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巧計化解雙雄怨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647字
- 2025-06-16 19:56:00
廟外的槐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蘇挽月裹緊沈硯寒披來的外袍,耳尖卻微微發顫——方才那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分明不是蘇晚晴或蕭景珩的。
她垂眸盯著腳邊倒伏的荒草,余光瞥見老槐樹后影影綽綽的衣角,像極了那日在織錦坊外見過的青綠色暗紋。
“沈大人,我想去后殿添柱香。”她突然開口,指尖輕輕撫過腕間舊疤,聲音里帶著幾分怯意。
沈硯寒正盯著蘇晚晴發白的臉,聞言轉頭時目光軟了軟:“我陪你。”
“不必了。”蘇挽月搖頭,袖中手指悄悄勾住他腰間玉佩穗子,“你與蕭統領說說話,我很快回來。”
沈硯寒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再堅持。
蕭景珩卻瞇起眼,錦衣衛特有的敏銳讓他察覺她的異樣:“蘇姑娘莫要亂跑。”
蘇挽月應了聲,提著裙角往廟后走。
繞過老槐樹時,衣角被枝椏勾住,她低呼一聲,順勢踉蹌著撲進樹后——那里果然立著個青衫書生,眉眼藏在斗笠下,正是數次為她遞消息的綠書生。
“蘇姑娘好手段,引開兩位貴人。”綠書生壓低聲音,手中拋著枚銅錢,“蘇晚晴拿來的‘嫡女憑證’,是周嬤嬤讓人仿的。”
蘇挽月瞳孔微縮:“你是說那枚...?”
“對,那方蘇府祖傳的纏枝蓮紋玉印。”綠書生指尖點了點她腕間舊疤,“真印在十年前就被周嬤嬤掉包了,她找的繡娘手藝差了三分,蓮瓣的弧度比原版多轉了半圈。”
夜風掀起斗笠邊緣,露出他眼尾一顆朱砂痣——那是前世她沉塘前,在周嬤嬤房里見過的,刻在暗格里的畫像上才有的標記。
蘇挽月突然明白綠書生為何總幫她,喉間一熱:“謝...”
“不必。”綠書生后退兩步,融入樹影里,“去戳穿她,沈蕭二人的火并,可不能燒到你。”
廟內燭火噼啪作響。
蘇挽月回來時,蘇晚晴正舉著塊羊脂玉佩,上面刻著“蘇嫡”二字:“皇上你看,這是我母親臨終前給我的,分明是蘇府嫡女信物!”
“是么?”蘇挽月突然開口,聲音比方才清亮幾分。
她接過玉佩,指尖輕輕劃過背面的纏枝蓮紋,“林姑娘可知,蘇府嫡女信物的蓮紋,每片花瓣都要繡娘用金線繞七圈?”
蘇晚晴臉色驟變。
“這枚的蓮瓣,第七圈金線是從右往左繞的。”蘇挽月將玉佩翻過來,燭火下金線泛著幽光,“可蘇府繡娘世代傳下的規矩,第七圈必得從左往右——十年前我在祠堂抄女戒,親眼見老夫人罰繡娘跪了三日,就為她繞反了半圈。”
沈硯寒瞇起眼,伸手接過玉佩。
他雖不懂繡工,卻記得蘇挽月初入皇宮時,曾替他修補過龍袍暗紋,那雙手的巧勁連最老的司衣女官都驚嘆。
“林姑娘的‘信物’,怕不是在西市繡坊現買的?”蕭景珩突然笑出聲,手指叩了叩供桌,“上個月我查案,剛抄了間專門偽造貴府信物的黑店,他們用的金線,和這枚上的...倒有八分像。”
蘇晚晴踉蹌著后退兩步,撞翻了供桌上的燭臺。
火苗舔著她的裙角,她卻像沒知覺般盯著蘇挽月:“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才是蘇府嫡女。”蘇挽月迎著沈硯寒和蕭景珩的目光,腕間舊疤在燭火下泛著淡粉,“前世我被你們沉塘時,周嬤嬤站在岸邊,袖口露出的纏枝蓮紋,和這玉佩上的...一模一樣。”
殿內瞬間死寂。
沈硯寒的手指重重扣住龍紋玉帶,他想起三日前在御書房,周嬤嬤遞來的“蘇挽月是冒牌貨”的密報;蕭景珩的鎖魂扣捏得指節發白,他想起寒潭救他那日,少女腕間那道還在滲血的疤——原來不是被樹枝刮的,是被沉塘時,繩索勒的。
“晚晴知錯。”蘇晚晴突然跪了下來,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青磚上,“是周嬤嬤說,只要我頂替蘇姐姐的身份,就能幫我爹官復原職...我、我真的不知道會害了姐姐!”
“夠了。”蕭景珩冷笑一聲,甩袖抽出腰間繡春刀,“你當我們是三歲孩童?
周嬤嬤的人能進蘇府掉包信物,能買通繡坊偽造證據,偏生你這個’嫡女‘連蓮紋方向都不清楚?“
沈硯寒伸手按住他的刀背,目光卻落在蘇挽月身上:“蕭卿說的對。”他轉身時龍袍翻起金浪,“林姑娘先跟錦衣衛回詔獄,待朕查清周嬤嬤的事,再定你的罪。”
兩個錦衣衛從殿外閃進來,架起蘇晚晴。
她掙扎著回頭,指甲幾乎要摳進蘇挽月的肉里:“你以為這樣就贏了?
周嬤嬤她......“
“帶下去。”蕭景珩冷喝一聲,繡春刀鞘重重磕在她后頸。
蘇晚晴的話卡在喉嚨里,被拖出殿門時,額角撞在門檻上,滲出的血珠落進青磚縫,像朵開敗的紅梅。
殿內只剩三人。
沈硯寒解下腰間玉佩,放在蘇挽月掌心:“今日是朕莽撞了。”他聲音低啞,“不該信了周嬤嬤的話,更不該...甩開你的手。”
蕭景珩扯了扯領口,耳尖泛紅:“我也不該用鎖魂扣。”他摸出個瓷瓶塞給蘇挽月,“這是金創藥,你腕上的疤...能淡些。”
蘇挽月低頭看著掌心兩枚溫熱的玉佩,突然笑了。
前世她被沉塘時,這兩個人一個在御書房批折子,一個在北疆打仗;今生她站在這里,看著他們為她紅了眼、低了頭,忽然覺得,這重生的局,總算沒白走。
“都起來吧。”她伸手替沈硯寒理了理被扯亂的龍紋領,又拍了拍蕭景珩的繡春刀鞘,“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
“嘩啦——”
廟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
三人同時轉頭,只見老槐樹上掉下個布包,青綠色的緞面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隱約能看見上面繡著半朵纏枝蓮。
蘇挽月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撿起布包,剛要打開,沈硯寒突然按住她的手:“別動。”他抽劍挑開緞面,里面滾出顆夜明珠,映得地面一片雪亮——珠身上刻著行小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蕭景珩突然變了臉色:“這是...周嬤嬤房里的鎮宅珠!”
廟內的燭火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沈硯寒的劍尖還懸在夜明珠上方,蕭景珩的手已經按上了腰間的鎖魂扣——周嬤嬤的鎮宅珠出現在此處,顯然不是巧合。
“蘇姑娘!”
青衫破空聲驟起,綠書生跌跌撞撞撞開殿門,斗笠早不知甩到何處,額角沾著草屑,平日清潤的嗓音里浸著慌:“蘇晚晴那賤蹄子還有后手!”
蘇挽月眼尾微挑,腕間舊疤隨著攥緊的手微微發疼——她早該想到,周嬤嬤布了十年的局,怎會只靠個冒牌貨。
沈硯寒收劍入鞘,龍袍一振擋在她身前:“說。”
“方才我跟著錦衣衛去詔獄,見蘇晚晴被押上囚車時,偷偷塞了塊帕子給押車的張七。”綠書生喘著氣,從懷里摸出塊染血的帕子,“我搶過來時,張七那廝還想滅口,被我敲暈在巷子里。”
蕭景珩接過帕子展開,入目是團亂麻似的血字:“月出星隱時,取東三巷丙字院梁上匣。”他指腹蹭過帕角的水痕,“這是用她額角的血寫的,應該是方才撞門檻時藏的機謀。”
“東三巷丙字院?”蘇挽月垂眸沉思,突然想起前世沉塘前那夜,她躲在柴房聽見周嬤嬤對貼身丫鬟說:“等那小賤蹄子斷氣,就去東三巷取東西。”當時她以為是指沉塘的繩索,如今想來...
“是周嬤嬤藏了十年的東西。”她抬眼時眸中寒芒乍現,“前世我死得蹊蹺,連蘇府老夫人都沒見到我的尸身,定是有人急于銷毀證據。”
沈硯寒伸手將她鬢角亂發別到耳后,指腹掠過她耳尖的薄繭——那是前世她在織錦坊熬夜繡活留下的印記。“蕭卿帶影衛去東三巷,朕調羽林衛守住詔獄,務必截住蘇晚晴的后手。”他轉身時龍紋金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若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今日便連根拔了。”
“且慢。”蘇挽月突然攥住他的袖角,另一只手搭在蕭景珩的繡春刀上,“周嬤嬤能在后宮穩坐二十年,必是有更緊要的籌碼。
蘇晚晴的后手,或許不是物件,是人。“她想起綠書生眼尾的朱砂痣,又想起前世沉塘時岸邊那道青衫身影——原來十年前就有人在暗中等著為她翻案。
綠書生突然上前一步,掌心朝上露出枚半枚青銅虎符:“蘇姑娘猜得不錯。
方才張七身上還帶著這個,是兵部調令虎符的左半。“他指尖輕輕叩了叩虎符齒痕,”右半枚...在鎮北將軍府。“
殿外的老槐樹突然沙沙作響,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蘇挽月腳邊。
蕭景珩將虎符收進袖中,鎖魂扣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圈:“鎮北將軍是周嬤嬤的表侄,去年秋獵時他的馬隊曾繞道蘇府后巷...看來這局,早從十年前就布到了北疆。”
“去東三巷。”蘇挽月扯了扯沈硯寒的龍袍,又對蕭景珩笑了笑,“我要親自看看,周嬤嬤藏了十年的‘后手’,究竟是要毀我,還是要毀誰。”
綠書生突然從懷里摸出個小瓷瓶塞給她:“這是避毒散,東三巷的房子我查過,梁上可能有機關。”他退到門邊時又頓住,“還有...蘇晚晴被押走前,盯著你的眼睛說‘周嬤嬤她...’,后面的話,或許和鎮北將軍有關。”
沈硯寒握緊她的手,指節因用力泛白:“朕的羽林衛已將廟外圍得水泄不通,蕭卿的影衛更是三步一哨。”他低頭吻了吻她腕間的舊疤,聲音輕得像片羽毛,“這一世,誰也傷不了你。”
蕭景珩將繡春刀橫在胸前,刀鞘上的云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蘇姑娘且看我今日,如何把這盤亂棋,下成絕殺。”
廟外傳來馬蹄聲,是蕭景珩的影衛到了。
蘇挽月看著兩個男人一左一右護著她往外走,忽然覺得前世沉塘時灌進肺里的冰水,終于在這一世的夜風里,化作了滾燙的底氣。
綠書生站在殿門口,望著三人的背影,指尖輕輕摸了摸眼尾的朱砂痣——十年前那個雪夜,他跪在柴房外聽著小嫡女被拖走的哭聲,就發過誓要替她掀翻這世道。
如今,終于要見分曉了。
東三巷的更鼓聲遠遠傳來,三更已過。
沈硯寒的龍輦在前,蕭景珩的繡春刀在后,蘇挽月走在中間,望著遠處漸起的薄霧,突然停住腳步。
她轉頭看向綠書生,目光像把淬了毒的銀針:“你說蘇晚晴的后手更厲害...可會比周嬤嬤藏了十年的‘秘密’,更要我的命?”
綠書生垂眸輕笑,月光落在他腰間的銅錢串上,叮鈴作響:“蘇姑娘很快就知道了。”
廟外的老槐樹上,那半朵未繡完的纏枝蓮,在風里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