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湖的黃昏泛著鐵銹色。青瓷站在石鐘山崖邊,瓷化右臂垂向翻滾的湖水。指尖距水面還有三寸,整片湖域突然靜止,繼而浮現(xiàn)出直徑千米的青色漩渦——漩渦中心的龍缸虛影已凝成實體。
“不是洪武年間的...“JX省非遺辦主任聲音發(fā)抖,“看器型!更像是...“
青瓷的瓷瞳自動調(diào)焦。那根本不是傳統(tǒng)龍缸,而是某種天然形成的星髓構(gòu)造物。缸壁沒有人工拉坯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與全球七處星髓礦脈完全吻合的凹凸紋路。最驚人的是缸口處浮現(xiàn)的蓮花紋,與青瓷后頸胎記形成鏡像對稱。
“天穹之器?!靶潜P從她懷中飛出,懸浮在漩渦上方,“初代大人說的...本體。“
湖水突然炸開。三艘漆成霽紅色的快艇沖破浪濤,甲板上站著完全瓷化的蘇霓。她的胸口不再有逆蓮紋,而是某種正在吞噬光線的星圖黑洞。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捧著的黑釉容器里浸泡著半張周煊畫像。
“許青瓷!“蘇霓的聲音混雜著施文慶的瓷器刮擦聲,“你以為跨國血脈網(wǎng)絡(luò)能...“
琉球方向突然射來一道藍光。青瓷的胎記劇痛,視線穿透千里云霧——阿婆秀站在海蝕洞前跳“庭の舞“,她完全透明化的身體正將能量傳向鄱陽湖。緊接著韓國莞島、福建德化同時亮起光柱,金敏貞與吳雨桐的守護紋身隔空共鳴。
三道光束匯入青瓷體內(nèi)。她的聲瓷臂瞬間覆蓋上“鷓鴣斑“釉彩,音孔擴展至極限。當《九霄引》的第一個音符響起時,龍缸虛影突然實體化,缸口噴出洪武年間的記憶畫面——
年輕時的初代瓷巫正在呵斥周煊。她手中捧著破碎的青瓷缸,而周煊腳邊躺著數(shù)十個染疫的百姓。最震撼的是,周煊胸口跳動的白鹿紋正在逆旋,卻不是出于惡意...而是為將星髓轉(zhuǎn)化為治病靈氣!
“原來叛變是...“青瓷的聲瓷臂突然插入湖水。觸碰龍缸實體的剎那,更多記憶涌現(xiàn):施文慶向永樂帝進讒言,初代瓷巫被迫封印弟弟,淚滴落處誕生了第一窯“雨過天青“釉。
蘇霓的黑釉容器突然炸裂。周煊畫像飛入漩渦,與龍缸記憶中的年輕周煊重合??植赖氖?,畫像上的面容開始扭曲,最終變成黑釉組成的“周煊惡念體“——與日本、韓國、福建見過的仿品不同,這是真正的本體!
“阿姐...好久不見?!昂谟灾莒拥穆曇魩еB(tài)溫柔,“你選的繼承人...真像你啊?!?
龍缸突然劇烈震動。缸壁剝落的不是瓷片,而是凝固的聲波記憶。青瓷的聲瓷臂自動剮出《九霄引》終極變奏,音波在湖面形成立體星圖——正是《陶記》記載的“天穹星圖“活體版!
黑釉周煊狂笑著張開雙臂。他胸口的逆旋白鹿紋突然暴漲,將半片湖水染成黑釉質(zhì)地。更駭人的是,這些黑釉液體自動塑形,變成無數(shù)尖叫的“怨霊焼“大軍。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些怪物全都長著初代瓷巫的面容!
“看啊阿姐...“黑釉周煊撫摸著最近的怪物,“我們的孩子...多可愛?!?
青瓷的聲瓷臂突然被龍缸控制。它自動插入自己胸口保留的那寸血肉,將三地傳來的星芒能量全部注入。劇痛中,她看見初代瓷巫的最后記憶——不是憤怒,而是抱著被封印的弟弟落淚的畫面。
“周煊...“青瓷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調(diào),混入了初代瓷巫的聲線,“我從未...恨過你...“
黑釉周煊如遭雷擊。他胸口的逆旋白鹿紋突然停滯,那些“怨霊焼“紛紛僵直。趁此間隙,星盤突然解體,碎片飛向全球七處星髓礦脈。每個碎片都播放著同一畫面:初代瓷巫在星髓生物前跪拜的場景。
海底傳來遠古轟鳴。青瓷的瓷瞳穿透水面,看見駭人景象——沉睡的星髓生物正在蘇醒,其觸須延伸的軌跡與“天穹星圖“完全重合。更震撼的是,這生物體表浮現(xiàn)的紋路,竟與龍缸一模一樣!
“原來龍缸是...“青瓷突然明白過來,“它的...心臟?“
蘇霓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她的瓷化身體開始崩解,露出里面被黑釉污染的星髓核心:“施文慶大人萬歲!“在完全消散前,她將某物射向黑釉周煊,“...完成儀式!“
那物件竟是半塊白鹿瓷??!黑釉周煊接住的剎那,逆旋白鹿紋突然完整,爆發(fā)的黑光將整片天空染成墨色。更恐怖的是,龍缸開始被反向污染,缸壁的“雨過天青“正變成渾濁的黑釉。
“阿姐...這次...“黑釉周煊的指尖長出瓷絲,直刺青瓷眉心,“...換我封印你?!?
千鈞一發(fā)之際,三道熟悉的身影從龍缸記憶里躍出——九轉(zhuǎn)青與釉里紅相攜而立,陸子安手持白瓷笛微笑。他們沒有言語,只是相擁躍向黑釉周煊。在接觸瞬間,三人化作最純凈的“雨過天青“釉火,暫時阻擋了污染。
“瓷巫大人!“非遺辦主任突然拋來某物,“接著!“
那是塊星子金星硯的殘片。青瓷接住的剎那,硯臺中浮現(xiàn)初代瓷巫的手書:“星髓非礦,乃古神淚。天穹非器,實救世舟。瓷骨為舟可渡劫,釉火作帆當濟世“
黑釉周煊已經(jīng)突破釉火防線。他的瓷絲距青瓷眼球只剩一寸,卻突然僵住——青瓷后頸的胎記脫離皮膚,在空中與三地守護者的紋身組成完整蓮花。花心處浮現(xiàn)的,正是當年初代瓷巫滴在周煊眉心的那滴淚。
“阿弟...“青瓷不受控地喊出初代對周煊的昵稱,“醒來...“
全球七處星髓礦脈同時爆發(fā)光柱。這些光芒在空中交織,形成個將黑釉周煊籠罩其中的立體蓮花牢籠。最驚人的是,海底星髓生物的觸須終于完全伸出水面,其尖端輕輕觸碰龍缸——缸壁的黑釉污染瞬間逆轉(zhuǎn)!
“不...可能...“黑釉周煊的身體開始崩解,“施文慶大人明明說...“
青瓷的聲瓷臂自動揮向龍缸。剮出的聲波不再是《九霄引》,而是初代瓷巫哄弟弟睡覺的搖籃曲。音波中,黑釉周煊胸口的逆旋白鹿紋逐漸正位,露出原本的青白色澤。
當最后一縷黑釉消散時,湖面浮現(xiàn)出真正的周煊虛影——不是惡念體,而是那個為救百姓私自抽取星髓的年輕術(shù)士。他朝青瓷——或者說透過她看向初代瓷巫——露出釋然的微笑。
“阿姐...對不起...“
星髓生物的觸須突然全部收回。龍缸緩緩沉入湖心,表面浮現(xiàn)出新文字:“天穹將啟,待爾掌舵“
夜幕降臨時,青瓷發(fā)現(xiàn)自己的瓷化癥狀完全穩(wěn)定。右臂覆蓋著融合各國特色的釉彩,心口那寸血肉上則浮現(xiàn)出微型星圖。星盤碎片從世界各地傳回訊息,顯示七處星髓礦脈已恢復平衡。
而在鄱陽湖最深處,龍缸正在播放最后畫面:初代瓷巫站在星髓生物前,手中捧著的不是封印法器,而是個青瓷燒制的...太空船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