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一號擂臺——萬寶閣李觀棋，玄鐵宗王騰！”

司儀那破鑼嗓子剛喊完，我后槽牙差點咬碎。

完蛋，第一輪就上？

我盯著掌心剛才偷偷掐出的月牙印，心跳快得能擂鼓。

昨天老爹還在攤子里給我塞烤靈肉，說“咱觀棋最穩(wěn)當，頭場就當遛彎兒”，合著他老人家賣靈奶茶時嘴皮子利索，輪到我上擂臺倒說得輕巧？

“李觀棋，該你了?！标惔笈Ｔ谖液蟊惩屏税?，熱烘烘的氣息噴在我后頸，“別怕，你前天夜里還把我新栽的靈竹撞折三根呢，那速度——”

我反手肘了他腰眼一下。

這夯貨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個月為了練老爹給的“云影步”，我半夜在院子里跑酷，確實撞折了他寶貝靈竹，可那是能往外說的嗎？

場邊傳來零星噓聲。

我抬頭，看見對面擂臺已經(jīng)站了個穿玄色勁裝的少年。

王騰，玄鐵宗二長老的孫子，我在家族典籍里見過他畫像——濃眉大眼，下頜線跟淬了靈鐵似的，此刻正捏著柄短刃沖我挑眉，刃身泛著幽藍靈光，一看就是下品靈器。

“李觀棋？”他拖長音調(diào)，“聽說你練氣五層卡了三年？”

我眼皮跳了跳。

得，這位是來立威的。

玄鐵宗跟萬寶閣搶靈礦的事兒鬧了小半年，王騰這一嗓子，擺明了要在青蚨城所有家族面前踩我一腳。

“叮——”

耳麥里突然響起老爹的電子音，我差點沒繃住表情。

這老小子不知啥時候給我塞了個傳音符，此刻正用他跑長途時的大嗓門嚷嚷：“崽??！爹今兒在城門口賣了八十碗靈奶茶，賺了三百靈石！系統(tǒng)檢測到你要打架，簽到獎勵提前到——云影步第三層入門心得，已傳輸至識海！”

我差點笑出聲。

老爹這“打工系統(tǒng)”也是絕了，前兒賣糖葫蘆賺靈石給我換淬體丹，今兒賣奶茶就給身法口訣。

我掃了眼王騰的短刃，心里有底了——云影步第三層，夠我在他刃風里打個轉兒。

“開始！”

裁判的令牌剛落地，王騰的短刃就帶著破空聲劈過來。

我腳尖點地，按照云影步的軌跡斜斜錯開半尺。

這一步我在院子里練了七七四十九遍，此刻使出來，竟真像片被風卷著的云，連擂臺的青石板都沒壓出聲響。

“嗯？”王騰的濃眉皺成個疙瘩。

他顯然沒料到我能避開這記勢在必得的劈砍，短刃在空中劃了道弧，改刺為掃，刃風刮得我臉頰生疼。

我順勢后仰，后腰幾乎貼到擂臺邊緣。

觀眾席傳來抽氣聲——這姿勢看著驚險，實則我腳尖早扣住了石縫。

王騰的刃風擦著我鼻尖過去時，我聞到了靈鐵淬煉時特有的腥氣，混著他身上濃烈的玄鐵宗特制護心散味道。

“裝模作樣！”王騰低喝，短刃突然爆發(fā)出刺目藍光。

我識海里閃過老爹的叮囑：“玄鐵宗的‘寒鐵刃’帶冰屬性，被劃到輕則凍傷，重則經(jīng)脈凍結。”我咬了咬舌尖，趁著他運力的空檔，云影步猛地加速——這一步我偷著加了老爹給的“風靈草”熬的藥浴效果，速度比平時快了三成。

等王騰反應過來，我已經(jīng)繞到他身側。

他慌忙轉身，短刃橫掃，我卻在最后一刻蹲低，手掌按在他腳踝處的麻筋上。

這招是老爹從《人體穴位圖》里扒拉出來的，說是卡車司機跑長途時防劫道的手藝——果然，王騰的腿瞬間一軟，短刃“當啷”掉在地上。

“我認輸！”他漲紅了臉吼道，踉蹌著后退兩步，腳踝上的紅印子跟開了朵花似的。

“好！”

陳大牛的嗓門最先炸響，震得我耳膜嗡嗡的。

蘇婉兒舉著她那把繡了桃花的團扇直拍大腿，眼睛亮得能點燈籠。

貴賓席上，萬寶閣大長老捻著胡子笑，二長老原本板著的臉也松快了，沖我微微頷首。

我彎腰撿起王騰的短刃，遞過去時壓低聲音：“宗主要是問起，就說我用了‘清風掌’——您這冰刃，碰不得風?！蓖躜v的耳尖瞬間通紅，悶聲說了句“承讓”，攥著短刃下臺了。

接下來的幾場更順。

第二場對手是青蚨城首富家的公子，使一套“火彈術”花里胡哨，我用老爹給的“靜水訣”引著他的火彈砸自己腳；第三場碰上個練體修士，拳頭硬得能碎青石，我干脆不躲，硬扛兩拳——反正老爹前兒剛給我換了“金剛符”，皮糙肉厚得跟城墻似的，那哥們兒打我時手都震麻了。

“李觀棋！李觀棋！”

不知道誰起的頭，觀眾席開始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擂臺中央，看著下方攢動的人頭，突然想起剛穿來那會兒，被族里小孩堵在茅房門口罵“野種”的滋味。

那時候老爹蹲在墻根兒啃饅頭，拍著我后背說：“崽啊，裝菜雞不是認慫，是等時機下大網(wǎng)?！?

現(xiàn)在這網(wǎng)，該收了。

“下一輪，李觀棋對陣——”

“等等。”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司儀。

我轉頭，看見李明軒從貴賓席走下來。

他穿一身月白錦袍，腰間掛著塊羊脂玉牌，是萬寶閣嫡系的標記。

這小子比我大兩歲，半年前剛筑基，聽說上個月還在秘境里得了件中品靈器，是族里公認的“天才”。

他站在擂臺邊，仰頭看我，嘴角勾著抹笑：“觀棋弟今天風頭出得夠足了。不過——”他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玉牌，“咱們?nèi)f寶閣的擂臺，總不能讓旁支一直占著。等你進了前八，我親自教你什么叫‘嫡系手段’?！?

我盯著他眼里的挑釁，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家族祠堂，他把我的練氣期手札摔在地上，說“旁支就是旁支，再蹦跶也是泥里的蛤蟆”。

此刻他身上飄來的沉水香里，混著股若有若無的靈草味——是筑基修士特有的靈氣外溢。

“好啊?！蔽覜_他笑，“到時候我讓我爹多備兩籠灌湯包，給明軒哥補補?！?

李明軒的臉瞬間黑了。

他甩袖轉身時，玉牌撞在擂臺邊緣，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觀眾席傳來零星的竊笑，我看見蘇婉兒捂著嘴直抖，陳大牛沖我比了個“?！钡氖謩?。

傳音符又響了。

老爹的聲音里帶著股子得意：“崽??！剛有個金丹期的老主顧買了十碗靈奶茶，說要給道侶當零嘴！今兒靈石賺翻了，系統(tǒng)提示你該換個名字——‘云影’怎么樣？聽著就仙，跟你那云影步配！”

我摸著下巴琢磨。

云影，云影……倒真比“李觀棋”順耳。

擂臺下方，柳若兮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觀眾席最前排。

她還是那身勁裝，卻沒像剛才那樣冷著臉，見我看過去，竟微微點了點頭。

風從演武場的角落吹過來，帶著遠處萬寶閣的茶香。

我望著李明軒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擂臺的磚縫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破土而出——不是靈氣，是底氣。

下一輪的號聲已經(jīng)吹響。

我活動了下手腕，聽見識海里云影步的口訣在盤旋。

老爹說得對，裝了這么久的菜雞，也該讓某些人看看，什么叫——

藏在泥里的，未必是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