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忠者可得功名,戰死者可得祭名
書名: 大宋:我在高梁河當車神作者名: 羊要吃草不吃魚本章字數: 2151字更新時間: 2025-06-18 20:00:00
望北烽西郊,墳塋新起。
這是一片剛筑起的黃土坡,名為「忠勇原」。
丘壟尚新,黃土未干,四野靜默。
無碑石高立,無浮華排場,卻一列列整齊排開,墳前皆有木簡,親筆所書,每一名、每一號,皆錄其身、存其魂。
這是趙光毅下令親設的戰后兵葬地。
他拒絕了以往戰亂中「掩埋即走」的陋制,要讓這些死去的老兵——哪怕生前無籍、無名,也能死得有根、有名、有憑。
他說過,這些人不是棄子,是戰士。
每一個名字,都是一筆血債;每一處黃土,都埋著一段兄弟情與軍魂。
當天中午,他親自來此。
無儀仗,無錦蓋,僅數人隨行,執香持簡,默立風中。他未言、不哭、不跪,腳步穩重地一步步走過那一排排新墳,彷彿逐個點名,逐個送別。
他在老閆的墓前停下。
墳前插著一張弓,血布綁于其上,風中獵獵作響。那是老閆臨終前綁在臂上的傷布,此刻已與弓合一,宛如他身軀尚在,仍守在原地,不退半步。
趙光毅靜靜凝視著,目光深沉得彷彿落入數年前的戰場。
他手中捧著一塊木簡,是他一筆一劃親書,墨未全干,仍有濃重筆香。字跡沉穩,卻掩不住字里行間的顫意:
「閆七,死而無悔。」
他輕輕將簡牌置于墳頭的石塊上,單膝跪地,身形低伏,雙手撫于墳前。
他沒有言語,卻用指尖一點一點撫去浮塵,彷彿要將老閆的名字親自刻進記憶深處,不容任何風雨抹去。
黃土粗糙,泥沙冷硬,擦過他的掌心,宛如那些戰死的兄弟正在提醒他——還活著的,不能忘、不能退。
他的肩膀微微顫動,卻仍強撐著未讓身體傾塌。
良久,他終于低聲開口,聲音幾乎被風吞沒,卻字字銘心:
「他臨終前,把你們……交給我。」
語未畢,風忽然大作,山霧激盪,雪片橫飛。天地像也為之側耳。
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卻無一滴淚落。他是帝王,但此刻,他只是被人托付的弟兄,是肩上壓著百魂的活人。
他一字一頓說:
「我記下了。」
「你們不是亂兵,不是棄子,更不是背主的賊。」
趙光毅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鐘,回響在忠勇原的山坡之上。
「從今日起——你們的名,入籍編冊,歸我直屬,列為光軍正編。」
他的手緊緊握著簡冊,指節泛白,像是要將這一紙名冊牢刻進掌骨。
「你們死得其所,活著的,也要有名、有家、有旗號!」
他站直了身軀,披雪轉身,面向山下列陣而立的那一隊老兵。
風捲著霧氣繞過他背影,在他腳下哀鳴如號。那一刻,他不是逃亡的帝王,不是潰軍的殘兵之主——他是負山河于肩,領萬魂向前的火中人。
山下,老兵們靜默如雕。
他們多是當初老閆一營的人,衣甲早已破損,刀痕斑斑,身上有血、有土,卻無一人垂首。
然而在無聲之中,每張面孔下隱藏的情緒激盪難抑。
拔野火咬牙抿唇,眼眶濕潤,卻死死把淚水和哽咽壓回喉頭,似乎那份難以承受的悲痛只能被埋藏于心底,換來這一刻的堅毅與忠誠。
韓烈緊咬牙關,雙拳攥得青筋暴起,肩膀微顫。
他那因傷殘留的疼痛與心頭的苦澀糾結一體,卻無處釋放。
還有那些老兵,有的強忍胸口沉重,死死咬著嘴唇,生怕聲音顫抖會洩露內心的脆弱;有的握緊破舊的刀柄,指節發白,卻堅定不移,彷彿只有這把刀能連結他與亡友的靈魂。
趙光毅目光掃過每一人,聲如洪鐘:
「從此,你們不再歸誰之帳,不再藏誰之名。」
「你們是光軍。」
他每說一字,心中便如敲一次重鼓。
這不是賞賜,是宣誓;不是勉勵,是立誓。
「是我趙光毅的兵!」
語落如斧,一字千斤,嵌進每個人的心頭。
他們不是孤魂野鬼,不是逃兵遺卒,不再是陰影中的無名者——
他們,是被記住的,是被喊名的,是有主、有旗、有血緣的兵!
「從今日起,忠者可得功名,戰死者可得祭名。」
「你們的血,不再白流;你們的骨,不再無主!」
「這片土,這面旗,記著你們!」
話音剛落,風聲似斷,云霧如退。
天地竟在這一刻靜了下來,陽光突破沉雪,灑在忠勇原的黃土墳上,金光如火。
拔野火猛然俯身跪地,額頭貼著濕冷泥土,一語不發,肩頭微顫。
他不是跪給皇帝——是跪給兄弟,是跪給那營中死去的無名者,是跪給那句「把他們……交給我」。
韓烈緊隨其后,嘶啞一聲:「光軍……在!」
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無需命令,無需指示,數十人齊齊跪地,聲音湧動如雷。
有人喉頭哽咽,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有人低頭顫抖,淚水卻已潤濕眼眶;有人死死盯著墳上兄弟的名字,似怕一眨眼就再也見不著。
這一跪,是誓。
這一跪,是軍魂重鑄。
這一跪,是從軍生,從此唯「光軍」馬首是瞻。
待儀式結束后,趙光毅目光堅定,輕聲命令:
「自今日起,所有老閆一營之人,連同新編老兵,全部編入光軍遠探營,歸拔野火統領,繼續在我麾下為國效力。」
拔野火眼中閃過一道光,輕輕點頭。
跪地的老兵們瞬間靜止,彷彿這句話擊中了他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多年來,他們被視為亂兵、被標籤為棄子,經歷過無數次的輕視與區別對待。
而如今,這簡單的一句話,像一道光穿透了漫長的陰霾。
有老兵抬頭,眼中閃現出難以言說的感激與釋然。
他們終于明白,從今以后,他們不會再被人貼上歧視的標籤,不會再被當作旁人眼中的異類。
不論過去有多么坎坷,他們終于被接納,成為真正的光軍戰士,擁有與人平等的尊嚴和身份。
有人輕輕握緊拳頭,忍住激動的淚水,心中燃起了久違的自尊與驕傲。
有人默默深呼吸,感受著胸口那份沉甸甸的重擔被減輕了些許,未來雖然仍然充滿風雨,卻不再孤單。
這些老兵們,在嚴寒與淚水交織的誓言中,獲得了新的身份、新的歸屬。
他們不再是被遺忘的影子,而是光軍遠探營的鋒刃,是趙光毅麾下真正被尊重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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