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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危機突圍尋真相

山霧散得比預想中更快。

晨光刺破最后一縷薄霧時,二十多個手持鐵棍的死士已呈半圓陣型圍上來,鐵棍上還凝著夜露,在光下泛著冷白的光。

蕭景珩的繡春刀劃出半弧,格開左側劈來的鐵棍,右手卻始終虛護在蘇挽月腰后。

他能感覺到懷中人的心跳,一下下撞著他的手臂,沉穩得不像被困在絕境里的弱女子。

“蕭統領好本事。”蘇晚晴的金鈴在樹后搖晃,“可你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一世么?”

話音未落,右側三根鐵棍同時砸向蕭景珩面門。

他旋身避開,卻聽身后傳來布料撕裂的輕響——是紫嬤嬤!

這老婦不知何時繞到了側后,枯瘦的手指像鐵鉤般扣住蘇挽月的手腕,另一手的匕首抵在她頸間。

“放開她!”蕭景珩瞳孔驟縮,繡春刀幾乎要脫手而出,卻被蘇挽月悄悄踩了下腳背。

他喉結滾動,硬生生收住攻勢,刀尖垂在身側,指節因用力泛白。

“嬤嬤別急。”蘇挽月被抵著脖子,聲音卻平穩得像是在繡坊里說針腳,“您這香囊繡的并蒂蓮可真精致,是林小姐賞的?”

紫嬤嬤一怔。

她腰間確實掛著個鵝黃繡金的香囊,方才動手時帶得晃了晃。

那是蘇晚晴今早塞給她的,說“關鍵時刻捏碎,自有人接應”。

“賤蹄子倒有閑心看這些。”紫嬤嬤冷笑,匕首又往蘇挽月頸間壓了壓,“再廢話,老身先劃花你這張臉!”

蘇挽月卻笑了,眼尾微微上挑:“我猜林小姐給您的,不止是香囊吧?

許是怕您臨陣退縮,特意用這香引著死士們聽令?“她頓了頓,聲音忽然放輕,”可您說,要是這香囊沒了......那些死士,還聽不聽林小姐的?“

紫嬤嬤臉色驟變。

她這才想起,蘇晚晴確實交代過,所有死士的行動都由香囊里的沉水香控制——那是用西域奇香混合了迷藥制成的,聞久了便會對香氣產生依賴,沒了香,便如沒了主的惡犬。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蘇挽月突然嗆咳一聲,“就憑蘇晚晴那點肚腸,能瞞過誰?”她猛地偏頭撞向紫嬤嬤的手腕,趁對方吃痛松手的瞬間,反手抓住香囊帶子用力一扯。

“撕啦——”

鵝黃繡金的錦緞裂成碎片,深褐色的香粉簌簌落在兩人腳邊。

原本有條不紊的死士們突然亂了陣腳。

有人抱著頭喊“香沒了”,有人舉著鐵棍盲目亂揮,更有幾個竟互相扭打起來。

蘇晚晴在樹后急得金鈴亂響,可那些死士像是失了魂,根本聽不見指令。

“好樣的!”蕭景珩低喝一聲,繡春刀如游龍般竄出,連挑倒三個沖過來的死士。

他旋身到蘇挽月身側,將她往自己身后一帶,卻見她正低頭拍著衣袖上的香粉,眼尾還沾著方才掙扎時蹭的草屑。

“受傷沒?”他聲音發啞,指尖輕輕碰了碰她頸間那道淺淺的紅痕。

蘇挽月搖頭,反手握住他持刀的手:“景珩,他們亂了,我們背靠背。”

兩人背抵著背,繡春刀與蘇挽月袖中暗揣的銀梭交替出鞘。

蕭景珩的刀風帶起她額前的碎發,她的銀梭擦著他耳際釘入死士左肩——這般默契,倒像是演練過百遍的生死搭檔。

“統領!”

熟悉的呼喝聲穿透混戰。

黑護衛帶著二十多個錦衣衛從林外殺進來,繡春刀的寒光映著晨光,瞬間將死士陣型沖得七零八落。

紫嬤嬤見勢不妙,轉身就往林子里鉆。

蕭景珩哪里肯放,足尖點地追上去,反手扣住她后頸按在樹樁上:“黃公子在哪?”

“我不知道......”紫嬤嬤嘴硬,卻被黑護衛抽出腰間的軟鞭,在她腳邊抽了道血痕。

“老東西,你家林小姐給你的賞錢,夠不夠買你這條命?”蕭景珩的拇指碾過她后頸的穴位,“再不說,我讓人把你送到詔獄,讓那些老獄卒教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

紫嬤嬤渾身發抖。

她想起詔獄里那些傳聞,咬著牙哭嚎:“東、城東!

廢棄的染坊宅院!

林小姐說......說黃公子拿了她的東西,要......要殺人滅口!“

蕭景珩松開手,紫嬤嬤癱在地上直喘氣。

他轉身看向蘇挽月,見她正將最后一枚銀梭收回袖中,發間的木簪歪了,倒憑添幾分英氣。

“去城東。”蘇挽月擦了擦銀梭上的血,“晚了,黃公子就沒命了。”

“好。”蕭景珩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遮住她女扮男裝的破綻,“我讓人備馬。”

兩人翻身上馬時,暮色已漫上林梢。

城東的廢棄染坊在十里外,馬蹄聲踏碎滿地殘陽,驚起幾群寒鴉。

蘇挽月攥著韁繩的手微微發緊——她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黃公子的尸體,還是蘇晚晴設下的另一個陷阱。

但至少,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

馬蹄鐵叩在青石板上的脆響驚飛了最后一群歸鴉。

蕭景珩勒住韁繩時,染坊斑駁的朱漆門匾正被暮色浸成深褐,“錦繡坊”三個字只剩半塊“纟”旁還掛在門楣上,像道凝固的血痕。

“慢。”蘇挽月按住他欲掀門簾的手,指尖觸到他掌心未干的血漬——方才混戰中他替她擋了一棍,此刻指節仍泛著青腫。

她垂眸掃過門階下幾縷暗褐痕跡,俯身用銀梭挑開半片枯葉,露出下面未干的血珠,“有人剛從這里拖過重物。”

蕭景珩瞳孔微縮,反手將她護在身后。

他解下外袍系在腰間,繡春刀出鞘時帶起一陣風,刀刃在暮色里晃出冷光:“跟緊我。”

染坊前院堆滿霉朽的染缸,缸沿結著暗綠的水苔,幾匹褪色的藍布垂在缸邊,被風掀起時露出下面半枚帶血的銀簪——正是蘇晚晴慣用的點翠纏枝蓮樣式。

蘇挽月拾起來時,簪尾還粘著幾根褐色發絲,與黃公子前日在茶肆里被她瞧見的發帶顏色分毫不差。

“黃公子應該還在。”她將銀簪收入袖中,“蘇晚晴要滅口,不會留活口,但滅口前總要問出東西藏在哪里。”

“那信件......”蕭景珩的聲音沉了沉。

他昨日在錦衣衛卷宗里見過類似的密報——蘇晚晴借替蘇挽月之名接近沈硯寒,實則在收集“嫡女”與外邦暗通款曲的偽證,而黃公子作為茶商,正是替她傳遞信件的中間人。

若那封蓋著蘇挽月私印的偽信送到御書房,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通敵之罪。

后院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兩人同時屏息,蕭景珩的繡春刀指向聲源處,蘇挽月則摸出袖中最后三枚銀梭,分別扣在指縫間。

穿過爬滿紫藤的月洞門,廢棄的晾布架下,黃公子被反綁在染布柱上,額角淌著血,衣襟浸透了暗紅。

他對面站著個穿青灰短打的壯漢,手里攥著帶血的皮鞭,腳邊散落著半塊被踩碎的瓷片——正是裝偽信的封泥。

“說不說!

信藏哪了?“壯漢又抽了一鞭,黃公子痛得蜷縮成團,卻仍咬著牙搖頭:”我...我燒了...早燒了...“

“燒了?”壯漢冷笑,揚起皮鞭要抽他咽喉,“林小姐說了,你要是敢撒謊——”

“住手!”蘇挽月的銀梭破空而出,精準釘入壯漢手腕。

他吃痛松手,皮鞭“啪”地落在黃公子腳邊。

蕭景珩趁機沖上前,繡春刀架在壯漢頸間:“信在哪?”

壯漢瞪著蘇挽月,突然咧嘴笑了:“小娘子來得正好,林小姐說——”

“閉嘴!”黃公子突然嘶吼,血沫濺在染布上,“信...信在我靴筒里!

是我偷藏的...我沒燒...“

蘇挽月快步上前,蹲下身掀開黃公子的褲腳。

果然,一只用油紙裹著的信筒正卡在他靴底夾層里。

她剛要抽出來,后院角門突然“哐當”一聲被撞開,七八個手持短刀的蒙面人沖了進來,為首者腰間掛著蘇晚晴的金鈴,在暮色里晃出細碎的光。

“走!”蕭景珩將蘇挽月推進晾布架后的暗巷,“我斷后,你帶信先走——”

“景珩!”蘇挽月反手拽住他的腰帶,銀梭在指間轉了個圈,“背靠背,不是說好了?”

染布被風掀起又落下,遮住了兩人并肩的身影。

遠處傳來金鈴急促的脆響,混著蒙面人的呼喝,在漸濃的夜色里織成一張密網。

而那封用油紙裹著的信筒,正靜靜躺在蘇挽月掌心,封泥上“蘇”字朱印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紅——那是蘇晚晴找人偽造的,卻不知為何,竟與她真正的私印分毫不差。

暗巷盡頭的染坊后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一線微光。

蘇挽月望著那光,突然想起今日晨起時,沈硯寒曾差人送來一匣西域貢的沉水香,說是“替你熏染新繡的牡丹”。

此刻,她掌心的信筒正散著若有若無的沉水香,與蘇晚晴用來控制死士的香氣,竟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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