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仁沖進賭場。
迎面便是一陣混亂的尖叫與碰撞聲。此刻賭場內的斧頭幫眾已經與外堂們戰成一團。
“哪來的雜碎敢在這兒鬧事？！”一個滿臉橫肉的斧頭幫頭目怒罵著踹翻賭桌，拎著砍刀就朝最靠近的外堂劈去。
那外堂側身躲開，反手一棍砸在對方手腕上，砍刀當啷落地，緊接著又是一棍悶在肩頭，頭目頓時痛嚎著跪倒在地。
角落處，瘦高外堂弓身閃過橫切斧刃，順勢將短棍捅進對手腹部，趁對方彎腰干嘔時，抬膝撞向面門，鮮血頓時從鼻梁迸濺而出。
“點子扎手，快抄家伙！”
賭場里邊的斧頭幫眾見來敵兇悍異常，連聲高呼。但未等他們摸到斧頭，三名外堂已踹翻賭桌刷刷跳來。
為首外堂獰笑著掄圓短棍，將酒柜砸得粉碎，飛濺碎片逼得對面連連后退。兩邊外堂趁機突進，棍尖精準戳中喉結，頃刻間三名斧頭幫眾捂著脖子癱軟在地。
而陳仁現在才剛進門五步。
看著外堂們棍棒橫飛，打的斧頭幫眾節節敗退，他不由得暗自咂舌。
心道還是錢能推磨
——外堂們如此勇猛，主要還是受到鈔票激勵。他們打起來生猛至極，棍影翻飛間，專挑關節、軟肋猛砸。斧頭幫的人雖兇悍，卻架不住這幫已經紅了眼的外堂。
在他們眼里，打的不是人。
而是賞錢。
一秒六棍！
一棍八十！
......
賭徒們早已亂作一團。
有人嚇得鉆到桌底，鈔票籌碼撒了一地；有人趁機抓起賭桌上的錢往懷里塞；幾個輸紅眼的賭徒抄起板凳想渾水摸魚，卻被激戰的兩方波及，連人帶凳砸翻，哀嚎著爬出混戰圈。
角落里，穿綢衫的瘦高管事臉色鐵青，嘶聲喊。
“攔住他們！快去叫人！”
兩個幫眾護著他往外沖，卻被不知何時摸到他身邊的賈弈堵住。
賈弈咧嘴一笑，短棍在掌心掂了掂。
“去哪兒啊？賬本交出來，少挨頓打。”
瘦高管事黑著臉。
“我交你娘！”
賈奕揚眉，怒聲道。
“給我打！”
話音未落，三名外堂已撲上去將打手按倒在地，棍子雨點般落下，綢衫男人嘴角流血，硬扛著賈奕的大腳。
“就不交就不交就不交。”
“有能耐你干死我！”
賈奕氣急。
砸場子可以，真殺了人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鬧僵了對自己可沒好處。
算了，反正搶賬本也只是一時興起，沒賬本也不影響什么。
賈奕又狠狠地踹了兩腳。
“太沒禮貌了！”
“該打！”
.......
大廳中央。
陳仁一棍敲暈地上想要爬起來的斧頭幫眾，環顧場內，見大半賭桌都被砸碎，且籌碼骰子牌九等賭具都散落一地。
滿地凌亂、一片狼藉。
斧頭幫眾也都盡數倒地呻吟。
當即吹響口哨，示意撤退。
外堂們聞聲收棍，快步撤離，臨走時還不忘彎腰抓起鈔票揣進兜里。
不拿白不拿。
總歸錢上又沒寫名字，出了賭場誰知道是哪來的？
陳仁對此不以為意，純當福利。他現在所關心的，是要抓緊時間，趕在斧頭幫支援到來前，撤離這里
——方才不少賭客都趁亂跑了出去，這里的變故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斧頭幫負責人那里。
賈奕來到門口，他雙手托懷，喘著粗氣，對著陳仁挑了挑眉，陳仁看向他懷中，見有明顯鼓起和隱約棱角。
當即意識到這家伙沒少趁亂斂財。
“等回去分你一半！”
陳仁扶額無語。
這時大半外堂都跑出了賭場，只剩下最后三四名還在抓錢。
陳仁立刻吹哨。
尖銳哨音將他們驚醒，隨后都清醒過來，滿臉后怕的起身朝門口跑來。
陳仁見提醒到位，當即便轉身跟著賈奕出了賭場。
.......
陰暗巷道。
陳仁清點人數，確認無人掉隊，當即低聲道。
“撤！走西巷繞回去！”
眾人蒙巾未摘，身影如鬼魅般潛入深巷。賭坊處傳來斧頭幫援兵的叫罵，但此刻陳仁他們已經跑出老遠。
......
陳仁帶著人在昏暗深巷快步穿行，在距離歌舞廳還剩一條街道的巷尾。一名外堂忽然低聲開口，打破寂靜。
“仁哥，剛才我趁亂撿了一些錢。這錢......”
他話沒說完，但陳仁明白其中的意思。
無非是想要這些錢占為己有。
換位思考，設身處地。
要是陳仁，也免不了生出這樣想法
——拼死拼活為了什么？
還不是為了錢！
陳仁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身后眾人，見他們眼中都露出某種期待和渴望，當然也有忐忑。
“都撿了錢是吧？”
二十余名外堂，每個人都拿了錢。
多的裝滿口袋，少的也有幾大把，不說多，一百來塊總是有的。
外堂們低著頭零零散散地應和。
陳仁見狀暗道自己在他們面前的威望還不夠，還不能讓他們信服。不過隨即又想到現在還沒經歷多少事，威信需要用事跡和好處才能做支撐。
念頭頃刻閃滅。
陳仁看著眾人輕笑道。
“這錢……”
“是你們憑本事搶來的，當然是你們的。”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隨即爆發出壓抑的興奮呼聲。
那外堂繃緊的肩膀驟然松懈，咧嘴道。“陳哥仗義！俺老張以后就聽你的！”
陳仁心道這是一個良好開端。
隨后又叮囑道。
“話說回來。你們嘴可要把嚴，要讓經理知道了，怕是一個一個都要給你們收回來。”
眾外堂臉上浮現憂色，也有幾名涌出怒意。
“他敢！狗東西想要老子的錢？老子寧愿不在幫里干了，也不給他！”
陳仁聞聲望去，發現這名外堂胸口鼓鼓，除了賈弈外，就數他拿的最多。
是個人才！
陳仁心里記住他，然后又看向一眾外堂，鄭重道。
“今天拿錢，大家都有份。”
“現在我們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些想要回去主動找經理匯報認錯的兄弟，我勸你也消了這個心思。”
“出門在外，講的是信義。你把兄弟們賣了，經理也不會因此高看你一眼。相反還會認為你是一個小人。今天能賣外堂，明天就能賣他！”
賈弈這時候也站出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