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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默1-5

  • 幻想世界到了
  • 碧夜天蕭
  • 9695字
  • 2025-06-04 00:03:07

第一章:封鎖線前的焦灼

引擎的轟鳴聲在空曠的公路上顯得格外刺耳,混合著遠處隱約傳來的、非人的嘶吼,像一把鈍鋸反復切割著林默一家緊繃的神經。黑色的SUV后備箱塞滿了壓縮餅干、瓶裝水和幾床薄被,后座上,妻子蘇晴緊緊抱著五歲的女兒林曉雅,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又害怕地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死寂的城市輪廓。副駕駛座上,頭發花白的林老爺子面色凝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開車的是林默,他穿著一件略顯皺巴巴的白大褂,眼下有著深重的黑眼圈,鏡片后的眼神銳利而疲憊。他是這座城市頂尖的病毒學博士,幾天前,當“猩紅熱”——一種迅速變異、將人轉化為失去理智的嗜血怪物的病毒——如同野火般在城市蔓延時,他就預感到了最壞的結果。

“爸,還有多遠?”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快了,郊外的臨時封鎖線,軍隊應該在那里設立了撤離點。”林默目視前方,語氣盡量保持平穩,“堅持一下,小雅,到了安全地方就好了。”

小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頭埋進媽媽懷里。

終于,前方出現了閃爍的紅色警示燈和密密麻麻的車龍。數輛軍用卡車橫亙在路中央,荷槍實彈的士兵嚴陣以待,警戒線后是望不到頭的、等待檢測和撤離的人群。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恐懼和絕望的氣息。

“下車排隊,攜帶好身份證明和隨身物品!”士兵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默一家加入了隊伍。隊伍移動得極其緩慢,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幕降臨,又悄然褪去。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時,他們才勉強挪到了檢測點附近。

“下一位!”

林默一家終于輪到了。一名年輕的士兵拿著采血針和試管,快速為他們四人采集了指尖血。

“結果需要匯總分析,你們先到那邊休息區等著。”士兵指了指不遠處用帳篷臨時搭建的區域,“大部隊預計中午到達,會統一安排撤離,別著急。”

“中午?”林默皺緊了眉頭,“士兵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

“抱歉,博士,這是命令。”士兵面無表情,“所有人都得等檢測結果,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

林默看著士兵離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瘋長。作為研究病毒的專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病毒的恐怖。根據他之前在撤離過程中收集到的感染數據和趨勢模型,病毒的擴散速度遠超預期,按照這個速度,這一帶恐怕撐不了多久。六個小時,最多六個小時,這里就會被失控的感染者淹沒!

他焦急地環顧四周,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趙剛,他在軍校時的同學,現在應該就在這附近的部隊里任職。林默拿出幾乎快沒電的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喂?林默?”電話那頭傳來趙剛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趙剛,是我!”林默的聲音壓得很低,“我現在在郊外封鎖線,情況緊急!我們一家等著檢測結果撤離,但我估計這里撐不了多久了!有沒有其他辦法,讓我們先過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趙剛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默子,你知道這不合規矩。檢測是死命令,防止感染者混入撤離隊伍。”

“我知道!”林默急切地說,“但我是醫學博士,我看過數據,六個小時,這里就會完!趙剛,我們是兄弟,你得幫幫我!”

又是一陣沉默,趙剛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辦法……倒是有一個,”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但很危險。你把你妻兒的血液樣本帶回去,送到市中心的五家大醫院,任何一家都行,讓他們做加急檢測。只要檢測結果顯示陰性,我或許能以‘特殊醫療需求’的名義幫你申請快速通過。”

“市中心?”林默倒吸一口涼氣,那里現在是感染最嚴重的區域。

“對,”趙剛的聲音帶著警告,“記住,五家醫院里,市一院、市三院和市婦幼保健院已經淪陷了,千萬別去!剩下的市二院和市中醫院還在軍方和警方的聯合控制下,但情況也岌岌可危。醫院里擠滿了沒能及時撤離的軍政家屬、政府官員、平民和醫護人員,外面全是感染者,防守壓力極大。”

“那我怎么進去?”

“走下水道,”趙剛斬釘截鐵地說,“這是目前相對安全的路線,地面太危險了。我會把醫院附近下水道的地圖和入口坐標發給你。記住,千萬小心,里面也不是絕對安全。拿到檢測結果,立刻聯系我。”

掛了電話,林默看著手機屏幕上逐漸顯示出來的地圖和坐標,手心全是冷汗。

“阿默,怎么了?有辦法了?”蘇晴看出了丈夫的異樣。

林默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著妻子、女兒和老父親擔憂的臉龐,心中做出了決定。“晴晴,爸,我需要回一趟市中心,去醫院做檢測。”

“什么?!”蘇晴臉色煞白,“市中心?那里全是……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是啊,兒子,太冒險了!我們等等,等到中午跟大部隊走不行嗎?”林老爺子也急忙勸阻。

“不行!”林默的語氣異常堅定,“我是醫學博士,我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情況。再等下去,我們都走不了了!相信我,我去去就回,拿到檢測結果,我們就能安全撤離了。”

“可是你……”蘇晴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林默打斷。

“晴晴,照顧好小雅和爸。等我消息。”林默從包里拿出兩個標注著“蘇晴”和“林曉雅”名字的血液樣本試管,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的口袋,又拿起一把防身用的消防斧,“趙剛會幫我,我會沒事的。”

他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因為他知道,多說一秒,動搖的可能就是自己。在家人擔憂和反對的目光中,林默毅然轉身,朝著與撤離方向相反的、通往市中心的黑暗走去。他只是個懂醫學的“書呆子”,對于戰斗和生存技巧一竅不通,前路必定艱險無比,但為了家人,他別無選擇。

第二章:下水道的陰影

離開封鎖線,林默按照趙剛發來的坐標,在一處廢棄的街角找到了下水道的入口。那是一個被雜物半掩的鐵格柵,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潮濕的霉味。林默強忍著不適,用消防斧撬開格柵,一股更濃烈的濁氣撲面而來。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下方濕滑的臺階和流淌著污水的通道。深吸一口氣,林默握緊消防斧,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下水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機屏幕的微光和遠處偶爾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光線指引著方向。腳下是沒到腳踝的污水,散發著腐敗的氣味,踩上去黏糊糊的,不知道混雜著什么東西。墻壁上布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污漬,空氣中彌漫著甲烷和腐爛物的混合氣味,令人頭暈目眩。

林默屏住呼吸,盡量放輕腳步。他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在這死寂的空間里顯得格外響亮。這里很安靜,但這種安靜比外面的嘶吼更讓人恐懼,因為你不知道黑暗中隱藏著什么。

“啪嗒……啪嗒……”

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似乎還有別的聲音。林默猛地停下腳步,握緊了消防斧,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用手電筒四處照射,光柱掃過濕滑的墻壁和交錯的管道,什么也沒有。

是錯覺嗎?

他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地圖顯示,通往市二院的下水道需要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然后再左轉。

越往里走,空氣越壓抑,那股危險的氣息也越來越濃。林默不是戰士,他的雙手更習慣于握持試管和手術刀,而不是冰冷的武器。他感到一陣恐慌,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一想到蘇晴和小雅期待的眼神,想到老父親擔憂的面容,他就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前進。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一陣奇怪的“簌簌”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移動。林默立刻熄滅了手機屏幕,整個人貼在冰冷的墻壁上,屏住呼吸。

黑暗中,幾團模糊的影子在污水中蠕動著,慢慢靠近。借著遠處透進來的一絲微光,林默看清了它們的樣子——是幾只被感染的老鼠,身體腫脹,眼睛發紅,正順著污水流竄,嘴里發出“吱吱”的、帶著攻擊性的叫聲。

還好,不是人型的感染者。林默稍稍松了口氣,但也不敢大意。這些被感染的生物同樣危險。他握緊消防斧,等老鼠靠近,猛地揮斧砍去。

“噗嗤!”斧頭砍中了一只老鼠,將它釘在了墻壁上。其他幾只被驚動,尖叫著撲了過來。林默畢竟不是專業格斗者,動作有些慌亂,手臂被一只老鼠狠狠抓了一下,留下了幾道血痕。他強忍著疼痛,連續揮斧,終于將剩下的幾只老鼠解決掉。

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林默急忙用隨身攜帶的消毒水沖洗傷口,纏上繃帶。這只是一個開始,他知道,真正的危險還在后面。

他重新打開手機,加快了腳步。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過一分鐘,家人的危險就增加一分。他必須盡快趕到醫院。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正是地圖上標注的十字路口。林默按照指示,向左轉去。這里的通道似乎更寬敞了一些,但也更加黑暗。

突然,一陣若有若無的嘶吼聲從前方傳來,雖然很遙遠,但在這寂靜的下水道里卻格外清晰。林默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是感染者!它們怎么會在這里?

他立刻熄滅燈光,躲在一根粗大的管道后面,仔細傾聽。那嘶吼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沉重的、拖沓的腳步聲。林默透過管道的縫隙望去,只見前方的黑暗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幾個蹣跚的身影,正是被感染的喪尸!

它們似乎是從更深的下水道里游蕩過來的,身上沾滿了污泥和不明液體,腐爛的氣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他只有一把消防斧,面對這些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的怪物,幾乎沒有勝算。他只能祈禱這些喪尸沒有發現他,盡快走過去。

時間仿佛凝固了。喪尸們一步一步地從林默藏身的管道旁走過,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甚至能聽到它們喉嚨里發出的“嗬嗬”聲。林默緊緊貼著墻壁,閉上眼睛,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那拖沓的腳步聲和嘶吼聲終于漸漸遠去,消失在黑暗的盡頭。林默癱軟在地上,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太危險了,下水道里竟然也有喪尸。趙剛說得對,這里從來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不敢再停留,站起身,強打精神,繼續朝著市二院的方向前進。接下來的路程,他更加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仔細觀察四周,隨時準備躲藏。

五個小時,漫長而煎熬的五個小時。當林默終于看到前方下水道頂部透出一縷較為明亮的光線,并且聽到了上方隱約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時,他知道,他到達了市二院的下方。

第三章:醫院的孤島

林默按照趙剛給的另一個坐標,找到了通往醫院內部的一個檢修通道入口。入口上方是一個鐵蓋,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外面是醫院的一個偏僻角落,似乎暫時沒有喪尸。

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沉重的鐵蓋。陽光(雖然被硝煙和灰塵遮蔽)猛地照射進來,讓他一時有些睜不開眼。他警惕地探出頭,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廢棄的小院子,角落里堆滿了雜物,墻壁上有幾處彈孔,遠處傳來激烈的槍聲和人們的呼喊聲。

看來,醫院的防守還在繼續。

林默迅速爬出下水道,將鐵蓋重新蓋好,然后貓著腰,沿著墻壁向醫院主樓靠近。他能看到主樓的窗戶上布滿了彈孔,有些玻璃已經破碎,偶爾還能看到士兵在窗口射擊。

“站住!什么人?!”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槍栓拉動的聲音。

林默嚇了一跳,立刻舉起雙手:“別開槍!我是林默,趙剛讓我來的!”

幾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從墻角后走了出來,槍口依然對準著他。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趙剛?哪個趙剛?”

“就是……就是負責郊外封鎖線的那個趙剛上尉!”林默急忙說道,“他讓我來市二院送血液樣本做檢測!”

隊長皺了皺眉,拿出對講機:“報告,發現一名自稱趙剛上尉朋友的男子,請求確認身份。”

對講機里沉默了一會兒,傳來趙剛的聲音:“是我,讓他進來,他叫林默,帶了兩個血液樣本,送去檢驗科加急檢測。”

“收到!”隊長這才放下槍,對林默點了點頭,“跟我來,小心點,外面不安全。”

林默跟著士兵穿過院子,進入了醫院主樓。一進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走廊里擠滿了人,有穿著病號服的病人,有抱著孩子的婦女,有拄著拐杖的老人,還有穿著白大褂、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墻角處,士兵們正在加固防御工事,將桌椅、柜子堆起來作為路障,槍口對準著各個入口。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恐慌的氣息。

“這邊走。”士兵帶著林默在人群中艱難地穿行。

“怎么這么多人?”林默忍不住問道。

“能走的早就走了,”士兵嘆了口氣,“剩下的要么是走不了的重病號,要么是等著家人的,還有就是……你知道的,那些有‘身份’的人,總想著能有更好的撤離機會。”

林默沉默了。他看到一個母親抱著高燒的孩子在哭泣,看到一個醫生疲憊地靠在墻上,眼神空洞,看到士兵們臉上濃重的倦意和警惕。這里就像一個被圍困的孤島,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救援,或者毀滅。

終于,他們來到了位于三樓的檢驗科。科室里也是一片忙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操作著儀器,旁邊還有士兵在守衛。

“張醫生,這位是趙剛上尉介紹來的林默博士,送樣本過來加急檢測。”士兵說道。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憔悴的醫生轉過身:“林博士?樣本呢?”

林默連忙從貼身口袋里拿出那兩個試管,小心翼翼地遞過去:“麻煩了,張醫生,這是我妻子和女兒的血液樣本,情況緊急,我們等著結果撤離。”

張醫生接過試管,看了看標簽:“知道了,我馬上安排。你去那邊等著吧,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

林默點點頭,找了個角落坐下。他太累了,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沒合眼,又經歷了下水道的驚魂一刻,此刻精神一放松,渾身的疲憊和酸痛就涌了上來。他靠在墻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蘇晴和小雅的身影。

“還有多久……”他喃喃自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檢驗科里只有儀器運作的“滴滴”聲和醫生們低聲的交談。外面的槍聲時斷時續,偶爾還能聽到巨大的爆炸聲,震得窗戶嗡嗡作響。

林默的心一直懸著。他不知道郊外的封鎖線現在怎么樣了,不知道家人是否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張醫生拿著兩張檢測報告走了過來:“林博士,結果出來了,兩份樣本都是陰性,沒有感染病毒。”

林默猛地睜開眼睛,接過報告,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陰性……太好了!謝謝你,張醫生!”

他立刻拿出手機,給趙剛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

“喂,默子?”趙剛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趙剛!結果出來了,陰性!我妻子和女兒都沒事!”林默激動地說。

“太好了!”趙剛也松了口氣,“你現在立刻離開醫院,我已經跟封鎖線那邊打好招呼了,你拿著檢測報告,他們會放你的家人優先通過。撤離的大部隊已經到了,正在組織登車,估計還有半小時左右就要出發了!”

“半小時?”林默看了看時間,“從醫院到封鎖線,正常開車都要四十分鐘,現在路上全是障礙和感染者,我怎么趕得及?”

醫院走廊的燈光在傍晚時分顯得格外慘白,混合著遠處斷斷續續的槍聲,像某種不祥的預兆。林默攥著蘇晴和小雅的陰性檢測報告,指尖幾乎要將紙頁捏碎。趙剛在電話里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下水道被水泥封死了,軍方為了阻斷感染者滲透,必須做戰術性的封鎖……別走原路回來了,默子,去跟著醫院的撤離部隊走吧。”

撤離的消息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擁擠的醫院里激起一片混亂。士兵們用擴音器反復通知:“明早六點,直升機與裝甲車撤離,按優先級登記!老弱病殘及家屬優先!”但現實冰冷——直升機只能搭載十人,四輛裝甲車勉強塞下五十人,而醫院里滯留的平民、醫護和士兵足有倆百多。林默看著抱著孩子哭泣的母親、纏著繃帶仍在指揮防御的軍官、靠在墻角默默擦拭步槍的年輕士兵,胸腔里像堵了塊巨石。

“林博士,”一名臉上有燒傷疤痕的士兵走過來,遞給他一壺水,“趙上尉托我給你帶句話:‘活下去,才有可能研發出解藥。’”

林默苦笑。作為病毒學博士,他比誰都清楚“希望”在喪尸圍城的現實里多么脆弱。下水道被封,意味著他被困在了這座孤島。蘇晴和小雅還在郊外封鎖線等他,若他無法返回,她們能否擠上撤離的卡車?想到這里,他猛地站起身,卻又在看到走廊盡頭那對互相攙扶的老夫婦時頓住了腳步——留下,或許能幫上忙;離開,才能找到家人。這種矛盾像病毒一樣啃噬著他的理智。

良久的沉默后,“我留下。”他對那名士兵說,聲音沙啞,“明天跟著大部隊撤離,就算擠不上飛機裝甲車,等下一次救援也行。”

夜色漸深,醫院的防御暫時穩住了。林默在檢驗科找了張空床,疲憊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閉上眼,試圖不去想蘇晴擔憂的眼神,不去想小雅奶聲奶氣的呼喚,但意識沉入黑暗的瞬間,噩夢卻如影隨形。

晨光熹微,直升機的轟鳴聲撕裂天空。人群瘋了似的涌向停機坪,士兵們用槍托維持秩序,卻被潮水般的人流沖垮。突然,醫院外墻轟然倒塌,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嘶吼著涌入,利爪撕碎了試圖登機的老人,鮮血濺滿了直升機的舷窗。他看到張醫生被撲倒在地,看到那對老夫婦相擁著被吞噬,而他自己被困在人群中,眼睜睜看著直升機升空,艙門關閉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蘇晴絕望的臉——她和小雅根本沒趕上撤離,她們……

“啊!”林默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白大褂。窗外是死寂的夜,只有遠處零星的槍響證明現實并非夢境。但夢里那股徹骨的寒意還在,他清晰地記得那些被撕碎的軀體、絕望的眼神——如果明天真的是這樣呢?等待救援,或許只是等待死亡的另一種形式。

“不能等了。”他掀開被子,心臟狂跳。必須今晚就走,就算下水道被封,也要找到別的路!

他摸到口袋里趙剛托人帶來的手槍——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稍鎮定。檢查彈匣,七發子彈,聊勝于無。他悄聲穿過熟睡的人群,找到昨晚那位燒傷疤痕的士兵:“我需要離開醫院,現在。”

士兵愣了一下,隨即從腰間解下一個戰術手電:“西邊樓梯間有個通風口,通向地下車庫,車庫后面有個廢棄的排水管道,可能能繞到醫院外圍。記住,別開燈,碰到感染者……用這個。”他盯著林默的手槍,又塞給他一枚手雷,“趙上尉說,你是能救大家的人,活著出去。”

林默握緊手電和手雷,點了點頭。通風口狹窄悶熱,他像壁虎一樣貼著金屬壁爬行,汗水滴在下方的管道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透出一絲微光——地下車庫到了。

車庫里停著幾輛被撞毀的救護車,陰影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林默屏住呼吸,掏出手槍,保險栓“咔噠”一聲輕響。一只感染者猛地從車后撲出,腐爛的牙齒幾乎咬到他的脖頸。他下意識扣動扳機,“砰!”槍聲在封閉空間里震耳欲聾,子彈擊穿了感染者的頭顱,黑血濺了他一臉。

“該死!”他低罵一聲,知道槍聲會引來更多麻煩。顧不上擦臉,他貓著腰沖向車庫后方,果然看到一個直徑半米的排水管道口,洞口外是雜草叢生的后院。

剛鉆出管道,一陣密集的嘶吼聲從左側傳來。他轉頭望去,只見五六個感染者蹣跚著沖來,月光下,它們腫脹的面孔扭曲而猙獰。林默心臟狂跳,舉槍射擊——“砰!砰!”兩發子彈擊中了最前面兩只的膝蓋,它們撲倒在地,卻仍在蠕動。他沒時間補槍,轉身就往黑暗中跑,身后的嘶吼聲越來越近。

他記得趙剛發來的地圖,醫院后方有一條廢棄的鐵路隧道,或許能通往郊外。他沿著墻根狂奔,手電光在黑暗中亂晃,突然腳下一絆,摔倒在一堆碎石上。手槍滑出掌心,掉進了旁邊的排水溝。

“不!”他驚出一身冷汗。身后的感染者已經追了上來,最近的一只距離他不到三米。他絕望地摸向口袋里的手雷,手指剛觸到拉環,突然聽到“嗒嗒嗒”的槍聲——一挺機槍從遠處的哨樓里射出火舌,精準地掃倒了所有感染者。

“林博士!這邊!”是那個燒傷疤痕的士兵,他站在哨樓頂上揮手,“隧道口在東邊,我幫你壓制!快跑!”

林默顧不上道謝,連滾帶爬地沖向東邊。隧道口像一張漆黑的巨口,他一頭扎了進去,身后的槍聲漸漸稀疏。隧道里彌漫著鐵銹和塵土的氣味,比下水道更死寂。他打開手電,光束照亮前方蜿蜒的鐵軌,盡頭似乎有微光。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微光越來越亮——是隧道出口!他踉蹌著沖出隧道,眼前是熟悉的郊外景象:遠處的封鎖線燈火通明,撤離的卡車正在編隊,而封鎖線邊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抱著孩子,焦急地望向隧道方向。

“晴晴!小雅!”林默嘶啞地喊出聲,朝著她們狂奔。

蘇晴猛地回頭,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男人,淚水瞬間決堤。她松開林老爺子的手,抱著小雅沖向他,在塵土飛揚的路上緊緊相擁。

“爸爸!”小雅撲進他懷里,小手摸著他臉上的血污,“爸爸不怕,媽媽說你會回來的。”

林默緊緊抱著妻女,感受著她們真實的體溫和心跳,仿佛從漫長的噩夢中驚醒。遠處,直升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裝甲車的引擎也開始咆哮。他抬起頭,看到趙剛站在一輛指揮車上,朝他敬禮。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照在林默沾滿血污卻帶著笑容的臉上。他知道,這不是結束,喪尸病毒仍在蔓延,人類的抗爭才剛剛開始。但此刻,他握著蘇晴的手,抱著小雅,看著老父親欣慰的眼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未來多艱險,他都會用生命守護這道血脈構筑的防線。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醫院的廢墟下,一只被感染的老鼠正拖著腫脹的身體,鉆進另一條未被封死的下水道,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病毒的蔓延,從未停止。

第五章:裂痕與抗體

實驗室的金屬門在身后悄然合上,隔絕了安置點嘈雜的人聲。林默跟著張教授穿過堆滿培養皿和臨時電源的過道,目光下意識掃過墻上貼著的病毒結構圖——猩紅熱病毒的刺突蛋白在熒光筆勾勒下,像一簇簇張開的毒爪。

“你的癥狀很特殊。”張教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時白大褂袖口蹭到了一臺發出“滴滴”聲的離心機,“高燒、青斑、黑血……但最終自愈了。這在所有記錄在案的病例里從未出現過。”他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落在林默手臂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

林默的心猛地一緊。他早料到會被追問,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掌心的老繭——那是之前掰彎鋼筋時留下的。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張教授,我需要確認這里沒有監聽設備,也沒有第三個人。”

張教授愣了一下,隨即皺著眉走到控制臺前,按下幾個按鈕。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碼,他快速檢查了一遍:“實驗室的通訊頻道我已屏蔽,門口有我的學生守著,絕對安全。”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探照燈的光束,在林默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他湊近張教授,幾乎能聞到對方白大褂上消毒水混著汗水的氣味:“我被變異老鼠抓傷后,體內的免疫系統產生了異變。現在……”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我對猩紅熱病毒完全免疫,而且感官和力量都有異常提升。”

“什么?”張教授的聲音陡然拔高,又立刻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他抓住林默的手腕,掀開袖子盯著那道疤痕,“免疫?你確定?有沒有做過血清檢測?”

“還沒有。”林默抽回手,走到顯微鏡前,假裝調試鏡頭來掩飾緊張,“但我做過自我測試——用微量病毒樣本接觸黏膜組織,沒有任何反應。”他沒說的是,那微量樣本是他趁夜從醫療廢物桶里偷偷收集的,測試時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病毒顆粒在載玻片上蠕動,卻無法穿透他的皮膚。

張教授在實驗室里來回踱步,皮鞋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天大的發現!”他突然停步,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你的血清可能含有廣譜抗體!如果能提取……”

“噓!”林默猛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側耳傾聽——百米外的士兵崗哨傳來換崗的腳步聲,帳篷里隱約有孩子的啼哭。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他聽到實驗室天花板的通風管道里,傳來極其微弱的金屬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管道夾層里移動。

“有人在監聽?”張教授臉色一變。

林默搖搖頭,只是將聲音壓得更低:“不確定,但消息必須封鎖。”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用保鮮膜包裹的玻璃片——那是他今早偷偷刮下的自己的皮膚組織,“這是我的樣本,用最高安全等級的容器保存,別讓任何人知道來源。”

張教授接過玻璃片,指尖微微顫抖。他明白林默的顧慮——在資源匱乏的末世,一個“免疫者”的價值足以讓任何勢力覬覦,甚至可能被當成行走的血清庫。

“我會用暗碼標注樣本,對外只說是‘未知抗體源’。”張教授將玻璃片鎖進保險柜,又刪除了電腦里剛才的聊天記錄,“研發團隊里只有我和兩個最信任的學生知道核心數據,其他人只負責外圍實驗。”

實驗室的燈光在兩人頭頂嗡嗡作響,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林默走到窗邊,看到蘇晴正抱著小雅在帳篷外喂兔子——那是安置點發給孩子們的安撫動物。小雅的笑聲隔著玻璃傳來,像一串清脆的鈴鐺。

“教授,”林默轉過身,眼神異常堅定,“我加入研發團隊的條件,是確保我家人的絕對安全。如果我的身份暴露……”

“我明白。”張教授打斷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基地地下一層有個備用實驗室,只有我和你有權限進入。從明天起,你的研究在那里進行。”

當林默走出實驗室時,夜色已深。他故意繞了遠路,假裝去廁所,卻在拐角處停下——他聽到剛才通風管道里的金屬摩擦聲,此刻正從身后的水塔方向傳來。他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掌心的力量感再次浮現——如果真的有人在窺探,他必須更快地變強,更快地找到解藥。

而在他看不見的陰影里,一個穿著破爛防護服的身影從水塔后閃身而出,臉上的防毒面具鏡片反射著冰冷的月光。他舉起對講機,用經過變聲處理的電子音低語:“目標確認,免疫者已接觸研發核心。重復,‘抗體源’激活。”

遠處的城市廢墟中,那只被感染的烏鴉突然振翅飛起,嘴里的碎布上,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病毒的變異鏈條,因為這個隱秘的抗體攜帶者,正悄然轉向更未知的方向。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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