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鮮衣怒馬腰佩劍,誰人不識(shí)少年郎
- 一柄陌刀壓大唐
- 成角
- 2217字
- 2025-06-16 02:26:24
三人踏出宣陽坊那座簡陋的小院時(shí),已接近戌時(shí),馬上便是宵禁。
沈潮生本欲告辭回驛館。
連日奔波加上舉石,渾身都透著乏意。
王忠嗣在方才多飲了幾杯桑落酒。
此刻雙頰酡紅,眼神發(fā)亮,一把攥住沈潮生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沈二郎!回什么驛館?跟我回府!”
“王公,這于禮不合……”
沈潮生試圖推辭,眼角卻瞥見哥舒翰在一旁捋須暗笑,分明是袖手旁觀。
“什么合不合的!”
王忠嗣打了個(gè)酒嗝,舌頭有些打結(jié)。
“你是我提拔的將官,便是我王忠嗣的人!回我府里住幾日,誰敢說半個(gè)不字?”
王忠嗣說罷,也不管沈潮生愿不愿意,拉著他便往街口走,腳步雖有些踉蹌,氣勢卻絲毫不減。
沈潮生無奈,只得隨王忠嗣進(jìn)了他那座位于平康坊的府邸。
府中仆役見往日里千杯不倒的老爺醉著回來,面露詫異,卻無人敢多問,只依著王忠嗣的吩咐,將沈潮生引至東跨院。
翌日卯時(shí)三刻,天剛蒙蒙亮,窗外便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一個(gè)清甜的女聲響起:“沈郎君可醒了?”
“奴婢奉老爺之命,給您送衣物來了。”
起身開門。
只見門外站著兩個(gè)垂鬟侍女,手中捧著一個(gè)朱漆木盒。
為首的侍女福了一禮,輕聲道:“老爺吩咐,今日沈郎君回驛站,可穿此衣。”
木盒打開,一抹鮮亮的緋色映入眼簾。
沈潮生心中一動(dòng),伸手撫過那身官衣。
面料是上好的蜀錦,觸手光滑細(xì)膩,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暗金色的云紋。
正是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員才能穿著的緋色官袍。
沈潮生心中了然,王忠嗣昨夜的醉態(tài),怕也是半真半假。
不再推辭,接過官衣?lián)Q上。
少年身形挺拔,一襲緋色官袍襯得他面如冠玉。
眉宇間的英氣被錦緞華服一襯,更添了幾分貴氣與威嚴(yán)。
仿佛洗盡了昨日布衣時(shí)的塵俗,竟隱隱有了奪人的光彩。
推開門,晨光灑在緋色衣袍上,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門外等候的幾個(gè)侍女見狀,都不由得微微怔住,眼中滿是驚艷。
昨日一身布衣,似璞玉。
今日換上緋袍,竟光彩照人。
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穿過曲折的游廊,沈潮生來到正廳。
王忠嗣早已醒了,此刻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北輿圖前,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軍情。
聽到腳步聲,王忠嗣回過頭。
目光落在沈潮生身上時(sh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只見那少年郎一身緋色官衣,腰束玉帶,銀魚符懸于身側(cè),腰間還佩著那柄天子親賜的長劍。
昔日的青澀已被這身官服襯得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與銳氣。
“好!好一個(gè)少年將軍!”王忠嗣撫掌大笑。
沈潮生躬身一禮:“全靠王公提攜。”
“休要再說這些虛禮!”
王忠嗣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
“去吧,穿著這身衣服回驛館去。”
“讓長安的文武百官,市井百姓都瞧瞧,我西北軍中,出了個(gè)什么樣的少年英雄!”
“讓他們知道,我大唐的將才,不是只有那些靠祖上蔭蔽的紈绔子弟!”
沈潮生領(lǐng)命而出,剛到府門,便見哥舒翰牽著一匹老馬等在那里。
那馬毛色灰黃,看上去其貌不揚(yáng),甚至有些老態(tài)龍鐘,與沈潮生身上的緋色官衣形成了鮮明的對(duì)比。
“沈小子,上馬吧。”
哥舒翰將韁繩遞給他,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匹馬,是王公年輕時(shí)在隴右戰(zhàn)場上繳獲的吐蕃戰(zhàn)馬。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十幾年,立下過不少功勞。如今老了,跑不動(dòng)大陣仗了,卻最是穩(wěn)當(dāng)。”
沈潮生心中感動(dòng)。
接過韁繩,輕撫馬頸,那老馬竟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多謝哥舒公。”沈潮生對(duì)著哥舒翰深深一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翻身上馬,動(dòng)作利落流暢。
長安的清晨,已是車水馬龍。
朱雀大街寬闊平整,兩側(cè)商鋪林立。
酒肆、綢緞莊、胡商的鋪?zhàn)樱匈u聲、車馬聲、胡琴琵琶聲交織在一起。
當(dāng)沈潮生騎著那匹灰黃色的老馬,身著鮮亮的緋色官衣,腰佩長劍,出現(xiàn)在大街上時(sh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誰家的少年郎?穿的是緋袍!”
“五品以上的官服?可他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吧?”
“腰間還佩著劍……莫不是哪位勛貴家的子弟?”
“沒見過啊……瞧那氣度,不像紈绔,倒像是行伍出身的。”
“我知道了,是昨日舉鈞石的沈?qū)④姟!?
議論聲越來越大,沈潮生面色平靜,目視前方。
老馬不緊不慢地走著。
緋色的衣擺在晨風(fēng)中輕輕揚(yáng)起。
沈潮生身上既有少年人的飛揚(yáng),又有沙場武將的沉穩(wěn)。
兩種氣質(zhì)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
行至西市入口處,忽然從旁邊的酒肆里沖出一個(gè)身材魁梧的黑衣武士。
那人手持一柄環(huán)首刀,攔在馬頭前。
“可是沈?qū)④姡柯犝f你一身力道不凡,可愿與俺比試一場?”
沈潮生勒住馬韁,目光落在那武士身上。
是練過硬功的好手。
身前酒肆的二樓,隱約有幾個(gè)衣著華貴的人在觀望。
其中一人的面容,竟與他昨日在朝堂上見過的李林甫身旁之人有幾分相似。
估計(jì)是想派人來折辱自己,挫挫自己的銳氣。
也給王忠嗣一個(gè)警告。
周圍的百姓見狀,頓時(shí)興奮起來,紛紛圍攏過來,起哄聲四起:
“好!有熱鬧看了!”
“沈?qū)④姡瑒e慫!給他點(diǎn)顏色瞧瞧!”
沈潮生翻身下馬。
將韁繩遞給旁邊小販。
沈潮生沒有拔出腰間的寶劍。
只是活動(dòng)了一下手腕,對(duì)著那武士淡淡道:“你要如何試?”
那武士見他如此輕視自己,怒喝一聲。
揮刀便砍,刀風(fēng)虎虎,帶著一股蠻力,顯然是想一招制敵。
沈潮生不退反進(jìn),身形一晃。
同時(shí)左手成拳,猛地?fù)粝蛭涫砍值兜挠冶邸?
“咔嚓”一聲脆響。
武士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那柄環(huán)首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武士抱著自己的右臂,疼得臉色慘白。
整個(gè)過程不過瞬息之間,干凈利落,甚至沒讓自己緋色的官衣衣角沾上半點(diǎn)塵土。
周圍的起哄聲戛然而止,隨即爆發(fā)出更響亮的驚呼與喝彩。
沈潮生看都沒看那哀嚎的武士一眼。
彎腰撿起地上的環(huán)首刀,隨手拋還給旁邊嚇傻了的酒肆伙計(jì)。
然后轉(zhuǎn)身,動(dòng)作行云流水般翻身上馬,對(duì)身下的老馬說了聲:“走!”
灰黃色的老馬踏起蹄子,載著一身緋袍的少年,在眾人敬畏與驚嘆的目光中,向著驛館的方向緩緩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