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聞言臉色驟變，繡春刀瞬間出鞘。黃蓉的峨眉刺也悄然滑入掌心，鵝黃發帶下的眸子閃過一絲警惕。

陸乘風卻顯得異常鎮定，玉簫在膝頭輕叩：“來得倒是快。”他轉向那名報信的弟子，“來了多少人？”

“至少三百精兵，還有六扇門的捕快！”弟子滿臉血污，聲音發顫，“他們······他們帶著火器！”

沈旭的瞳孔驟然收縮。火器！這可不是江湖爭斗的規格了。大明朝廷這是要動真格的？

“師兄······”黃蓉剛開口，就被陸乘風抬手打斷。

“小師妹不必擔心。”陸乘風轉動竹轎，青衫在火光映照下泛著冷光，“我陸乘風既然敢占這黑水寨，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只不過······”陸乘風此刻有些不好意思。

前一秒他才答應師妹一起去大明幫他查案，這如今他這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

本來以為以大明官府的能力，不可能這么快發現他偷了此地。

卻沒想到如此之快。

沈旭的繡春刀完全出鞘，刀鋒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陸莊主，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官兵帶著火器，硬拼絕非上策。”

黃蓉的鵝黃發帶被門外灌入的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突然蹲下身，指尖在地面的灰塵上快速勾畫：“黑水寨背靠洞庭，東側蘆葦蕩有暗渠通往下游——師兄沒忘記我爹教的那些東西，這里也用上了吧？”

陸乘風眼中精光一閃，玉簫輕點黃蓉所畫的線路：“小師妹果然得了師父真傳。不錯，第三條水道可容小舟通過，直通君山。”

遠處已傳來整齊的踏步聲，鐵甲摩擦的聲響混著火把噼啪聲越來越近。

沈旭耳尖微動，突然按住黃蓉肩膀：“是神機營的火銃隊！”

這可是大明為數不多的真正精銳，誰這么大面子，能把這些東西調動過來。

而且伴隨著還有不少雜亂的腳步，聽步伐——六扇門！

“鐵手！”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同時響起，寨門處的瞭望塔在火光中轟然倒塌。飛濺的木屑如雨點般砸在廳堂的銀箱上，叮當作響。

陸乘風厲喝一聲：“撤！”四名壯漢立刻抬起竹轎。他玉簫指向西面：“走水路！”

沈旭會意，拽著黃蓉就往暗渠方向沖去。

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逆賊沈旭，勾結盜匪，劫掠官銀！格殺勿論！”

黃蓉的峨眉刺挑開暗渠閘門，渾濁的河水立刻涌入。她回頭看了眼沈旭，鵝黃發帶已被硝煙染黑：“你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早就不指望能洗干凈。”沈旭苦笑著推她上船，“倒是你師兄······”

“砰！”

又是一聲火銃響，暗渠口的木板被轟得粉碎。碎木紛飛中，陸乘風的竹轎如鬼魅般滑入渠內，四名壯漢踏水如履平地。他玉簫連點，數道勁風直逼近官兵。

“你們先走，這里有我！”

沈旭借著陸乘風掩護的間隙，一把將黃蓉推入暗渠中的小船。身后火銃聲接連不斷，鉛彈呼嘯著擦過他的耳際，在石壁上迸濺出刺目的火花。

“低頭！”黃蓉突然厲喝，峨眉刺脫手而出。沈旭只覺頭頂一涼，一枚暗箭被精準地釘在了木梁上。

陸乘風的竹轎在四名壯漢的托舉下如履平地般掠過水面，玉簫揮舞間，數名試圖攔截的官兵應聲倒地。他回頭看了眼沈旭，青衫已被硝煙熏黑：“沈百戶，上船！”

沈旭縱身躍入搖晃的小舟，繡春刀斬斷系纜的麻繩。

“保護好我小師妹······”

沈旭撇了撇嘴，這還用你說。

“轟隆——”

又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整個暗渠都在顫動。碎石混著木屑如雨落下，渾濁的河水劇烈翻涌。沈旭抬頭望去，只見方才他們藏身的廳堂已在火光中坍塌。

“鐵手這瘋子！”沈旭咬牙抹去臉上的水漬，“這是要把整個黑水寨轟平嗎？”

“沈百戶，接著！”一道青光破空而至，沈旭反手接住，竟是半塊雕著孔雀紋的青銅令牌。

“這是，黑水寨密室找到的！”陸乘風的竹轎在箭雨中急速后退，“持此物可入孔雀山莊！”

黃蓉的峨眉刺突然“叮”地擊落一支冷箭：“師兄小心！”話音未落，陸乘風的玉簫已劃出半輪青光，將三名持弩的六扇門捕快震下棧橋。他青衫袖口突然滲出血跡。方才那箭竟帶著倒鉤。

“走！”陸乘風厲喝一聲，四名壯漢同時發力，竹轎如離弦之箭撞入東側蘆葦蕩。沈旭的小舟則借著爆炸氣浪，箭一般躥入暗渠深處。

渾濁的渠水拍打著船幫。

身后追兵的呼喝聲漸遠，但火銃的爆響仍不時傳來。沈旭的繡春刀橫在膝前，刀身映著令牌上詭異的孔雀紋：“陸莊主給的這東西，怕是燙手山芋。”

“怕了？”黃蓉的峨眉刺突然抵住他咽喉，杏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現在跳船還來得及。”

沈旭輕笑一聲，刀鞘輕敲船板：“黃女俠說笑了。我只是好奇。”他指向令牌邊緣一處鋸齒狀缺口，“這分明是被人硬生生掰斷的。另半塊在誰手里？”

“你在懷疑師兄？”黃蓉反問。

“至少師兄沒全說真話。”沈旭輕笑一聲，手指不斷的敲擊著節奏，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說本來這趟之后，你師兄要娶誰？”

黃蓉也猛然想起這個點，之前陸家莊仆人分明說了，他們原本計劃連夜返回，之后師兄要娶妻。

沈旭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顛簸打斷。小舟突然撞上暗渠中的礁石，船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黃蓉趕緊用竹竿穩住小船。

“你師兄，”沈旭壓低聲音，在船身搖晃中繼續道，“總不會放著新婚妻子不管，跟我們蹚這趟渾水。”

“普天之下，沒有一個男子會這樣做的。”

沈旭緩緩的說著，腦海中不斷的搜索者陸乘風妻子的細節，最先想到的是——赤練仙子李莫愁！

趕緊搖了搖腦袋將這個可怕的念頭，丟了出去。

差一點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李莫愁此時只怕還是妙齡少女。

陸乘風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妻子，拋棄了李莫愁，才讓那個出古墓不久的姑娘成為讓人膽寒的——赤練仙子。

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