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報呢？”另一位被臨時召集而來此時原本應該負責手底下城內核心區域魂師學校的長老發問。

聲音不甘，本來就煩還因為受了這氣，就更不耐煩了。

“提升低階魂師5%-10%修煉效率？聽起來還行，可對比付出那就是九牛一毛。”

“優先權更是大餅中的大餅，壓根吃不到?！?

“這回報，對的上我們割的肉嘛？！”

眾人情緒翻涌，或憤怒、或憂慮、或恐懼、或算計，最終要聚焦與高臺之上那位沉默的教皇。

作為護衛的金鱷斗羅依舊侍立，氣息收斂，作雕像狀。

想來其中利益，靠近比比東輕聲提醒道：“教皇冕下....此事，供奉殿大供奉處..需要知曉?！?

他強調了“需要知曉”，而非“請示”，只因這件事已經超過教皇一人所能決斷范疇，關乎武魂殿存亡。

這時，一直不語的鬼斗羅，飄著幽靈般的身體，用他那獨有的來自九幽的聲調開口：

“那個‘主人’....從那給出的信息來看，自詡研究員，他對武魂本質極為癡迷?！?

他想起唐珊那句“主人對你們的武魂很感興趣”和“研究對象”，寒意從心中自起。

“開出的條件，核心都在于‘獲取研究素材’和‘建立研究院’....這恐怕才是目的所在。”

“力量，不過是對方達成研究目的的手段。我們在人眼底，恐怕真就只是有價值的樣本。”

這一通討論下來，比比東終于動了。

面具下的異色眸飽含怒火，反而逐漸沉淀，轉為更加深沉扭曲的黑暗。

“奇恥大辱，豈會不知？”

“本座..比你們更清楚這份清單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武魂殿千年威名，被人碾在腳下！”

“意味著我等尊嚴，被那不知名的存在隨意踐踏！”

聲音陡然拔高，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與怨毒：

“但，你們當真以為憤怒與拒絕有用？”

“鬼魅說的對，在祂眼中，我們是什么？”

“是螻蟻！是擺在實驗臺上的材料！拒絕？”

比比東停頓了那么一會，掩蓋下滲出一聲慘笑。

“呵..拒絕的下場，就是星斗森林裂谷事件的重演?！?

“就是偌大的武魂城，淪為祂手底下的超大實驗場?！?

“你們想看到長老殿、供奉殿，都淪為祂的解剖臺上的標本嘛？”

頓時，眾人鴉雀無聲，呼吸都短暫停滯那么一瞬。

來自他們教皇的質問如臨重錘，敲碎所有人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絕對武力差距，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會砸落下來。

比比東深吸一口氣，壓下源自靈魂那份屈辱產生的顫抖，恢復到平日里教皇的威嚴和冷靜算計。

“金鱷供奉所言不錯，此事必須稟報大供奉。”

她看向對方，“你親自去，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呈報給千道流大供奉。”

“包括....那份清單，以及那女孩所展現的力量細節?！?

“至于這份‘合作’...”比比東手指收縮化拳，用力握緊，發出噼里啪啦聲響。

“在得到大供奉最終諭令之前，按對方要求的..準備！”

“什....什么？！”刺豚斗羅失聲，滿臉難以置信。

“按！對！方！要！求！的！準！備！”

“不要我說第二遍！”

比比東一字一頓，蘊含不容抗拒的意志和壓抑到極致的暴戾。

“清點庫藏，調集人手，按清單所列，優先搜集那些資源?！?

“通知各地分殿，留意清單上的魂獸?！?

“至于前哨選址和志愿者、囚犯....待大供奉決斷后再議！”

“但準備工作，現在開始！”

她起身，教皇長袍無風自動，氣勢壓的在場眾人心頭一沉。

“記住，今日之辱，本座刻苦銘心，但在有撕毀合作前提的力量前....隱忍！”

“現在，都給我滾出去！按命令行事！”最后一句話近乎時咆哮出來的。

眾長老供奉們面面相覷，最最終在金鱷斗羅率先轉身離去的帶領下，帶著一水的負面情緒離開。

空蕩蕩殿內，死寂重臨。

比比東或者說千疾尋的靈魂主導這具身體，踉蹌一步，扶在寶座靠背。

抬手，用力摘下掩蓋異狀的面具，狠狠摔在地上！

“哐當！”金屬敲擊光潔地面發出動靜，滾出老遠。

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因為極致情緒扭曲，汗水打濕鬢角，眼神混亂不堪。

憤怒、恐懼、屈辱、瘋狂交織變幻。

盯著那面具，好似嘲弄自己這曲折命運難堪處境。

“研究對象...樣本..呵..呵呵...哈哈哈...”

“本座...總會有一天??！”

那頭，金鱷已經抵達大供奉千道流所處的供奉殿。

他跪在大供奉面前，一五一十將所發生的的一切都述諸出口。

隨講述，殿內圣潔光輝似乎都染上一絲陰霾。

背對金鱷，面朝天使神像的千道流沒有轉身，只抬手一鉤。

由管轄調度物資的長老專門謄寫的清單飛入懷中。

“研究對象..樣本？”他開口，對于這些詞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平靜，“祂，是這么評價尋疾和....東兒的？”

金鱷的頭都快低到地里去了：“是，大供奉，那使者親口所言?！?

“教皇冕下..對此極為反感....”

“激烈？”千道流聲音中難得透露出一絲嘲弄。

他將看向懷中清單，在“開放武魂資料庫”、“共享魂骨”、“提供實驗對象（魂師志愿者/囚犯）”、“劃地建立前哨站”等條目上，目光停留得格外久。

最終，落在了“互不干涉承諾”和那看似誘人、實則微不足道的“回報”上。

“魂力運轉優化...魂技結構穩定....”

千道流低語，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好精準的餌。釣的，是我武魂殿千年的底蘊，釣的，是自古以來伴隨人而生的魂師體系的根與秘密?！?

微微搖頭，卷軸在手中無聲合攏。

依舊沒有轉身，但金鱷能夠感覺到那穿透一切的目光打在身上。

“金鱷?！?

“屬下在！”不敢怠慢，應聲道。

“傳諭教皇?！?

“合作之事，允?！?

這一個“允”字，仿佛耗盡了巨大心力，讓整個供奉殿都為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