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迷霧陰謀初察覺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2977字
- 2025-06-14 08:42:29
山霧浸得人衣襟發寒,蘇挽月縮在蕭景珩的披風里,聽著他胸口沉穩的心跳聲。
方才從山坳掠出時,蕭景珩特意將外袍裹住她,自己只著件玄色中衣,肩背被松針劃得見血,卻仍把她護在最里側。
“景珩,往左偏半尺。”她貼著他耳畔輕聲道,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背——方才借著月光,她記住了山道旁三棵歪脖子松樹的位置,此刻霧濃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只能靠這些標記辨路。
蕭景珩腳步微頓,垂眸時睫毛掃過她發頂:“月娘的記性,比錦衣衛的密探還靈。”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混著女子尖細的笑聲,像根銀針挑破了霧幕。
兩人同時屏息。
蕭景珩反手扣住她手腕,帶著她閃到塊覆滿青苔的山石后。
霧色稍散的剎那,蘇晚晴的身影撞進視線——她穿著湖藍繡金的春衫,腕間金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正是蘇挽月方才在山坳里看到的那串銅鈴穗子的原主。
“黃公子可知,為何我偏要選你送這封信?”蘇晚晴指尖捻著枚撒金信箋,在黃公子面前晃了晃。
那黃公子生得面白無須,正哈著腰去接,卻被她猛地收回手,“你那點心思當我瞧不出來?
上個月在醉仙樓,你盯著蘇挽月的繡品眼睛都直了,若不是我替你在尚書夫人跟前美言,你連織錦坊的門都摸不著。“
黃公子額頭立刻滲出冷汗,搓著手賠笑:“林姑娘教訓得是,小的就是......就是仰慕蘇繡娘的手藝。”
“仰慕?”蘇晚晴嗤笑一聲,信箋拍在他胸口,“我要的是你讓沈硯寒也’仰慕‘。
這信里寫蘇挽月與外男私會,地點就填你上個月常去的云來客棧——你不是總愛說那掌柜的欠你人情?
讓他作偽證,難么?“
蘇挽月攥緊了蕭景珩的袖口。
山風卷過蘇晚晴的話音,有幾個字像冰碴子似的扎進她耳朵里:“等沈硯寒為這信動了怒,蕭景珩那狼崽子就算再護著她......”她忽然掩嘴笑起來,“你當方才山坳里的霧是平白來的?
周嬤嬤的安息香混了百子鈴的血,能迷得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等他們在霧里轉暈了頭,我再讓人放把火......“
蕭景珩的指節驟然收緊。
蘇挽月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在飆升,像是要把什么東西捏碎在骨節里。
她忙仰頭去碰他下巴,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先聽全了。”
蘇晚晴的聲音又揚起來:“黃公子要是辦得漂亮,我讓父親給你謀個鴻臚寺的差使——總比你現在給人抄賬本強。”她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信要在明日卯時前送到御書房。
沈硯寒那人心思重,早一刻晚一刻,效果可差得遠。“
黃公子捧著信箋直作揖,等蘇晚晴的身影消失在霧里,才長出一口氣,往山道下走去。
蘇挽月望著他搖晃的背影,只覺后頸發涼——明日卯時,正是沈硯寒早朝后批折子的時辰。
若這信真到了他手里,別說解釋,連面都見不著。
“追。”蕭景珩的聲音像淬了刃的劍,“我去截信,你......”
“我跟你一起。”蘇挽月打斷他,指尖摸向袖中那枚繡針——方才扎在周嬤嬤腳邊的銀線還系著半寸,此刻正貼著她腕骨發燙,“黃公子認得我女扮男裝的模樣,我去引他分神,你從后包抄。”
蕭景珩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低頭咬住她耳墜。
那是他上個月在宮外買的并蒂蓮銀墜,此刻被他咬得微微發顫:“若他敢傷你一根頭發。”他松開時,齒痕在她耳垂上印出枚淺紅的月牙,“我剝了他的皮,給你墊繡繃。”
霧色更濃了。
兩人貓著腰跟在黃公子身后,山道濕滑,蕭景珩始終用身體護著蘇挽月身側的懸崖。
有次她踩上塊松動的碎石,整個人往山壁栽去,他反手一撈,將她按在懷里,掌心的老繭擦過她后頸,帶著血珠的溫度:“當心。”
蘇挽月忽然想起上輩子。
那時她還是真嫡女,被庶妹推下荷花池,是個穿玄色飛魚服的少年跳進水里,把她撈起來時,自己凍得嘴唇發紫,卻把她的手捂在胸口。
后來才知道,那是蕭景珩第一次當差,為了查她父親的案子在府里蹲了半月。
“在想什么?”蕭景珩的聲音擦過她發頂。
“在想......”她仰起臉,霧珠沾在睫毛上,“景珩的披風,比上輩子暖。”
他耳尖立刻紅了,卻故意板著臉:“那是自然,這披風里襯的是塞北雪狐毛,上個月我讓暗衛......”話音戛然而止——黃公子的腳步突然頓住,轉身往他們這邊望來。
霧里只能看見他模糊的輪廓。
他抬手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那是蘇晚晴方才賞的,羊脂玉在霧里泛著冷光。
蘇挽月屏住呼吸,感覺蕭景珩的手已經按上了腰間的繡春刀。
就在這時,黃公子打了個噴嚏,罵罵咧咧地裹緊了衣裳,繼續往前走去。
蕭景珩低頭看她,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在一起。
他喉結動了動,正要說什么,遠處突然傳來狼嚎。
那聲音像根針,刺破了濃霧里的平靜。
蘇挽月心頭一跳——方才山坳里的殘狼,該不會......
“走。”蕭景珩拉著她往旁邊的灌木叢里鉆,“得趕在卯時前截了信。”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卻把她的手指攥得死緊,“月娘,等這事了了......”
他的話被風聲卷走。
兩人貓著腰穿過灌木叢時,蘇挽月的繡針突然從袖中滑落,墜在青石板上發出輕響。
黃公子的腳步又頓住了。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慢慢轉過身,目光穿透濃霧,直勾勾地盯著他們藏身的方向。
黃公子的身影在霧中一晃,眨眼便沒了蹤跡。
蕭景珩的繡春刀出鞘三寸,寒光在霧里淬出冷意,卻被蘇挽月按住手背:“別急。他方才摸過玉佩。”她指尖點向方才黃公子駐足的位置——青石板上有幾點極淡的白,像被霧水浸開的月光,“羊脂玉溫,霧重時會凝水珠,他方才站過的地方,石面比別處潮得慢。”
蕭景珩低頭一看,果然見那片石面泛著微不可察的啞光,與周圍濕漉漉的青黑形成對比。
他突然低笑一聲,屈指彈了下她額頭:“月娘這眼睛,當真是拿顯微鏡生的。”話音未落,人已順著那片潮痕追去,玄色中衣被山風灌得獵獵作響。
蘇挽月緊隨其后,袖中繡針在掌心硌出紅印。
她望著蕭景珩緊繃的肩線,忽然想起方才他說“等這事了了”,喉間便泛起甜意——可眼下哪容得她分神?
山霧不知何時又濃了幾分,連三步外的松樹都成了模糊的剪影,唯有蕭景珩的背影像根定海神針,在霧里劈出條路來。
“景珩,左邊!”她突然拽住他后領。
蕭景珩旋身的剎那,一截枯枝擦著他耳際砸下——正是黃公子方才攀過的野藤斷了,藤上還掛著半片碎帛,染著金粉。
蘇挽月捏起那片帛角,湊到鼻尖輕嗅:“是撒金信箋的香,蘇晚晴用的沉水香。”
蕭景珩的指腹蹭過她沾著金粉的指尖,突然將她往懷里一帶。
蘇挽月撞進他胸膛,聽見他低啞的警告:“前面有岔路。”果然,五步外的山道分出左右兩條,左邊鋪滿松針,右邊嵌著碎石,都被霧蒙得看不出深淺。
“他方才打了噴嚏。”蘇挽月突然開口,“人在急走時,鼻腔受了涼,噴嚏會帶點顫音。左邊松針軟,腳步聲悶;右邊碎石響,他怕引人注意,該選左邊。”她仰起臉,霧珠順著眉峰滾進衣領,“賭不賭?”
蕭景珩的拇指抹掉她臉上的霧水,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賭你贏。”話音未落,兩人已往左邊山道撲去。
松針在腳下發出細碎的響,蘇挽月的繡針悄悄滑出半寸——若黃公子敢反抗,這針能精準扎中他肘間麻穴。
可等他們追到岔路盡頭,只看見滿地狼藉:半塊啃剩的炊餅,半枚碎了的玉佩,還有一灘未干的血。
蕭景珩蹲下身,指尖沾了沾那血,湊到鼻端:“狼的。”他抬頭時,眼底翻涌著暗潮,“方才的狼嚎不是巧合。”
蘇挽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著山道深處愈發濃重的霧,突然抓住蕭景珩的手腕:“景珩,你聽。”山風卷過松林,隱約傳來細碎的鈴鐺聲——不是蘇晚晴的金鈴,倒像......她瞳孔驟縮,“是周嬤嬤的百子鈴!”
蕭景珩的繡春刀徹底出鞘,玄色刀身映出兩人緊繃的臉。
他將蘇挽月護在身后,聲音沉得像淬了鐵:“不管是狼還是人,敢擋路的,都得留條命。”可當他們順著鈴聲往前追時,霧里只剩下空蕩的山風,和遠處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黃公子,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