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獸圍攻智脫險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905字
- 2025-06-14 08:41:07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將山林裹得嚴嚴實實。
蘇挽月的繡鞋早被荊棘劃得不成樣子,腳踝處火辣辣地疼,卻比不過耳邊此起彼伏的獸吼——那些泛著幽綠的眼睛正從霧里鉆出來,狼爪刨地的聲響在她太陽穴上敲出悶鼓。
“抓緊我!”蕭景珩的繡春刀在夜色中劃出銀弧,刀背磕開撲來的灰狼,反手將蘇挽月拽進懷里。
他的玄色披風被撕出幾道口子,肩甲上還掛著一縷狼毛,可護著她的手臂始終穩(wěn)如磐石。
這是他們被圍的第三刻鐘。
自鳳棲閣燭火全滅那刻起,周嬤嬤設下的局便露出了獠牙。
后堂的帷幔突然被風卷成亂云,數(shù)十道灰影從梁上竄下——不是人,是被藥喂得瘋癲的狼。
蕭景珩拽著蘇挽月撞破后窗時,正撞進漫山遍野的獸群里。
“它們不往死里咬。”蘇挽月貼著蕭景珩的后背,喉間泛起鐵銹味。
方才一只灰狼擦著她脖頸掠過,利爪在墻上抓出五道血痕,“是有人控著,要耗光我們的力氣。”
蕭景珩的刀勢一頓。
他自然也看出蹊蹺——這些狼雖瘋,卻總在他們要突圍時從側(cè)方撲來,像極了被人用哨聲調(diào)遣的獵犬。
可迷霧里連鳥叫都聽不清,那控獸的人藏在哪兒?
“看眼睛!”蘇挽月突然攥緊他的手腕。
她的目光掃過離他們最近的灰狼,那畜生的瞳孔里泛著詭異的幽藍,“是曼陀羅花粉!
我在織錦坊見過,西域商人用這東西馴獸。“
話音未落,左側(cè)的灌木叢里傳來窸窣聲。
三只灰狼伏低身子,尾巴夾在兩腿間,顯然是要發(fā)起致命撲擊。
蕭景珩旋身揮刀,刀光劈散兩團灰影,第三只卻擦著他的腰腹掠過,在蘇挽月的衣袖上扯下一片布帛。
“月娘!”他瞳孔驟縮,反手將蘇挽月按在身后,繡春刀橫在兩人之間。
可這一耽擱,更多的狼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包圍圈越縮越小,連月光都被遮得只剩指甲蓋大的亮。
蘇挽月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能聽見蕭景珩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著她的額頭,比獸吼更讓她心慌。
忽然,一只狼崽子誤撞在樹樁上,發(fā)出悶哼,所有狼竟同時頓了頓——雖只一瞬,卻像給混沌的戰(zhàn)局劈開一道光。
“它們怕響動!”她仰起臉,沾著冷汗的碎發(fā)貼在臉頰上,“方才那聲撞樹,它們都停了。”
蕭景珩的刀尖挑起一只撲來的狼,血珠濺在他眉骨上:“你說怎么辦?”
“聲東擊西。”蘇挽月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叩,“你引它們往左,我往右扔石頭。
霧大,它們看不清,只能憑聲音追。“
蕭景珩的嘴角扯出極淡的笑。
他早該想到的,這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偏生比誰都會在絕境里找縫兒鉆。“數(shù)到三。”他低喝一聲,刀背重重敲在樹干上——咚!
震耳欲聾的聲響驚得狼群后退半步。
蘇挽月趁機彎腰撿起兩塊拳頭大的石頭,一塊往左,一塊往右,用盡全身力氣扔了出去。
“嗷——”左側(cè)的石頭砸在灌木叢里,驚起一片鴉鳴。
狼群的幽綠眼睛齊刷刷轉(zhuǎn)向左邊,最前頭的頭狼率先竄了出去,后面的狼跟著蜂擁而上,像一團被線牽著的灰云。
“走!”蕭景珩拽著蘇挽月往右狂奔。
霧色里的樹影都成了模糊的剪影,他的靴子碾碎枯枝的聲響比心跳還急。
蘇挽月能感覺到他掌心的薄繭磨著自己的手背,那溫度透過皮膚滲進骨頭里,把她發(fā)冷的指尖一點點焐熱。
他們跑過三道山梁,踢翻兩座石堆,直到身后的獸吼漸漸變成若有若無的嗚咽。
蕭景珩才放慢腳步,將蘇挽月護在一棵老槐樹下。
他的衣襟被冷汗浸透,卻仍騰出一只手抹她臉上的泥:“傷著沒?”
蘇挽月?lián)u頭,目光落在他肩甲上的血痕上:“你......”
“小傷。”他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傷口,血珠卻越滲越多,“倒是你,方才那石頭扔得漂亮——”
“小心!”蘇挽月突然拽他往旁一躲。
一道灰影擦著他的耳際掠過,是只斷了半只耳朵的老狼,嘴角還滴著血,顯然是沒跟上大部隊的漏網(wǎng)之魚。
蕭景珩的繡春刀幾乎是貼著蘇挽月的發(fā)頂劈下,刀風掀起她的發(fā)尾。
那狼被劈中后腿,哀鳴著滾進草叢,可它的叫聲又引來了兩只狼——原來方才只是大部分狼群被引開,仍有幾只執(zhí)著地綴在后面。
“蕭統(tǒng)領,你說這算不算狼心不死?”蘇挽月抹了把臉上的汗,從腰間解下繡囊。
里面裝著她新制的繡線,其中一綹浸過辣椒汁,是防采花賊用的。
她拈起那綹線,在指尖繞了兩圈。
“月娘你——”
“閉眼!”她突然抬手,繡線甩向撲來的狼。
辛辣的汁水濺進狼眼,兩只畜生頓時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地上打起滾來。
蕭景珩趁機補上兩刀,徹底解決了這幾只漏網(wǎng)之魚。
山林重歸寂靜,只剩夜風掠過松針的沙沙聲。
蕭景珩的刀還滴著血,卻伸手替蘇挽月理了理被扯亂的發(fā)簪:“我原以為你只會繡并蒂蓮。”
“并蒂蓮要防蟲蛀,總得學點旁的。”蘇挽月低頭替他整理衣襟,指尖碰到他心口的位置,“蕭統(tǒng)領的心跳,比剛才敲樹那會兒還快。”
蕭景珩的耳尖瞬間紅透。
他輕咳一聲,轉(zhuǎn)身去撿地上的繡春刀,卻在抬頭時頓住了腳步。
前方的霧色突然散了些,露出黑黢黢的一道——那不是山,是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冷風從下面灌上來,卷著不知何處的水聲,在兩人腳邊打著旋兒。
蘇挽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覺后頸發(fā)涼。
她攥緊掌心的玉玨,那枚玉墜竟又開始發(fā)燙,像一團燒紅的炭,在她手心里烙下一個印子。
“蕭統(tǒng)領......”她輕聲開口,“這溝壑,莫不是......”
“噓。”蕭景珩將她拉到身后,繡春刀重新出鞘。
霧色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動,像是人影,又像是樹影。
他的聲音放得極輕,卻比刀鋒更利,“先過了這道坎兒再說。”
夜風卷著霧,將溝壑對面的聲響送過來。
隱約有鈴鐺輕響,混著幾句含混的低語,像極了周嬤嬤念佛經(jīng)時的調(diào)子。
蘇挽月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望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溝壑,突然想起鳳棲閣里那尊青璜——此刻玉玨與青璜拼成的“周”字,正隨著她的心跳一下下灼痛,仿佛在說:這局,才剛到最險處。
蕭景珩的繡春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刀身映出溝壑對面模糊的樹影。
蘇挽月的指尖還攥著發(fā)燙的玉玨,后頸的汗毛因逼近的獸吼根根豎起——方才被引開的狼群似乎又兜轉(zhuǎn)回來,幽綠的眼睛正從霧里漫上來,像潑在墨色里的磷火。
“抓住我。”蕭景珩突然彎腰,將蘇挽月打橫抱起。
他的呼吸拂過她額角的碎發(fā),聲音卻穩(wěn)得像釘進巖石的鋼釘,“這溝寬不過兩丈,我能躍過去。”
蘇挽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著下方翻涌的霧靄,隱約能聽見水流撞擊巖石的轟鳴,可知這溝壑絕非普通山澗。
可身后獸群的低嚎已近在咫尺,最近的頭狼離他們不過十步,獠牙在夜色里閃著森白的光。
“蕭統(tǒng)領的傷......”她的手按在他肩甲的血痕上,那里的布料已被血浸透,黏糊糊地貼著皮膚。
“比這更重的傷,我受過七次。”蕭景珩低頭沖她笑,眼角的血珠順著下頜滾進衣領,“月娘信我一次?”
蘇挽月望著他眼底跳動的星火,突然想起鳳棲閣后窗破碎時,也是這樣一雙眼睛,在漫天狼影里把她拽進懷里。
她將發(fā)燙的玉玨塞進他掌心:“若墜下去,你先松手。”
“胡說。”蕭景珩的手臂緊了緊,繡春刀“當啷”一聲墜地——他騰出右手扣住她后頸,指腹摩挲著她耳后的薄繭,“當年在北疆追馬匪,我背著百斤糧草躍過五丈冰河。
你才多重?“
話音未落,最近的狼已撲至腳邊。
蕭景珩屈腿蓄力,借狼撲來的勢頭猛蹬地面。
蘇挽月的裙角被風卷成蝶,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和自己劇烈的心跳。
兩丈的距離在眼底拉成細線,她看見溝壑對面的巖石上爬滿青藤,看見蕭景珩的喉結因用力而滾動,看見他掌心的玉玨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砰!”
蕭景珩的靴子重重磕在對面的巖石上,膝蓋因緩沖而微屈。
蘇挽月被他護在懷里,能聽見他胸腔里傳來悶響——定是舊傷被震得裂開了。
可不等她開口,身后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方才落腳的巖石竟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幾縷碎石簌簌落進溝壑。
“走!”蕭景珩拽著她往旁急掠,剛避開塌陷的巖塊,身后便傳來狼群的嗚咽——那些畜生在溝壑邊急得打轉(zhuǎn),卻不敢躍下。
可更讓蘇挽月寒毛倒豎的,是溝壑下方突然傳來的異響:像是鐵鏈拖地的嘩啦聲,混著某種獸類的低咆,比狼群的嚎叫更沉,更腥。
“那是......”她下意識往蕭景珩身后縮了縮。
“周嬤嬤的后手。”蕭景珩扯下外袍裹住她肩頭,目光掃過溝壑邊緣。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幾截拇指粗的麻繩,末端系著銅鈴,正隨著山風輕輕搖晃——方才他們聽見的鈴鐺聲,原是這東西發(fā)出來的。
蘇挽月的指甲掐進他手腕:“她早就算到我們會逃到這兒。”
“算到又如何?”蕭景珩彎腰撿起塊碎石,精準砸向最近的銅鈴。“當啷”一聲脆響,驚得狼群在溝壑邊退了兩步。
他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鬢發(fā),指腹擦過她凍得發(fā)白的唇角,“她算不到你會用辣椒汁潑狼眼,算不到我會背你躍溝,更算不到......”
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
蘇挽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溝壑對面的密林中,影影綽綽立著幾個穿玄衣的人,腰間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那是皇后宮中才有的云紋玉。
“蕭統(tǒng)領......”她的聲音輕得像飄在風里的棉絮。
“別怕。”蕭景珩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是我的人。”
話音未落,密林中傳來清越的哨聲。
玄衣人迅速散開,其中一人拋來個布包,蕭景珩單手接住,打開竟是一壇燒刀子。
他拔開酒塞,濃烈的酒香頓時漫開:“月娘,借你的繡線一用。”
蘇挽月解下腰間繡囊,將浸過辣椒汁的繡線遞給他。
蕭景珩將繡線纏在酒壇上,又蘸了些酒液:“等會你點這頭,我點那頭。”他指了指溝壑對面的狼群,“酒火能燒斷它們的嗅覺,再配合辣椒......”
“夠狠。”蘇挽月眼尾微挑,接過他遞來的火折子。
兩人背靠背站定。
蕭景珩的繡春刀重新握在掌心,刀身上還凝著狼血;蘇挽月的繡線在指尖繞成紅繩,沾著酒液的部分閃著濕潤的光。
身后的獸吼越來越近,溝壑下方的異響卻突然沉寂,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仰起頭,等著看這出戲的結局。
“點火。”蕭景珩低喝一聲。
火折子擦出的火星落在繡線上,酒液騰地竄起藍焰。
蘇挽月將燃燒的酒壇用力拋向溝壑對面,蕭景珩的刀光同時劈向逼近的狼群。
火光照亮了他染血的眉眼,也照亮了蘇挽月眼底翻涌的暗潮——周嬤嬤設的局,該收網(wǎng)了。
而在他們腳下,那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里,一截銹跡斑斑的鐵鏈突然浮出霧面,末端拴著個黑黢黢的鐵籠。
籠中傳來一聲冗長的低咆,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仿佛有什么被禁錮多年的東西,正隨著這把火,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