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離籌備

算算日子，明天成績就該出來了。

我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破舊的餅干鐵盒，打開，里面是用手帕包著的一疊零散的鈔票，有一角的，兩角的，最大面額的是一張十塊的“大團結”。

這些都是我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還有偷偷賣掉外婆留給我的一些舊書和針線換來的錢。

我媽總說女孩子家家的，身上不能有太多錢，會學壞。

所以每次我有點零花錢，她都會想方設法搜刮走，轉頭就塞給了林國棟。

外婆去世后，我過年的壓歲錢更是沒見過影兒，他們都直接說幫我“存著”，結果都成了林國棟買零食、買玩具槍的錢。

在這個家里，我和林國棟的待遇天差地別。他有新衣服穿，有肉吃，而我，永遠是撿他剩下的，或者干脆沒有。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把鐵盒里的錢都倒出來，仔細數了數，一共是三十七塊八毛五分。

這點錢在八十年代末的農村，不算一筆小錢，但要支撐我到拿到錄取通知書，甚至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新生活，還遠遠不夠。

但這，是我離開這個家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是我反抗的底氣。

我把錢貼身藏好，又找出幾件半舊的的確良襯衫和兩條打著補丁的褲子，塞進一個布袋里。

這個家，除了外婆留下的那只褪了色的銀手鐲，再沒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戀的。

林國棟的房間里，堆著各種新奇的玩具，連環畫冊，甚至還有一臺嶄新的收音機。

而我的房間，除了一張吱呀作響的舊木板床和一張缺了腿的書桌，就只剩下幾本翻爛了的課本。

如此鮮明的對比，上輩子的我怎么就瞎了眼，還對他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帶走的唯一算得上“貴重”的，就是那只銀手鐲。

上輩子，它被林國棟的女朋友嫌棄款式老舊，硬生生搶走當掉了。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碰它。

天蒙蒙亮，趁著爸媽和林國棟還在酣睡，我背上簡單的行囊，悄悄地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外面起了薄霧，空氣清冷。我沒有回頭，徑直朝著鎮上的方向走去。

我要去找一個人。

一個上輩子，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唯一給過我一絲溫暖的人。

鎮上的舊客運站總是人聲鼎沸，南來北往的車輛卷起陣陣塵土。

我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走向客運站后面那條又臟又亂的小巷。

巷子盡頭，是一家煙霧繚繞的錄像廳，門口歪歪扭扭地掛著“最新港片”的牌子。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外套的少年，正低著頭，從里面走出來。

他的頭發有些長，遮住了眉眼，身形清瘦，卻透著一股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沉默。

我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陳默！”

少年猛地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