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友軍,但是喬放下手中拖著的那一堆步槍,去見那個舉著高盧國旗的高盧軍官時,喬的心情比之前帶著人直沖條頓指揮部的時候還要忐忑。
畢竟在直沖條頓人指揮部的時候,遇到了什么問題,自己還能夠開炮轟他娘的。
但是現在如果遇到什么問題,自己總不能炮擊友軍吧,那不就成外交事件了?
自己車里還關著一個將軍和一打校官和尉官呢,這要是這些高盧人想要做點什么,那自己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
此時喬的心情就好像是當年在玩某些搜打撤游戲時,滿滿當當地裝了一背包的好東西,縮在撤離點準備跑路時,聽到自己周圍響起了腳步聲。
比當年更糟的是,如果現在是在玩游戲,那喬還能夠在語音中對自己的朋友們說“臥槽!兄弟們我好慌!”,如果之后成功撤離喬還能夠得意洋洋的對自己的朋友們說“我diao不diao?!”
但是現在喬不僅不能說話,還要崩住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從容而嚴肅,不能露出一點慌張,必須要站直了別丟份。
然后在走進了那名高盧軍官之后,那名高盧軍官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然后便快步走到喬面前嘰里咕嚕地用高盧語說了一串其中除了自己的名字‘喬·哈里森’之外喬連一個詞都沒聽懂的話。
雖然沒有聽懂這個高盧軍官在說什么,但是這個家伙剛剛確實叫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喬本著基本的禮貌,指著自己說“喬·哈里森”的同時點了點頭。
然后這個高盧軍官面立刻神情激動地向自己身后的那些高盧軍官們嘰里咕嚕地說了些什么,然后那些高盧軍官看著喬的眼神便都亮了起來。
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剛剛下好了小電影,出門就看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綜藝在拍節目,那名小電影里的老師赫然在列,而且要和路人合影握手來完成任務一樣。
面對這種熱烈地讓喬都有些懷疑這些高盧人的XP是不是有點問題的目光,在這名高盧軍官說話的時候,喬連忙看向自己身后站著的愛德華。
作為一名曾經準備在巴黎買房的貿易從業者,愛德華自然是懂高盧語的,看到喬的眼神后愛德華立刻小聲對喬解釋道“他問你是不是那名戰斗英雄喬·哈里森,現在他在向他的部下介紹,這個應該就是報紙上那位戰斗英雄,現在他開始讓他的手下準備拍照了。”
拍照?拍什么照?
沒等喬反應過來,這名高盧軍官就熱情地伸出手握住了喬的手晃動了起來。
接著喬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主題公園的吉祥物。
一群高盧軍官紛紛上前先是單獨與喬握手拍照,然后又集體與喬拍照,當然背景就是那輛陷入爛泥地里的幸運貝拉號。
這種熱情到過分的事情,弄得喬一臉懵逼。
直到那名為首的高盧軍官從他的挎包里掏出了一瓶酒之后,喬連忙叫住了愛德華。
“快特么問問這群人在干什么,我們特么還在打仗呢!”
在愛德華詢問之后,這群高盧人一臉懵逼地看著喬,然后為首那名軍官又嘰里咕嚕地對愛德華說了什么。
然后愛德華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種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看到愛德華臉上出現這種笑容,喬立刻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連忙問愛德華。
“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愛德華咽了一口吐沫后對喬說到。
“他們認為我們從條頓人的防線后方沖過來,所以肯定是取得了重大進展打垮了條頓人,所以現在應該慶祝。”
聽到這話的喬頓時目瞪口呆,雖然早就知道海峽這頭的高盧人以浪漫和樂觀聞名,但是這未免也有些過于樂觀了。
喬連忙對愛德華說“那你還不趕緊給他們解釋?”
“這我要怎么解釋啊?”
“就特么實話實說啊,我們是在進攻中迷路然后來到這里的,現在我們得把車從爛泥坑里弄出來,然后去找我們的部隊,順便問問他們我們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喬說完之后,愛德華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扭曲,那種尷尬的表情就好像是剛學會彈鋼琴,家里來了親戚之后,父母叫你“去,給你七大姑八大姨整個活,就來上一首《野蜂飛舞》吧”一樣。
雖然表情扭曲,但是愛德華還是磕磕巴巴地將喬的話翻譯成了高盧語,然后剛剛愛德華臉上的扭曲表情就轉移到了那些高盧軍官的臉上。
一群人立刻是手也不握了,像也不照了,一部分人連滾帶爬地向身后的戰壕跑,帶頭的那個軍官也急切地對喬說著什么。
這次不用喬催,愛德華就翻譯了那名高盧軍官的話。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說?”
雖然不懂高盧語,但是喬覺得愛德華肯定在翻譯的時候去掉了某些語氣助詞。
“你特么也沒機會讓我說啊!”
聽到愛德華的翻譯之后,高盧軍官低聲說了一句喬覺得肯定是不那么健康的詞匯后,又嘰里咕嚕地對喬說了一串。
翻譯之后,喬知道這名軍官在問自己,現在需要什么幫助。
有人愿意幫忙,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喬立刻來到坦克車頭比手畫腳地向那名高盧軍官解釋,自己剛剛弄那一堆步槍是想要干什么,自己現在需要什么幫助。
聽到喬的話后,這名軍官也沒有二話,立刻吹起了哨子,很快就有幾個高盧士官跑了過來,這名高盧軍官在說了幾句話之后。
沒用多久,就有一群高盧士兵帶著工兵鏟,扛著應該是剛剛從戰壕中拆下來的木板來到了坦克前方。
雖然語言不是太通,但是好在肢體語言不需要翻譯,這些高盧士兵很快就在喬的指揮下將木板塞到了履帶下。
隨著幸運貝拉號的引擎再次發出咆哮,陷入泥坑中的幸運貝拉號,終于從泥坑中脫困。
看到幸運貝拉號從泥坑中掙扎出來,布尼塔尼亞人與高盧人都發出了一片歡呼聲。
喬更是激動地與那些來幫忙救車的高盧士兵挨個握手,感謝他們的幫助。
雖然這些高盧士兵也不太懂布尼塔尼亞語,但是笑容也還是看得懂的,于是也握著喬的手說了些喬聽不懂的話,想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些‘不客氣,都是我活該’的之類的話。
在車輛脫困之后,喬立刻招呼戰壕偵查隊爬上車頂準備離開,同時掏出了地圖,拽過了準備上車的愛德華,詢問那名看到坦克脫困之后,就松了一口氣叼起了煙斗的高盧軍官他們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當高盧軍官在地圖上指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之后,喬整個人都麻了。
雖然在看到這些高盧部隊的時候喬就知道,自己這次迷路走的稍微有點遠,但是看著現在的位置距離自己的出發點,未免也有些過于遠了。
按照油箱里剩下的燃油,估計開到營地門口,就剛好能夠燒掉油箱里的最后一滴汽油,如果路上沒有再陷車的話。
似乎是看懂了喬臉上那種‘臥槽,我怎么跑了那么遠’的表情。
這名高盧軍官在地圖上,比比劃劃地告訴喬,如果要前往布尼塔尼亞防區應該怎么走,比劃完之后,還將自己之前拿著的那面高盧旗幟交給了喬。
表示“你們這個玩意,實在是太奇怪了,走在戰線后方容易引起誤會,如果你們插著這面旗幟就能夠減少很多麻煩,至少那些炮兵不會被嚇的隨便向你們射擊。”
面對這位給自己救車,還給自己指路,完了還把旗給自己防止自己遭受友軍傷害的高盧軍官,喬是真的感動了。
喬握了握他的手,詢問了他的名字,得知他叫做‘讓-皮埃爾·德尚’后。
喬拍著讓-皮埃爾的肩膀拉著他的手將他帶到了坦克的艙門旁,敲了敲坦克艙門讓車組乘員開門后。
隨著艙門打開,喬指著坦克艙里的那些條頓俘虜對讓-皮埃爾說道。
“讓老哥,兄弟我在來你這里之前,順手端了一個條頓人指揮部,現在兄弟也沒什么能夠送你的,就這些俘虜,除了那個將軍之外,你隨便選。”
看著眼前的條頓軍官,聽著愛德華的翻譯,讓-皮埃爾的眼睛都直了。
雖然之前在得知,喬是因為迷路才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讓-皮埃爾覺得喬這個家伙多少有點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誰家好人能夠一上戰場就迷路,一迷路還能夠走偏十幾公里,直接來到自己的防區,害得自己這還以為是這些布尼塔尼亞人能夠一次大規模攻勢,粉碎條頓人的防線,大家一起走進日耳曼尼亞。
要不是這個家伙出現之后,沖的狠打的猛,甚至在戰斗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帶著兩個人直接去堵條頓人的交通壕。
讓-皮埃爾都覺得這個家伙是不是不愿意參戰所以直接趁著大霧開小差了。
直到看到坦克里那滿滿當當裝著的各種文件,還有高級條頓軍官之后。
讓-皮埃爾頓時覺得,是自己想錯了,布尼塔尼亞遠征軍的英雄,怎么會是一個想要逃避戰斗的人呢?
看看別人,迷路之后能夠直接端一個條頓指揮部,還能夠抓一個將軍,這怎么都得是一個師級指揮部吧?
太強大了,太厲害了,不愧是我們時代的英雄啊……
雖然此時讓-皮埃爾的心情激蕩不已,但是讓-皮埃爾還是嚴肅地看著喬表示“我叫讓-皮埃爾,不是讓。”
只是聽到讓-皮埃爾的話后,愛德華有些疑惑,自己剛剛說的是讓-皮埃爾啊,難道自己剛剛說錯了?
猶豫了一下之后,愛德華覺得像是這種細節,自己隨便翻譯就好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愛德華告訴喬“他說你實在是太客氣了。”
“哈哈哈哈!”聽到愛德華這么說。
喬伸出手拍了拍讓-皮埃爾的胳膊表示“讓,老哥,我們是友軍嘛,別這么客氣,你剛剛不也幫助了我們,來快選一選吧。”
“是讓-皮埃爾……”
面對再次只叫自己前半截名字的喬,讓-皮埃爾還想要再糾正一下,但是想了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點了點頭,將頭探進坦克里準備挑選一個俘虜。
本來在讓-皮埃爾將頭探進坦克里的時候,讓-皮埃爾還在思考自己應該怎么選,要的太多顯然不太好。
畢竟人是他們抓的,自己要太多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像是一個條頓人一樣貪得無厭。
那這樣自己就應該選一個軍銜高的,但是也不能選軍銜太高的,還是那個問題,自己不是條頓人,喬愿意和自己客氣客氣,自己不能蹬鼻子上臉,得拿出老巴黎的優雅來。
然后就在讓-皮埃爾將腦袋探進坦克里的一瞬間,引擎的高溫讓一群密閉大漢在狹小空間中蒸騰出來的味道,混合著引擎運行后沒有被排氣管全部排出的異味再加上火炮開火與機槍射擊之后殘留的硝煙味。
這種粘稠的像是辣椒醬一樣的味道,當場就像是一灘泥一樣糊到了讓-皮埃爾的臉上,即便他已經在戰壕中蹲了一年多,什么亂七八糟的都見過了。
但是在這種熱烈的氣味糊到臉上之后,讓-皮埃爾還是立刻就把腦袋從車里抽了回來,隨便伸手點了一個條頓上尉后。
讓-皮埃爾看著喬的眼神也出現了變化。
連這種堪比化糞池的地方都能夠忍受,要不別人是英雄呢?真是羨慕不來啊……
喬不知道為什么讓老哥看著自己的眼神又出現了一些變化,不過在向車里招了招手,讓車組把那個條頓上尉推出來之后,喬又拍了拍讓-皮埃爾的肩膀,留下一句“感謝你的幫助,我們日耳曼尼亞見。”后就回到坦克上讓赫伯特開車。
不過這次再讓赫伯特開車的同時,喬又補上了一句“特么的,你開的小心點,要是這次再陷泥里,就讓你一個人把車挖出來!”
說完,喬便又爬上到了車上,將讓給自己的高盧旗幟掛在了坦克上。
在坦克越過戰壕時,戰壕中的高盧士兵看著咆哮著的幸運貝拉號,還有幸運貝拉號上掛著的高盧旗幟,興奮地向幸運貝拉號舉起了手中的步槍大喊“微微辣高盧!”
雖然不知道“微微辣高盧”是什么意思,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看,這應該是什么好話,于是從破洞中彈出頭的喬也在向他們揮手的同時大喊“微微辣高盧!”
一旁聽得懂的愛德華,看了看那些高興的高盧士兵,又看了看同樣興高采烈的喬,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告訴喬,這句話是高盧萬歲的意思,雖然這有些怪,但是大家都很開心不是嗎?
幸運貝拉號再次踏上旅途的時候,籠罩了戰場大半天的濃霧終于開始散去,這讓喬能夠用望遠鏡對照地圖更好地為幸運貝拉號指路。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喬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再迷路了。
直到已經開出了一段距離的喬,聽到了身后傳來的一連串爆炸聲。
喬舉著望遠鏡回過頭,看向自己剛剛離開的讓老哥占據的戰壕方向。
條頓人的炮兵正在猛烈地轟擊那里,而更遠處在條頓人的預備戰壕中,喬看到了無數信號彈正在升空,從戰壕中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來看,接下來將會有大批條頓人發起反擊。
光從數量上來看,讓老哥他們肯定頂不住這種攻勢。
而喬不多的經驗也在告訴喬,等到這輪炮擊結束,那些條頓人就會立刻發起攻擊,在那之后等待讓老哥的就只有一個結果。
與此同時在炮擊的爆炸聲中,讓-皮埃爾正在戰壕中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們剛剛給了那些條頓人狠狠一擊,現在他們急了,他們想要奪回這里,但是我們會讓他們明白,他們這些混蛋,別想再往前推進一步!不!我們會將他們從祖國的土地上驅逐出去!高盧萬歲!”
伴隨著炮擊的轟鳴,一陣“高盧萬歲!”的咆哮從戰壕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