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針疑惑問道:“誰是小魚小蝦?你打算去抓趙老六?”
蘇合搖搖頭:“不,我已經(jīng)知道消息是怎么散播出去的了。”
陸九針疑惑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蘇合道:“之前趙老六找了小刀會的兩個人來陷害我,一個叫趙魁,一個叫高勇,先前我去漕幫,吳把頭說打探到消息就是從城北散布而出,城北正是小刀會的地盤。”
陸九針恍然:“原來如此,你要去找這兩人?我跟你一起去。”
蘇合笑著搖頭:“已經(jīng)勞煩管事一下午了,這點小事我自己辦就好,您回去休息吧。”
陸九針擔(dān)憂道:“小刀會雖然勢弱,卻也是一方地頭蛇,你自己能行嗎?”
蘇合道:“您放心,我去找吳把頭幫忙,此事不能打草驚蛇,用漕幫的人,也能避免打草驚蛇。”
陸九針?biāo)妓髌蹋鋈宦冻鲆唤z猶豫:“那……這件事,我要告訴幫主嗎?”
蘇合看向陸九針,讀懂了他的話外之意,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動。
“跟幫主說一聲吧,以免他老人家擔(dān)心……不過,勞煩管事告訴幫主,先不要打草驚蛇,待我謀劃完之后,自會去找?guī)椭鞣A報。”
陸九針答應(yīng)下來:“好,我會跟幫主說明,你自己多加小心!”
蘇合目送陸九針離開,隨即轉(zhuǎn)身,前往漕幫水寨。
深夜,城北聚財賭坊。
賭坊里烏煙瘴氣,人聲鼎沸,汗臭味混雜著腳臭味在空間里彌漫,賭徒們或狂喜或絕望的叫喊聲,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賭坊里間,趙魁灌了一口劣酒,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得意:“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已經(jīng)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看那姓蘇的小子離死不遠了!哼哼,得罪咱們的人,遲早都沒好下場!”
高勇陰惻惻地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右手:“我這手自從斷過之后,到現(xiàn)在還時不時作痛!這口氣可憋了太久了!只是可惜,沒法親手去報復(fù)那小子。”
趙魁搖了搖頭:“沒辦法的事,那小子畢竟有百草幫罩著,咱們這些小家小業(yè)的,也實在是惹不起……能有辦法出氣就不錯了,你也別想那么多好事!”
高勇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你說……趙老六那小子是不是有點摳門?咱們幫他這么大忙,才給五百兩銀子,說不過去吧?”
趙魁輕笑了一聲:“沒事,等這件事了了,咱們再去找他要一筆,要是他不給,咱就嚇唬他,說把這事抖出去,我料他肯定會給的!”
“好,就這么辦!”高勇露出獰笑,端起一碗酒大口灌下。
賭坊外,數(shù)十名身著深色勁裝的漕幫漢子在吳把頭的指揮下,悄無聲息地封鎖了賭坊的所有出入口。
蘇合與吳把頭、阮順、林塵三人站在稍遠處的陰影里,靜靜觀察著賭坊。
吳把頭低聲對蘇合道:“蘇兄弟,這就是趙魁和高勇的場子了,你打算怎么弄?”
蘇合目光沉靜:“吳大哥,這里面的人實力如何?趙魁和高勇是什么修為?”
吳把頭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一群烏合之眾罷了!都是些酒囊飯袋,收拾收拾賭鬼還行,遇到好手不堪一擊!那趙魁和高勇,最多也就是皮關(guān),你放心吧,沒有高手!”
蘇合笑道:“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進吧。”
吳把頭點點頭,抬手做了個手勢,漕幫的漢子們當(dāng)即朝著門口沖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賭坊的兩扇厚木門瞬間四分五裂,將里面的人嚇了一跳,齊齊轉(zhuǎn)過頭來。
“漕幫辦事!無關(guān)人等抱頭蹲下!不聽話的后果自負(fù)!”一個魁梧的漕幫頭目當(dāng)先沖了進去,發(fā)出一聲大喝,瞬間壓過了所有喧囂!
短暫的寂靜后,賭坊內(nèi)瞬間炸鍋。
尖叫聲、咒罵聲混雜著桌椅翻倒聲響作一團,賭客們嚇得魂飛魄散,有人乖乖聽話抱頭蹲下,更多的人則像受驚的老鼠一樣,尖叫推搡著,不顧一切地朝著后門和窗戶涌去。
離門口近的幾個小刀會成員,猛地將身邊的賭桌掀翻,砸向沖進來的漕幫漢子,桌上的骰子牌九四處飛濺,嘩啦啦響成一片。
伴著幾聲怒吼,小刀會嘍啰們紛紛從腰間抽出匕首和短刀,也有人抄起板凳桌腿,沖著漕幫漢子們撲了上去。
只是這幫人完全不是漕幫中人的對手,只是一個照面就紛紛受挫,慘叫聲接連響起,一個個倒在地上。
趙魁和高勇聽見動靜,霍的一下起身,兩人各自抄起一把樸刀,沖了出來。
剛好和進來的蘇合打個照面。
“蘇合?!”
兩人的臉唰的白了,待看見跟在蘇合身邊的吳把頭三人時,更是露出驚恐之色,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跑。
高勇接連推開幾個身邊的嘍啰,趙魁放聲大吼“攔住他們”!兩人沖到后門前的過道,卻被幾個推在那里的賭客擠住,進退不得。
身后的小弟們兇性大發(fā),一個滿臉橫肉的嘍啰嚎叫著,猛地掀起一張桌子,朝著吳把頭沖了過去。
吳把頭眼中精芒一閃,面對沖過來的壯漢,隨手在桌面上一拍!
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堅實的木桌被一掌拍得四分五裂,木塊碎屑四散激射,手掌穿過碎屑印在了壯漢胸口。
砰的一聲!那壯漢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撞翻了身后幾張賭桌,頭一歪就昏了過去。
阮順和林塵左右撲出,就像是兩頭下山猛虎沖進人群,只聽接連慘叫聲響起,一個個小刀會嘍啰被兩人隨手打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趙魁和高勇回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面色鐵青,當(dāng)即發(fā)狠出手,將堵在身前的賭客們蠻橫放翻,踩踏著他們的身體撲到門前。
趙魁掏出腰間的鑰匙,哆嗦著朝著門鎖捅去。
原本是為了防止賭客逃跑才上的鎖,此刻兩人卻恨不得這里沒有門!
蘇合目光穿透混亂的人群,鎖定了趙魁和高勇的身影。
兩個嘍啰一左一右撲向蘇合,蘇合身形一晃,肩膀看似隨意的一撞,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砰砰!”兩聲悶響,兩嘍啰慘叫著倒飛出去,砸翻了一片桌椅板凳,當(dāng)場昏迷。
幾個還想往前沖的嘍啰嚇了一跳,頓時僵住了。
趙魁終于打開了門鎖,手忙腳亂的去撥動門栓,高勇則焦急的回頭張望,不斷催促他快一點。
蘇合眼神一凝,隨手在身邊桌子上一抹,幾顆散落的骰子入手。
他用指尖拈起一顆,屈指輕彈。
嗖!
一聲尖銳短促的破空聲,骰子化作一道殘影,精準(zhǔn)無比地射向趙魁正在拔動門栓的右手手腕!
“啪”的一聲脆響,趙魁發(fā)出慘叫,手腕仿佛被燒紅的鐵針狠狠刺入,劇痛伴隨著強烈的酸麻感席卷整條手臂,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垂了下來!
他驚恐的回頭,張嘴大喊:“有暗器!快幫我……”
高勇轉(zhuǎn)身撲來,嘶吼著去拉門栓,蘇合的右手再次抬起,指尖拈著的另一枚骰子帶著更凌厲的勁風(fēng)激射而出!
破空聲再起,伴著一聲脆響,高勇的身體猛地一歪,左膝傳來毒蛇嗜咬般的劇痛,瞬間失去了知覺,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外歪倒,重重撞在了旁邊的墻壁上。
看見高勇倒下,趙魁頓時目眥欲裂,求生的本能讓他強忍著劇痛,左手瘋狂的抓向近在咫尺的門栓。
“給我開!”
蘇合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左右手同時抬起,指尖各自拈著一枚骰子。
雙手開弓,屈指連彈。
兩聲破空之聲幾乎重疊在一起,第一顆骰子穿過人群,精準(zhǔn)的釘在趙奎伸向門栓的左手手背上。
第二顆劃出弧線,點在了他后腰命門上。
掌背皮開肉綻,腰背處傳來劇痛,脊椎仿佛被抽離,全身都沒了力氣,趙魁發(fā)出絕望的慘叫,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地。
兩人嚇得肝膽俱碎,拼命掙扎著想起身,酸麻的感覺卻如浪涌般翻騰不休,怎么也提不起力氣。
蘇合不再看兩人,隨手又抄起幾枚骰子和麻將牌,彈指甩動。
一個正舉著板凳砸向漕幫漢子的嘍啰,手腕被骰子擊中,“嗷”的一聲慘叫,板凳瞬間脫手,被漕幫漢子一拳打在臉上,栽倒在地。
一個嘍啰翻上窗臺,剛要去推窗戶,被一張麻將牌打中“環(huán)跳穴”,怪叫一聲栽了下來。
嗖!嗖!嗖!
啪!啪!啪!
每一次輕微的破空聲響起,都伴隨著一聲慘叫或悶哼,一個個小刀會嘍啰以各種姿勢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漸漸地,漕幫的漢子們紛紛停下了手中動作,一個個驚異的望向蘇合。
吳把頭三人也是呆若木雞,看著蘇合不斷出手。
隨著最后一聲破空聲落下,賭坊內(nèi)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所有的小刀會嘍啰都已躺倒在地,或捂著手腕呻吟,或癱軟如泥無法動彈,或直接昏死過去,屋內(nèi)只能聽見漕幫漢子粗重的喘息聲。
吳把頭、阮順、林塵三人,如同三尊石化的雕像,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合。
剛才蘇合行云流水的出手,每一次抬手都有一人慘叫著倒下,快、準(zhǔn)、狠、穩(wěn),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rèn)知。
三人對視一眼,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吳把頭喉結(jié)涌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干澀:“蘇兄弟……你,你這手暗器……”
他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你怎得還有這樣一手暗器功夫?我沒聽說周幫主擅長此道啊?”
阮順和林塵也眼巴巴的看向蘇合,目光中充滿了疑問。
蘇合掂了掂手中骰子,迎向三人目光:“是我剛琢磨出來的,讓幾位哥哥見笑了。”
三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眸中透出震驚、茫然和荒謬的情緒。
“剛,剛琢磨出來的?”吳把頭干笑一下,“你莫要跟哥哥開玩笑,哪有人能憑空琢磨出這樣的暗器手法?”
阮順也搖了搖頭,指著地上姿態(tài)各異的小刀會嘍啰,“你剛琢磨出來就能施展成這樣,那我們練了這么多年的拳腳,豈不是……豈不是廢物?”
林塵深以為然。
蘇合正色道:“我最近練習(xí)揉云拂穴手之時,忽然想到或許可以用手法施展暗器,透骨打穴……不敢騙幾位哥哥,我真是剛琢磨出來的。”
嗯,剛從萬炁靈樞鼎領(lǐng)悟的,也算是剛琢磨的,沒毛病。
吳把頭和阮順、林塵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不相信。
三人轉(zhuǎn)頭看向蘇合,拼命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可見蘇合一臉認(rèn)真的神情,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嘶……!”
吳把頭倒吸一口涼氣,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蘇合:“兄弟,我算知道周幫主為什么要收你為弟子了……你這武道天賦,簡直……簡直就是妖孽!”
阮順驚嘆道:“先是金革銅絮,又是自己琢磨的暗器手法……兄弟,你到底是不是人?”
林塵也忍不住開口:“林某從來沒見過像蘇兄弟這般天資之人,一個都沒有!”
周圍的一眾漕幫漢子,也是個個看著蘇合,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敬畏、崇拜、恍惚、茫然……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好像有點裝過了……
蘇合撓了撓頭,指著地上一幫人:“哥哥們,我們是不是……先把人帶走再說?”
吳把頭頓時清醒,急忙轉(zhuǎn)頭吩咐:“把這些人全帶回去!連夜審問!”
漕幫漢子們答應(yīng)一聲,紛紛從腰間抽出繩索和麻核,粗暴的將小刀會嘍啰們綁住,每個人嘴里塞了一顆麻核。
蘇合邁步走向后門。
趙魁和高勇看著蘇合一步步靠近,眼中露出驚恐至極的神色,腦子里亂成了一團麻。
他為什么來抓我們?難道他知道真相了?他怎么知道的?為什么漕幫的人會聽他的?……他怎么這么厲害?!
蘇合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們,面無表情。
兩人驚疑的神色在蘇合眼中顯露無疑,就像是兩只待宰的羔羊。
許久后,蘇合問道:“你們倆……知道我來干什么吧?”
趙魁和高勇對視一眼,抿著嘴不說話。
蘇合唇角翹了翹,露出一抹森寒的笑意。
“沒關(guān)系,漕幫的兄弟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開口……我提醒你倆一句,早點說了,少受些皮肉之苦,要是交代的痛快,沒準(zhǔn)……我還能給你們一條活路。”
蘇合說完轉(zhuǎn)過身去,朝著兩名漕幫漢子揮了揮手。
趙魁和高勇被粗暴的捆了起來,嘴里塞進了麻核。
林塵看向吳把頭和蘇合,指著地上一群瑟瑟發(fā)抖的賭客:“這些人怎么處理?”
吳把頭望向蘇合,蘇合沉吟了片刻,道:“他們很可能也散布過消息,一起帶回去。”
不待吳把頭吩咐,漕幫漢子們便開始動手。
“饒命啊!”
“大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家里還有八十歲老母,等我回去伺候啊!”
屋里響起一片求饒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