”

“《流星雨》劇組管理混亂，蛇鼠一窩？”

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看得她肝火旺盛。她當然知道這事兒透著邪乎，那些所謂的“證據”，擺明了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可現在誰他媽聽你解釋？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

“咚、咚、咚。”

敲門聲。

姚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平靜點：“進。”

門開了，丁仰國導演一臉鐵青地走進來，他身后跟著周成。這小子，臉色慘白得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眼圈黑得能跟熊貓拜把子。

房間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姚佳的眼神像兩把小刀子，嗖嗖地往周成身上飛。這是她第二次，也是她能容忍的最后一次，因為這檔子破事兒把他單獨叫過來。

她猛地一揮胳膊，桌上那堆打印紙“嘩啦”一聲全被掃到了周成腳下：“周成，你自己睜大狗眼看看！這就是你跟我拍著胸脯保證的？！啊？！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我們《流星雨》的笑話！投資方撂狠話了，再解決不了這事兒，他們就撤資！這部戲，要是砸在我姚佳手里，你他媽賠得起嗎？！”

紙張像雪片一樣紛飛，每一片都像在無聲地嘲諷。

丁仰國重重地嘆了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全是疲憊和失望。他看著周成，聲音沙啞得厲害：“小周啊，我之前那么挺你，是覺得你小子是塊好料，對演戲有股子旁人沒有的癡勁兒。可現在，這事兒鬧得太大了，已經不是我老丁能壓得住的了。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一個能讓所有人都閉嘴的說法。”

周成沉默地看著他們，看著姚佳眼里的滔天怒火，看著丁導眼底深處的痛心疾首。他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是白搭。跟他們解釋自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綁定了，必須去跑龍套升級？他們不把他當成失心瘋扭送精神病院就不錯了。

他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來，感覺胸口那股子憋屈的悶氣稍微順暢了些。他沒去看散落在腳邊的那些所謂的“罪證”，而是抬起頭，眼神直直地對上姚佳，平靜得有些嚇人。

“佳姐，丁導，”他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我還是那句話，我周成，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劇組、對不起慕容云海這個角色的事情。”

姚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事到如今，你還跟我在這兒耍嘴皮子？證據呢？”

“我不需要解釋，”周成一字一頓，聲音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狠勁兒，“給我最后二十四小時。”

姚佳和丁仰國都愣住了。

這小子，是打算頑抗到底，還是……真藏著什么他們不知道的底牌？

“二十四小時之后，”周成繼續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如果我還不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周成，自愿退出《流星雨》劇組，承擔所有因此造成的經濟損失。并且，我會親自發微博，公開道歉，所有黑鍋，我一個人全背了！”

這話一出口，房間里頓時鴉雀無聲。

姚佳和丁仰國都跟見了鬼似的看著他。他們設想過周成可能會有的各種反應，哭天搶地，賭咒發誓，或者干脆死不認賬，唯獨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直接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這小子……是真瘋了，還是真被冤枉得沒邊兒了？

姚佳死死地盯著周成的眼睛，那雙眼睛太干凈了，干凈得讓她心里直發毛。她想從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找到一絲慌亂，一絲閃躲，可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坦蕩，和一種近乎執拗到愚蠢的堅持。

賭，還是不賭？

拿整個劇組的命運，去賭一個新人的所謂清白？

理智告訴她，這太冒險了！

可看著周成這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架勢，她心底那點惜才的念頭，又跟雨后春筍似的往外冒。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姚佳的心尖上反復碾壓。

最終，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著跳了一下。

“好！”她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吼出來的，“老娘就再陪你瘋這一次！二十四小時！”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幾乎戳到周成的鼻梁上，“從現在開始計時！二十四小時之后，你要是還不能把這事兒給我擺平了，你，還有你那個狗屁演員夢，就給我一起滾出這個圈子，滾得越遠越好！聽見沒有？！”

這是她能給出的，最后的底線，也是最大的寬容。

丁仰國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卡了塊石頭，想說點什么，最終卻只是化為一聲更沉重的嘆息。他看著周成，眼神復雜得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周成緊繃的身體，在姚佳那聲“好”落下的瞬間，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絲。他知道，他用自己僅有的一切，賭來了這最后的二十四小時。

“謝謝佳姐，謝謝丁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走出姚佳的房間，沉重的房門在身后“砰”的一聲關上，周成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腿肚子直發軟，差點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他扶著冰涼的墻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像是剛從水里被撈出來一樣。

二十四小時……

他贏了時間。

可是，那最后一個該死的龍套任務，它到底他媽的在哪兒啊？！

系統的倒計時還在他腦子里滴滴答答地響著：【新手任務剩余時間：23小時…40幾分…】

現在，姚佳給他的最后通牒，比系統留給他的時間還要短！

他的人生，他的演員夢，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死死地壓縮進了這最后的、不足一天的倒計時里。

“操……”周成低低地咒罵了一聲，不是憤怒，更像是一種耗盡了所有力氣的呻吟。他抬頭，看著走廊盡頭那扇窗戶，外面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要么牛逼地活下去，要么窩囊地滾蛋。

沒他媽的第三條路可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