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幼兒培訓，理發店這些充卡的地方，向來是跑路的重災區。說不定哪天門口就多了一張白紙黑字的通知。監管投訴，找警察都沒用，只說是經濟糾紛，幾千塊錢的事情找法院起訴，耗時耗力還不一定能夠執行，大部分人只能選擇啞巴吃黃連。

蘇晚棠沉思一會：“我覺得以你的魅力和能力，技術入股一家健身房都沒問題?！?

程硯舟搖搖頭：“我謝謝你的贊美，健身房的盈利模式是很難走通的。收入無外乎賣卡賣私教。年卡月卡收入有限，私教課收費高利潤大，但是會員續費意愿低。收入大部分被房租吃掉，再除去教練和工作人員開銷，也就是掙個辛苦錢。”

蘇晚棠沒想到他對這行業有一定見解：“不掙錢的生意會有人做嗎？”

“操作得好還是能多掙一點的?！?

“哦~”蘇晚棠眼睛一亮，微微坐直了些身體。

“你要是想學，我肯定傾囊相授?！?

蘇晚棠嘴角揚起，自帶魅意：“你這個囊正經不？”

程硯舟：“……”

老司機希望的是開車的時候，姑娘會臉紅害羞的低下頭，而不是說臥槽然后開一個更猛的車。天地良心啊，程硯舟一點出格的想法都沒有，他發四！

“我正不正經另說，你是真不正經啊?！?

蘇晚棠把大長腿放了下來，拿著火機幫程硯舟點了火。

程硯舟眼神不由地朝下，想到了電影里面韓菜英用風衣給男主擋風，嘖嘖，是不是男主眼神和他是一樣的落點，當然整部電影就得這個鏡頭比較驚艷……不看也罷。

“光靠健身房本身很難掙錢。其實走通有兩個模式，主要是針對兩個缺點，一個是高房租，那么就看引流和商場商圈談判，免租或者房租打折。二是人員開銷，那就搞自助健身，場地放住宅，自助形式，可辦卡可不辦卡，不辦卡的單次收費高一點，面積不大，但器械也不多，就史密斯、龍門架、蝴蝶機、哈克蹲，然后兩根杠鈴桿，杠鈴片最重的20公斤，最小的2.5，一套2.5-40公斤的啞鈴，基本夠用。沒有廁所沒有淋浴，減少一些可能的開銷和風險?！?

蘇晚棠托著腮的手指無意識摩挲下巴陷入了思考，手肘一夾讓緊身背心更加勾勒出曲線。她之前并沒在意過這一塊，程硯舟一連串發言她需要消化消化。程硯舟看了看她，托著腮，一副美人模樣，幾天不見，似乎胸又大了點，可能是bra款式緣故，更顯得圓潤。

蘇晚棠回過神，見他目光盯著自己，也不見外：“看哪呢？”

“餓了，在想一會吃饅頭還是吃貝果?！?

一個高，一個大，都是圓的。

蘇晚棠白了他一眼，小眼神頗有風情：“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可以試試，有很大盈利空間。”

程硯舟沒問過蘇晚棠工作，不過看她年紀，加上工作日能來健身，要么自己不差錢，要么家里挺不錯。

“前期投入大，重資產。模式門檻低，別人抄起來一點難度沒有，沒事摻和干嘛呢？”

蘇晚棠看著程硯舟，眼睛期待：“這不是有你呢嗎？一個人能吸引一群女人充卡，把你拐過來不就有門檻了嗎？你就是核心競爭力呀。”

“我的要價可是很高的！”

蘇晚棠笑盈盈：“要錢還是要股份？”

“要你行不行？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蘇晚棠當然知道程硯舟在逗她，能夠有這種見識的，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夠被釣魚的主，不過她依舊配合道：“不行，必須努力，不然養你干嘛？”

程硯舟看了看她身材：“可惜，我志在整片樹林，你要是不介意，我是沒問題?！?

“你個渣男，見一個撩一個，女人遇到你就是遇到了冤家。我看剛才的孫教練，恨不得現場就吃了你。”

程硯舟摸摸鼻子：“你說的也太夸張了，我們是商業合作，人家提成分我的好嘛！”

蘇晚棠又擠了擠，媽呀，別擠了，都要爆了！

“我們也合作合作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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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棠晚上到家的時候，母親洪文萍正在廚房。

“小弟，給我放點鹽?！焙槲钠紘L了下燉湯的咸淡。

洪文彬踮著腳，伸著脖子在瓶瓶罐罐里面一通胡亂翻找：“這個？”說著還差點把醬油瓶給碰倒，幸好旁邊的保姆眼疾手快給扶正。

“這是糖呀，旁邊的才是鹽。”

蘇晚棠見了，忍不住白眼翻得三尺高。蘇晚棠外婆三女一男，最大的就是蘇晚棠的媽媽，最小的就是她小舅、小舅其實也就比她大了十來歲，快四十歲沒個正經模樣。

“姐~你聽我說……”小舅洪文彬解釋著全新的健身房模式，“就跟便利店開在小區門口一個道理，咱把跑步機往單元樓下一擱就是無人健身房，距離用戶近，只需要前期器械投入，租金也不貴。等開上二十家，牌子打響了...商場啊寫字樓啊得倒貼租金請咱去，免費入駐為他們吸引人流，拿咱當招財童子供著！”

蘇母洪文萍邊切菜邊聽小弟講話，忍不住問道：“這主意你自己琢磨的？”

洪文彬一拍胸膛：“那當然了。”

洪文萍早年也在商場打拼過，見識還是有的：“聽起來挺不錯，難得你這么靠譜?！?

蘇晚棠靠著廚房移門，雙手抱胸，一副審視的表情：“小舅舅，這么完善的規劃，確定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說是舅舅外甥女關系，其實從小都是洪文萍帶大，更像是哥哥妹妹。從小到大，蘇晚棠古靈精怪，鬼主意就多，洪文彬吃過不少虧，他有點發怵，心虛道：“那當然是我自己想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我也是參考了國外的先進案例，隨著城市化提升和市民對健身的需要，未來可期。”

蘇晚棠呵呵一聲：“這話就不像是能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和蘇晚棠截然相反，洪文彬從小就混，金陵典型的小桿子，學習？學個屁，哪里有泡妞、打臺球、喝酒尋歡爽呀。

“死丫頭！”洪文萍瞪了自己女兒一眼：“他難得想正經做事，你少戳人肺管子?！?

蘇晚棠撇撇嘴，因為差不多的話程硯舟說過，而洪文彬就是健身房老板，這話不是小舅舅鸚鵡學舌，蘇晚棠原地倒立。

老洪家就這根獨苗，洪文萍自然心疼，洗洗手，把剩下的事交給保姆，端了杯茶坐到沙發上：“模式沒問題，跑來家里干嘛呢？”

洪文彬搓搓手：“這么好的商業模式，我肯定第一時間想到姐姐……還有姐夫?！?

蘇晚棠在一旁冷冷道：“他沒錢，讓你投資一點?！?

“沒錢？”洪文萍問道。三個姐姐家里條件都不錯，經常會給一些，父母退休金也不少，都歸洪文彬，姐妹幾個從不伸手。洪文彬和別人合伙搞健身房，三個姐姐都給了不少啟動資金，怎么會沒錢呢？

洪文彬有點窘迫：“健身房平時運行成本很高的，又是租金又是人工。”

洪文萍皺了下眉頭，知道自家小弟在糊弄人呢：“幾家健身房不都是你姐夫打過招呼，租金很便宜啊。”

洪文彬有點冒汗：“健身房呢……除了租金還得做宣傳，對吧，還有一些合作單位，銷售一批年卡需要不小的返點?！?

洪文萍也不是商業小白：“其它健身房租金比你貴，怎么沒見虧錢？”

“別講了，別講了……”

“這兩年，健身房到底有多少利潤？”

“別講了，別講了…”

蘇晚棠看不下去：“都被小舅舅揮霍掉了，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估計賬目一塌糊涂。”

被拆穿的洪文彬有些掛不住：“小棠，怎么能這么揣測我呢？”

洪文萍大致明白什么情況，安撫了一下女兒：“對你小舅態度好點?！苯又D向小弟：“做生意不管怎么樣，賬目一定要清楚，公私分明，不要和個人資產混一塊，后患無窮?！?

洪文彬太了解大姐，這就輕輕放下了：“大姐，一會姐夫到家，你一定要幫我美言幾句，這個項目能做，未來不可限量！”

洪文萍點點頭：“正經生意我肯定會幫忙的，但你也得把心思放在生意上，那些狐朋狗友的少來往?！?

聽到小舅是過來找自己爹拉投資，蘇晚棠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搞定了大姐，洪文彬又湊到外甥女這：“小棠，這個模式真的大有可為，到時候你也來參一股?！?

蘇晚棠冷笑一聲：“你有大腿要抱，別來煩我?！?

說完就上樓了。

吃了癟的洪文彬看向自己姐姐。

“她和她爸鬧別扭呢，你要想拉到你姐夫投資，就別招惹她，小心給你攪和黃了。”

洪文彬立馬閉上嘴。

過了好一會，蘇志高到家了。他當兵出身，退伍后先是坐辦公室，再停薪留職搞創業。向來是站得筆直、坐得端著，走路帶風，自帶威嚴。

洪文彬像裝了彈簧似的蹦起來接公文包：“姐夫您可算回來啦！快坐快坐！“

“小彬來啦。”蘇志高眼角一抽，順勢看向妻子。

“小彬有個商業計劃，想讓你幫忙把把關。”洪文萍說道。

蘇志高嗯了一聲：“先吃飯吧，邊吃邊講?！?

剛坐下，蘇志高指關節敲了敲桌沿，瓷碗震得叮當作響：“蘇晚棠呢！”

“樓上。”

蘇志高吹胡子瞪眼：“喊她下來，一家人不一起吃飯，成什么樣子?！?

洪文萍翻了個白眼，和女兒一模一樣：“要喊你去喊?！?

蘇志高看向洪文彬，洪文彬立馬起身：“我去我去?！?

來到樓上，洪文彬敲敲門：“小棠，下去一起吃飯?！?

蘇晚棠態度極差：“不吃！”

洪文彬又敲敲門：“算小舅求你，給我點面子?！?

“你有什么面子？不給！”

洪文彬又敲敲門：“我難得想大干一場，你可別給我拖后腿，不行到時候我讓你也占點股，行吧？”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蘇晚棠才打開了門，已經是換了一身家居服。

“算是給你面子，不然我才不和老頭吃飯！”

洪文彬沒想到外甥女和姐夫的別扭似乎鬧得不小呀，要到錢趕緊跑，這不是他能摻和的。他對外甥女犯怵，對姐夫更是害怕。

一家人整整齊齊，還多了個洪文彬，蘇志高讓保姆上菜。

當兵時期留下的習慣，風卷云殘之后，蘇志高擦了擦嘴：“小彬，有事就說吧?！?

這個妻弟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總不會是來走親戚的。洪文彬本就沒心思吃飯，放下筷子就把商業計劃重復了一遍。

蘇志高沉默了一分鐘：“找我投資？”

洪文彬聽著似乎有戲：“有三家健身房打底，周邊再投十家到十五家無人自助健身房，投資算你3層股！”

“如果你需要錢，不多的話問你姐要。如果要投資，我不會投?！?

“為什么？這項目不好嗎？”蘇晚棠忍不住出聲。程硯舟和她說的時候，她覺得可操作性很強。

洪文彬欣慰地看向蘇晚棠，畢竟是外甥女，打斷骨頭該連著筋，還是向著自己的。

蘇志高要了杯茶，看了看和自己斗氣許久的女兒：“我說不投就不投。”

老子向來說一不二，就算是自己女兒，也別想反駁自己，只有失敗一條路。

蘇晚棠倔脾氣也上來了：“無人健身房開在小區內，獲客容易。初期成本低，前期僅需器械投入，租金不貴。如果形成連鎖規模，想象空間很大。用吸引人流的價值換取免費入駐，降低后續運營成本?！?

蘇志高雙手交叉放桌上：“所以我讓你先到投資公司長長見識，你不聽，沒什么見識，只會死讀書?！?

蘇晚棠牙關緊咬，她爸一直這樣，控制欲極強，如果不聽他的就會被他打壓貶低。

見女兒一臉不服氣，蘇志高接著說道：“無人健身房概念很不錯，怎么落地？怎么收費？按次數還是月卡年卡？繳費怎么收取？誰來核實次數？安排個門衛，再安排個前臺，還是無人嗎？還是開發一套收費和管理系統，這個投資需要多少？正常健身房，有管理有教練，尚且會出現各種意外，用戶也會有矛盾，出了事誰來處理？到時候別說盈利，那點會員費都不夠賠的?！?

飯桌上陷入了沉默，洪文彬和蘇晚棠只關注了新模式的好處，一葉障目，沒想到怎么落地和存在的隱患。

“我吃完了，你們繼續?！碧K志高看了洪文彬一眼：“你要是還愿意玩，就找你姐要點錢，反正我是不會投資的?！?

說完，他穿上外套就離開了。

洪文彬癱坐在椅子上，有點迷茫。被打擊的蘇晚棠同樣有些萎靡不振。

“不行，我去問問怎么解決！”蘇晚棠正要起身。

洪文萍打斷了她：“先把飯吃了?！?

隨意地扒了幾口飯，蘇晚棠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程硯舟的聯系方式。

“小舅，電話給我一下?！?

洪文彬一哆嗦：“什么電話？”

“給你出主意的那個人的電話！”蘇晚棠見他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煩。

洪文彬還在強撐著：“沒有，我自己想的，哪里有什么出主意的人？”

“呵呵~”蘇晚棠一抱胸，“糊弄糊弄我媽還行，你還想糊弄我？一模一樣的思路我從別人那里就聽過。你也不想想誰先認識的他，給還是不給！”

洪文彬完全被壓制，掏出手機翻找起來，嘴巴不忘嘰歪：“你先認識的？先認識怎么了，你認識連個電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