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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林

晨光熹微,如同羞澀少女的面紗,溫柔地鋪灑在奧丁山間尚未散盡的薄霧之上。簡陋的木屋內,龍皓晨正仔細地將最后幾件洗得發白的衣物疊好,放入那個陪伴他多年的粗布行囊。離別帶來的沉重感,稍稍被即將踏上新征程的微光驅散了一些。

“咔噠?!蹦鹃T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探進一顆小腦袋。清澈明亮的紫眸帶著幾分狡黠和迫不及待,在白玲臉上閃爍著?!案?,”她目標明確,徑直走了進來,順手拿起桌上的粗陶杯喝了口水潤喉,“還有多余的舊衣服沒?借我一套唄。”

龍皓晨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妹妹大大咧咧的樣子:“你要我衣服干嘛?”“當然是穿啦!”白玲回答得理所應當,仿佛這要求再正常不過。

龍皓晨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腦中驀地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玲玲?你該不會是想……”他遲疑了一下,試探著說出那個詞,“女扮男裝吧?”他想起在父親偶爾提起的騎士圣殿見聞里,似乎隱約提到過一些前輩對女性騎士學徒若有若無的輕視或特殊“關照”?!笆且驗轵T士殿那邊……對女騎士不太方便?”

“哎呀,不是因為這個啦!”白玲放下水杯,連連擺手,一臉嫌棄哥哥思路太窄的表情,“我又不是要去騎士殿當騎士學徒!”她提醒哥哥父親龍星宇的安排:龍皓晨前往騎士圣殿拜守護騎士夜華為師,學習守護之道;而她,白玲,會隨哥哥一同住在騎士圣殿,但她的重心將是潛心研究父親留下的那枚牧師圣殿傳承之戒內的知識與技能,并利用騎士圣殿內的牧師資源進行系統學習。未來的獵魔團選拔賽,龍皓晨代表騎士,而她,將以牧師的身份亮相。

“既然我們都是住在騎士殿里,”龍皓晨更加不解地皺起眉頭,“那你干嘛還要特意女扮男裝?騎士殿里也有女牧師,也有幫忙的阿姨姐姐們啊,這不挺正常的嗎?”

白玲湊近一步,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俏皮又帶著點神秘兮兮的表情,紫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哥~這你就別管那么細啦!”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眨眨眼,“難道你忍心看著你最最天真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妹妹,被騎士殿里那群精力過剩、荷爾蒙爆棚、見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動腿的‘黃毛’小年輕們圍追堵截、糾纏不休嗎?那多煩人??!”她煞有介事地拍拍胸口,“女扮男裝,一勞永逸!省心又省力!”當然,她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隱藏身份不僅更方便行事,說不定……還能去“撩撩”那些英姿颯爽的女騎士小姐姐?畢竟騎士殿里不缺帥氣的女性。

龍皓晨看著妹妹眼中那抹熟悉的、閃著精光的小得意,總覺得她那套“防止騷擾”的說辭有點牽強,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搞事情的味道。但……似乎,聽起來也有那么點道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地在自己的行囊里翻找起來,最終拿出一套比較新的、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褲:“這套行嗎?是媽媽去年給我做的,現在穿著有點小了,玲玲你身形比我小,應該能穿?!?

“叫白林!”白玲立刻出聲糾正,一把接過衣服,動作麻利地開始往身上套,“記住啊,哥,從我們踏進皓月城城門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表弟’,白林!眼睛放亮點,嘴巴管嚴實,千萬別給我露餡了!”

龍皓晨眼睜睜看著妹妹——現在應該叫“弟弟”白林——手法熟練地將那頭柔順的紫色長發束成一個簡單利落的男孩發髻,再用一根普通的布條緊緊扎好。她收斂了平日里女孩特有的柔和神情,刻意板起小臉,抿緊嘴唇,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在稍顯寬大的男孩裝束下,竟真勾勒出幾分清秀少年的輪廓和英氣。龍皓晨張了張嘴,那句“你到底想干嘛”最終還是被咽了回去。算了,妹妹(弟弟)開心就好……只要不惹出大麻煩。

“行……白、白林?!饼堭┏科D難地適應著這個新稱呼,“我們出發吧,去皓月城,去騎士圣殿。”

皓月城·騎士圣殿分殿

片刻之后,皓月城喧鬧的街道上,人流如織,多了兩個年紀相仿、約莫十一歲左右的“小男孩”。一位身材稍高,有著一頭柔軟的金發(在陽光下呈現淡金光澤),面容俊秀溫和,眼神清澈堅韌,氣質溫和中蘊藏著不容忽視的堅定,正是龍皓晨。另一位則略顯纖細,矮了同伴小半個頭,穿著一身明顯不太合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褲,一頭紫色的短發被高高束成利落的馬尾,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后頸。他(她)五官精致得如同畫中人物,眉眼清秀,皮膚白皙,眼神靈動異常,卻刻意模仿著少年人的那種跳脫與一絲不羈,努力板著小臉,試圖淡化那份過于柔美的精致感。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雙沉靜的紫羅蘭色眼眸,深處仿佛蘊含著遠超同齡人的洞察與淡然——這正是新鮮出爐的“白林”。

兩人目不斜視,徑直來到了宏偉肅穆的皓月城騎士分殿大門前。剛靠近那由巨大巖石砌成的拱門,就聽到一個熟悉無比、充滿活力與驚喜的聲音如同清脆的鈴鐺般響起:

“皓晨弟弟!你可終于來了??!”一道火紅的身影如同一團躍動的火焰,從分殿內快步沖出!正是李馨!依舊是那身簡潔干練的軟甲,勾勒出矯健的身姿,馬尾辮隨著她輕快的步伐在腦后甩動,英氣勃勃。一年半未見,她眉宇間的自信似乎更盛,顯然修為有不小的精進,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初露。

“馨兒姐姐!”看到這張親切熱情的面孔,龍皓晨仿佛見到了久違的家人,幾天來積壓在心底的離別愁緒再也壓抑不住,瞬間涌上心頭,眼圈微微泛紅,在門口守衛略帶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忍不住快步上前,給了李馨一個緊緊的、帶著依賴的擁抱。

李馨也毫不猶豫地回以一個大大的、熱情的擁抱,她敏銳地察覺到男孩身上散發出的失落情緒:“皓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臉色不太好。”她的聲音帶著關切。

龍皓晨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復著翻涌的情緒,聲音帶著些許哽咽:“爸爸、媽媽……還有他們都要走了……家里現在……只剩下我和……和我表弟白林了?!彼麄壬?,指了指身邊做男孩打扮、安靜站著的白玲(白林)。

“你是說上次魔族襲擊……”李馨臉色驀地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和擔憂,以為龍家遭遇了不幸。

“不,不是的!”龍皓晨連忙搖頭解釋,“爸爸、媽媽他們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辦事,讓我留下來加入皓月分殿繼續修煉。白林他……”他按照妹妹事先交代好的劇本說道,“他是我遠房表弟,家里……有些變故,以后就跟我一起住在這里了?!彼M量說得模糊。

李馨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一臉釋然:“嚇死我了!原來是這樣?!彼罋獾嘏牧伺凝堭┏康募绨?,安慰道,“別難過!以后皓月分殿就是你們的家!姐姐罩著你們!誰敢欺負你們,就報我李馨的名字!”她明媚的笑容帶著十足的感染力。說完,她好奇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旁邊的“白林”。李馨的目光在“白林”精致白皙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一種莫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悄然掠過心頭,特別是那雙靈動深邃、帶著點紫羅蘭色澤的眼睛……讓她恍惚間覺得很像一個人?但她很快搖搖頭,甩開這奇怪的念頭。皓晨弟弟帶來的表弟,能有什么問題?她爽朗地笑著打招呼:“你就是白林吧?歡迎歡迎!我是李馨,皓晨的姐姐,以后也是你姐姐啦!”

“白林”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低沉沙啞一點,學著江湖人士的樣子抱了抱拳,動作稍顯生硬別扭:“李馨姐姐好,我是白林。”他(她)刻意偏開了點目光,似乎有些“靦腆”,避開了李馨那略帶探究的視線。

李馨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龍皓晨身上,上下打量著他,眼中充滿了欣慰和期待:“皓晨弟弟,你現在……”她感知了一下,隨即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咦?你三階啦?!”語氣中充滿難以置信的驚喜。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李馨猛地用手捂住嘴,壓低了聲音,像分享秘密一樣驚呼:“天?。〔坏绞q的三階騎士!納蘭叔叔要是知道了,下巴非得驚掉不可!”她興奮地拉住龍皓晨的胳膊,“走走走,快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去見他!讓他看看什么叫絕世天才!他肯定會被你嚇到的!哈哈!”她仿佛已經預見到了納蘭庶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什么事會把我嚇到啊?”一個帶著幾分戲謔、渾厚有力的聲音適時地從分殿內部的樓梯方向傳來。只見納蘭庶正從二樓樓梯上不緊不慢地踱步下來,臉上帶著些許好奇。

看到站在李馨身旁、正被李馨拉著胳膊的龍皓晨,納蘭庶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那雙原本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驟然爆發出極其熱切、如同發現稀世珍寶的光芒!他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到龍皓晨面前,目光如同實質般上下仔細地、甚至帶著點審視意味地打量著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那天…那天在奧丁鎮上空……那驚天動地的力量……那神座的威壓……是不是…是不是你老師……”他急切地求證著,眼中充滿了震撼與期待。

龍皓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強烈的自豪感涌上心頭,他挺直了小小的脊梁,帶著對父親無與倫比的驕傲,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納蘭殿主!”

納蘭庶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剎那間流露出近乎狂熱的崇拜和敬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種力量……那種神圣與殺戮并存的氣息……除了那位大人,還能有誰?!”他激動地喃喃自語,仿佛在確認一個畢生追求的信仰。

李馨則完全被晾在一邊,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打啞謎:“納蘭叔叔,你們在說什么???什么老師?什么力量?我怎么聽不懂?”

納蘭庶這才從巨大的激動中稍稍回神,立刻板起臉,拿出殿主的威嚴對李馨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你怎么還在這里磨蹭?都七級騎士了,還不趕緊去訓練場給我好好修煉!能不能在三年后的獵魔團選拔賽前突破到大騎士,可是關系到你能不能入選獵魔團的關鍵!快去!皓晨交給我了。”他不容置疑地指了指訓練場的方向。

李馨吐了吐舌頭,知道納蘭庶認真起來就沒商量,只好對龍皓晨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好嘛好嘛,兇巴巴的……皓晨弟弟,我先去修煉啦!晚上姐姐給你接風洗塵,咱們去吃皓月城最好的館子!嘻嘻!”說完,她像一陣紅色的旋風般,又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納蘭庶看著她跑遠的背影,無奈又帶著寵溺地搖搖頭,低聲自語:“這丫頭,都快18歲的大姑娘了,還這么風風火火沒個正形。別人家的姑娘這年紀都該談婚論嫁了……”他收回目光,轉向龍皓晨時,神情瞬間變得無比鄭重:“皓晨,跟我來。”他又看了一眼旁邊一直安靜得如同影子般的“白林”,微微點頭示意,“白林小友也一起來吧。”

殿主辦公室·沉重的托付

龍皓晨和“白林”跟著納蘭庶再次來到二樓那間熟悉的辦公室。納蘭庶謹慎地關好門,甚至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這才轉過身,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和震撼,壓低聲音道:

“末日與殺戮之神印王座??!皓晨!”納蘭庶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敬畏,“你知道嗎,就因為那天你老師出手,神印王座的氣息如同神罰般震懾寰宇,硬是把潛伏在聯盟境內的整整五個魔族軍團都嚇得倉皇撤退了!星宇大人他……他現在在哪里?是否還在皓月城?能否讓我納蘭庶……有幸拜見一面?”他眼中充滿了無比熱切和卑微的希冀。

龍皓晨搖搖頭,他從懷中珍重地取出父親留下的那封信:“納蘭殿主,他已經離開了。這是他留給您的信?!?

納蘭庶幾乎是雙手顫抖著“搶”過那封信,懷著朝圣般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拆開封口,展開信紙閱讀起來。辦公室內異常安靜,只剩下信紙翻動的細微摩擦聲。很快,納蘭庶臉上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極度震驚!他拿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反復地、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幾遍信的內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終,他猛地抬起頭,用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極度震撼和巨大疑惑的目光重新看向龍皓晨:

“你…你竟然是星宇大人的兒子?!可是…可是這……”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指著信,又指向龍皓晨,“星宇大人為什么要讓你跟隨我學習守護騎士的技能?他本人可是我們騎士圣殿、乃至整個聯盟公認的第一懲戒騎士??!他的懲戒之道登峰造極,無人能及!為什么不讓你繼承他的衣缽,踏上最強的懲戒之路?這……這簡直是……”巨大的反差和困惑讓他這位經驗豐富的分殿主都懵了,完全無法理解這背后的用意。

龍皓晨牢記著父親的囑咐,保持著平靜:“納蘭殿主,爸爸不讓我多說。信里沒寫的原因,我也不能說?!彼难凵袂宄憾鴪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納蘭庶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要將心中翻騰的巨浪壓下。他小心翼翼地將信紙重新疊好,珍重無比地放入懷中一個貼身口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他沉吟片刻,再次看向龍皓晨時,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變得無比認真、無比重視,甚至帶上了一種沉重的責任感:“好!無論星宇大人出于何種考量,他的命令,我納蘭庶必定肝腦涂地,全力執行!從今天起,龍皓晨,你就是我們皓月分殿正式的一員!我會傾盡所能,將我畢生所學,尤其是守護騎士的精髓,毫無保留地傳授于你!星宇大人在信中交代,你的目標是三年后的獵魔團選拔賽。放心,納蘭叔叔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會為你鋪好路!”他鄭重地承諾完,目光轉向安靜的“白林”,語氣緩和了許多,“至于白林小友,既是你的表弟,身份已確認,自然也一同住在殿內便是。我會立刻吩咐下去,為你們安排在一起住,方便照顧。”

“嗯!我都聽您的安排!”龍皓晨挺直腰板,向納蘭庶行了一個無可挑剔、標準至極的騎士禮,動作流暢而有力,顯示出扎實的基礎。

納蘭庶眼中滿是欣慰,用力拍了拍龍皓晨依舊單薄卻已顯露出韌性的肩膀:“好孩子!以后,你也跟馨兒一樣,叫我納蘭叔叔吧。說實話,”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坦誠道,“讓我來傳授你騎士之道,我心中實在有些惶恐不安,唯恐誤了你這塊璞玉。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賦與星宇大人的血脈,再加上你自己的努力,不久的將來,你一定能成為我們皓月分殿最大的榮耀!”他眼中充滿了期許的光。“走,我先帶你們熟悉一下分殿各處,然后去安排好住處?!彼挚聪颉鞍琢帧?,“白林小友也一起來吧,熟悉下環境。”

“謝謝您,納蘭叔叔?!饼堭┏亢汀鞍琢帧保ò琢幔┊惪谕暤卣f道,聲音里都帶著真誠的感激。白玲(白林)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氣。第一步,順利入住騎士圣殿,計劃成功!接下來,就是潛心研究戒指里的牧師傳承,還有系統獎勵的那本《圣愈之典》了……想到以后能和哥哥一起生活在這里,并肩前行,共同成長,為那個遙遠的目標奮斗,她(他)那刻意板著的嘴角,終于忍不住地,微微向上揚起一個細微卻真實的、充滿期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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