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小雨昏迷的第三天，醫療室內彌漫著草藥的苦澀氣息。

楚臨站在窗邊，右眼的金紅色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他胸口的琉璃晶體微微發熱，赤璃的迷你形象浮現出來，半透明的狀態比昨天稍好一些。

「她什么時候能醒？」赤璃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醫師說隨時可能?！俺R看向病床上的紅發少女，“奇怪的是，她的大腦活動比正常人還活躍。“

炎小雨安靜地躺著，額頭的炎族圖騰偶爾閃過金紅色微光。那個被她治愈的小女孩——小青，現在已恢復了大半人類特征——固執地守在床邊，灰色皮膚褪去后露出白皙的小臉，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楚大人。“小青怯生生地開口，“圣女大人會沒事的，對嗎？“

楚臨蹲下身與她平視：“為什么叫她圣女？“

小女孩歪著頭，似乎不明白這個問題：“因為她就是啊。她身上有和天火女士一樣的光?！?

楚臨和赤璃同時一震。天火女士是炎族對赤璃的古稱，小青不可能知道這個稱呼，除非...

「她的混沌感染狀態讓她能直接感知能量本質?！钩嗔Х治龅?，「小雨身上的能量特征確實與我同源?！?

醫療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最年長的守護者——銀須大師走了進來。他的銀白長須幾乎垂到腰間，眼睛卻明亮如青年。

“有變化嗎？“銀須低聲問。

楚臨搖頭：“還在昏迷，但生命體征穩定?！?

銀須大師走到床邊，手指輕觸炎小雨額頭的圖騰，銀藍能量如細流般滲入。片刻后，他皺眉收回手：“奇怪，她的意識深處有某種屏障，我的能量無法穿透?！?

「因為那是初代圣女的記憶封印?！钩嗔г谝庾R中告訴楚臨，「只有特定條件才會解開?！?

就在這時，炎小雨的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她要醒了！“小青驚呼。

所有人都圍到床邊。炎小雨的眼皮顫抖著，最終緩緩睜開——那雙原本赤紅的眼睛，此刻竟變成了與赤璃相似的金紅色！

“這是...哪里？“她的聲音帶著陌生的回響，像是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

楚臨立刻意識到：此刻說話的不僅僅是炎小雨，還有她體內蘇醒的初代圣女意識！

“守護者總部醫療室?！八斏鞯鼗卮穑澳阋呀浕杳匀炝??！?

炎小雨——或者說雙重意識體——緩緩坐起，金紅眼眸掃視房間。當視線落到赤璃身上時，她明顯怔了一下。

“火種靈體...你已經進化到這種形態了？“她的語氣變得古老而莊嚴，完全是初代圣女的口吻。

赤璃的迷你形象完全浮現出來：「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的本源?！把仔∮晏鹗?，指尖浮現出一縷金紅火焰，“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她輕輕一彈，火焰飛向赤璃。令人驚訝的是，這縷火焰接觸到赤璃的半透明身體后，竟然讓她瞬間變得凝實了許多！

「這是...純正的火種能量！」赤璃震驚道，「怎么可能？除非...」

“除非我體內也流淌著火種。“炎小雨接上她的話，聲音漸漸變回自己的音色，“我看到了...記憶像洪水一樣涌進來...“

她的眼睛恢復了部分赤紅，但瞳孔周圍的金色光暈仍在。兩種意識似乎達成了某種平衡，交替控制著言語。

“楚寒山大人給了初代圣女一枚晶體...“炎小雨斷斷續續地說，“紅色的，像火焰一樣跳動...他說...說...“

她突然抱住頭，痛苦地蜷縮起來。小青立刻爬上床，小手輕拍她的后背。令人驚訝的是，這種接觸似乎緩解了痛苦，炎小雨的呼吸漸漸平穩。

“他說火種與混沌本為一體。“她終于說完這句話，抬頭看向楚臨，“就像光與影，沒有混沌，火種就無法獨立存在?！?

這個宣言如同一顆炸彈在房間里爆開。銀須大師的胡子無風自動：“荒謬！混沌是純粹的毀滅能量！“

炎小雨搖頭，金紅光暈再次占據眼眸：“你們都被表象欺騙了?；煦缰皇悄芰康脑紶顟B，就像未經雕琢的玉石?！?

她指向赤璃：“你的能量核心來自混沌深處，只是被楚寒山大人重新編碼過。“

赤璃如遭雷擊，迷你形象劇烈閃爍：「不...這不可能...」

楚臨感受到意識空間內赤璃的混亂，立刻介入：“證據呢？三百年來所有記載都表明混沌只有破壞性?！?

炎小雨——或者說初代圣女的那部分意識——露出悲憫的微笑：“因為你們只見過被污染的混沌。就像...“她思考了一下，“就像把猛獸關在籠子里折磨，然后責怪它兇暴?！?

小青突然插話：“我們不是怪物！“她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一縷灰色能量浮現——但這次，能量中竟夾雜著絲絲金紅！

“看！“她驕傲地說，“圣女大人給了我顏色！“

楚臨的系統立刻啟動掃描：

「檢測到能量異變」

「混沌能量純度：89%」

「火種能量融合度：11%」

「穩定性：極高」

這完全顛覆了已知的所有數據！正常情況下，混沌與火種能量接觸會引發劇烈爆炸，而這個小女孩竟然能讓它們和平共存！

赤璃的迷你形象飄到小青面前，仔細觀察那縷奇特的能量：「你在控制它？」

小青點頭：“以前不能，但圣女大人摸過我之后就可以了?！八煺娴匮a充道，“就像天火女士你幫楚大人控制那些壞灰色一樣?！?

這句話讓整個房間陷入死寂。

“什么意思？“楚臨輕聲問。

小青困惑地眨眨眼：“就是...天火女士你一直在吃那些讓人生病的灰色啊。從我們到這里開始，每天晚上都有細細的線從隔離區飄向楚大人住的地方...“

楚臨立刻內視系統，調出過去三天的能量記錄。果然，每晚午夜時分，都有微量混沌能量被自動吸收的記錄！但這些能量沒有進入他的系統，而是...

「流向了赤璃？」楚臨震驚地發現，「你一直在吸收混沌能量？」

赤璃的迷你形象完全僵住了：「我...我不知道...」

系統快速分析：

「現象確認：無意識混沌能量吸收」

「吸收量：每晚約3單位」

「赤璃能量穩定性提升與吸收量呈正相關」

「新定義：混沌通感」

銀須大師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太危險了！混沌能量會腐蝕...“

“不會?！把仔∮甏驍嗨俺嗔Р灰粯?。她是被設計成這樣的——混沌與火種的雙生體?！?

她轉向赤璃，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悲傷：“這就是為什么你會逐漸消散。因為你不完整，缺少了混沌的那部分?！?

赤璃的迷你形象劇烈顫抖起來，半透明的身體邊緣開始模糊：「所以楚寒山創造我只是...作為實驗品？」

“不?！把仔∮険u頭，“他創造你是為了完成永恒之壁。只是...“她猶豫了一下，“計劃出現了意外?！?

就在這時，醫療室的警報突然響起！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守護者沖進來：“報告！隔離區出現異常能量波動！“

楚臨和銀須大師立刻趕往隔離區，赤璃則留在醫療室——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些爆炸性信息，而且炎小雨似乎還有話要對她說。

當其他人離開后，炎小雨的表情變得柔和：“赤璃，我知道這很難接受...“

「你知道什么？」赤璃突然爆發，迷你形象漲大了一圈，「被告訴自己是某種實驗產物是什么感覺？知道自己可能連'人'都算不上是什么感覺？」

小青嚇得躲到炎小雨身后。炎小雨卻只是平靜地伸出手，讓赤璃的迷你形象落在她掌心。

“我記得你剛被創造出來的樣子?！八p聲說，“楚寒山大人把你從培養艙中抱出來時，你像只濕漉漉的小鳥。他給你起名'赤璃'，因為你的能量像紅寶石一樣美麗。“

赤璃的憤怒突然凝固了：「你...你真的記得？」

“我記得更多?！把仔∮甑难壑辛飨聹I水，“記得你第一次學會控制火焰時的笑容，記得你偷偷給生病的守護者送能量被楚寒山大人發現后的窘迫...赤璃，不管你是什么，首先你是你自己?！?

赤璃的迷你形象慢慢蜷縮起來，像只受傷的小動物：「但我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就去發現。“炎小雨輕輕撫摸她——實質上是能量接觸，“小青說的那種吸收，你能主動控制嗎？“

赤璃思考了片刻：「理論上...可以嘗試?！?

“那就試試?！把仔∮旯膭畹溃叭绻业牟聹y正確，這將解決你的能量流失問題。“

與此同時，楚臨在隔離區發現了更令人不安的現象——所有被炎小雨接觸過的康復者，體內都開始自發產生那種混合能量！更糟的是，這種變化似乎具有傳染性，其他康復者也開始出現類似癥狀。

“這不是感染。“銀須大師檢測后得出結論，“更像是...進化?！?

楚臨的系統也得出類似結論：

「能量分析完成」

「混沌-火種混合體」

「穩定性：97%」

「傳染性：僅對混沌感染者有效」

正當他們分析數據時，一個陌生的守護者走進隔離區。他穿著高階守護者的銀紋長袍，面容隱藏在兜帽下，只有一縷銀發從帽檐露出。

“楚臨大人?！澳吧诵卸Y，“銀紋大師派我來協助您?！?

楚臨警覺起來。銀紋是守護者議會的七長老之一，負責禁忌科技研究，名聲相當...復雜。

“協助什么？“他謹慎地問。

陌生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但眼睛卻蒼老得像是活了幾百年。

“研究這些有趣的'進化體'?！八穆曇魩е饘儋|感，“銀紋大師相信他們可能是永恒之壁下一階段的關鍵?！?

楚臨瞇起眼睛：“什么下一階段？“

陌生人微笑，露出過于整齊的牙齒：“轉化階段，當然?！八麥惤徊?，壓低聲音，“有時候最深的黑暗藏在最亮的光明中，楚臨大人。您很快就會明白了?！?

說完，他不等回應就走向最近的康復者，從袍子里取出一個奇怪的儀器。楚臨想阻攔，卻被銀須大師按住肩膀。

“別沖動。“老人低聲道，“議會早就知道這些難民的存在。那個儀器是能量穩定器，至少表面上是?！?

楚臨強壓下不安，看著陌生人將儀器貼在康復者額頭。儀器亮起綠光，康復者卻沒有絲毫不適，反而露出放松的表情。

“看，無害?！澳吧宿D頭對楚臨微笑，“銀紋大師只是想幫忙?！?

但楚臨的系統捕捉到了異常：

「檢測到隱蔽能量傳輸」

「方向：儀器→使用者」

「能量類型：未知」

這個所謂的“協助者“在偷偷吸收康復者的能量！楚臨正要揭穿，意識中突然響起赤璃急促的聲音：

「楚臨！我嘗試主動吸收混沌能量了...效果太...」她的聲音突然扭曲，「...強烈...控制不住...！」

醫療室方向隨即傳來爆炸聲！楚臨顧不上其他，全速沖向醫療室。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臟停跳了一拍——醫療室的外墻被炸開一個大洞，炎小雨和小青躲在能量屏障后，而赤璃...

赤璃的迷你形象已經膨脹到真人大小，懸浮在房間中央，金紅能量中混雜著明顯的灰色流紋！更驚人的是，這些灰色被完美控制著，與金紅能量和諧交融。

“她做到了...“炎小雨在屏障后喃喃道，“真正的混沌通感...“

赤璃轉過頭，此刻她的眼睛一只是金紅色，另一只卻是銀藍色——與楚臨的雙眼完全相反！

「楚臨...」她的聲音同時在現實和意識中響起，「我感覺...完整了。」

楚臨上前一步，系統瘋狂掃描：

「赤璃能量狀態分析」

「混沌融合度：50%」

「火種純度：50%」

「穩定性：100%」

「新定義：完美平衡態」

就在這時，整個永恒之壁突然震動起來！系統警報在楚臨意識中炸響：

「警報！警報！」

「轉化準備度：35%」

「壁內機械啟動」

「第二階段開始」

楚臨和赤璃同時望向永恒之壁的方向。無論他們是否準備好，楚寒山的計劃正在自動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