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稀薄。

趙府化作無聲修羅場，短短一刻鐘，趙家門客，除了那個一品的耄耋老人拼死逃走，其他人盡數成為顧銘手下亡魂。

那耄耋老人畢竟是至強之境，顧銘加上捆仙繩，以及眾多不良人強者圍堵，也沒能留下此人。

“大帥！此人自稱趙家族老！”

不多時，一個不良人將個老頭拽到了庭院中，來到了顧銘身前。

趙宏斌被一把推攘跪在顧銘面前，但他卻沒有看顧銘，而是透過顧銘看向了宴會廳中，沮喪得如同一尊泥塑的趙德敬。

凝望趙德敬片刻，趙宏斌收回目光，緩緩上移看向顧銘，聲音顫抖叫囂到：“狗賊，你......”

“砰！”

不等趙宏斌罵完，顧銘抬手一掌，轟碎了其腦袋。

隨后他步入宴會廳，邁過幾位強者的尸體，來到了趙德敬身前，道：“記得本帥的話，三日之內，主動辭相，交回城防司。”

“哈！”趙德敬低垂著頭顱，發出一聲苦笑，沉聲道：“我趙家數百年基業，卻被你一個毛頭小子毀了，唉，或許，這就是命吧！”

感嘆完，他緩緩抬目，看向顧銘：“明日朝會，我會向陛下請辭，將趙家過錯一肩擔之，只求顧統領，能放過我趙家那些無辜族人。”

“你若能讓趙家勢力歸心陛下，我可以放過那些人。”

“多謝了！”

“趙相！”顧銘道：“當初你趙家派班楷，命趙天翊，還有潁州那個一品至強殺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什么班楷？趙天翊？”

“你趙家名為班楷的強者曾在都城截殺于我，青州府尹也曾收到命令除掉我，還有那個一品......”

“潁州那個一品確是我趙家所指，但我沒下什么命令給趙天翊，還有那什么班楷，我趙家沒這號人！”

“趙家沒有班楷？”顧銘蹙眉。

“我趙家一共就五位強者兩位至強，霍修永被你所斬，一位至強去了潁州再無消息，剩下的就是今日這幾位。”

顧銘托住了下巴，沒有再說話。

都這種時候了，趙德敬沒有說謊的必要，難道是班楷說謊了？

反正人都死了，顧銘沒有過多糾結，與林淵離開了趙相府。

出了相府，告別林淵，顧銘踏上了馬車。

盤坐馬車，他調出了面板：

【修為：5924/8600（二品）】

【武學：蛤蟆神功（100%）】

【武學：游云手（55%）】

【武學：君子劍（71%）】

【武學：氣勢如虹（35%）】

...........

閻音駕車，載著他穿過夜色，駛向宮廷。

今夜之后，趙家這棵大樹算是倒了。

趙家雖然倒了，并不意味著就天下太平，恰恰相反，沒了趙家這根主心骨，大順，只會陷入更深的混亂。

亂吧，亂吧，越亂越好，破而后立。

比起大順內部的混亂，更大的危機其實在北方。

大將軍陸恒命不久矣，一旦陸恒故去，北荒鐵騎必定南下，如今的大順，根本無力阻止。

理論上，大順如今擁有上百個強者，完全不懼北荒。

但問題是這上百個強者同樣命不久矣，按照葵花寶典所言，這些人已至大成，最多還有一兩天就會開始經脈枯竭，情況好點，能茍延殘喘個八九天，正常來說也就三五天活頭。

所以，哪怕是讓這些人去突襲北荒都做不到，就算到了北荒，也已經是廢人。

回到皇宮禁衛營，燕恒毅在庭院中等他。

看到燕恒毅，他道：“這么晚了，有急事？”

“兩件事！”燕恒毅迎來，說到：“葵花寶典已經驗證，陛下準備按計劃，開始印制，最多半年，江湖武夫定會消失大半，甚至斷絕。”

聽到燕恒毅有些興奮的語氣，顧銘卻心中有些不忍。

計劃是他提出來的，現在計劃即將實施，他卻高興不起來。

《葵花寶典》一旦流傳江湖，必定是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剛剛穿越而來，對這個世界沒有啥歸屬感，死再多人，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數字。

而現在，

殺了這么多人，經歷了這么多事，他已是渾身殺孽，若是再將《葵花寶典》流入江湖，他這個罪魁禍首，會不會再染業障？

境界越是往上走，他越有一種感覺，武道的盡頭，或許并非是純力量的提升，而是參雜著其他東西。

可能是心境氣運一類的東西。

但具體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有這么一種感覺。

最終，他沒有發表意見，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北荒大祭司南下，即日抵達都城，還有，大將軍已到都城.....只是他的狀態，堪憂！”

聽到大將軍不行了，盡然早有準備，顧銘還是有些唏噓。

大將軍這個稱呼，對于大順來說，說是神明也不為過了。

二十五年前，北荒金帳王庭屢屢犯境，搞得大順人心惶惶，又值先帝初臨帝位，不敢冒險開戰可謂一再忍讓，這也導致金帳王庭越發囂張。

在一次次的試探之下后，金帳王庭派出一支騎兵越過邊境，一夜間覆滅了大順十七個村莊。

先帝聞之勃然大怒，忍無可忍，當朝向金帳王庭宣戰。

然而局勢并未因先帝的血性而有所逆轉，宣戰僅僅一個月，大順十六萬邊軍被打得潰不成軍，不到三個月，大順連失北境三州。

連連戰報傳回都城，朝上朝下絕望一片。

七百年前被蠻子統治的恐懼，再次在神州大地席卷開來，泱泱大順，搖搖欲墜。

無盡的絕望中，事情出現了轉機。

金帳王庭并沒有止步北境三州，鐵騎一路南下很快兵臨垣州城下，只要拿下這座城池，便可直搗黃龍進軍都城。

然而事情出乎了所有人預料，金帳王庭二十萬鐵騎，竟然連攻月余也沒能拿下垣城，城墻都打矮了一截，就是拿不下來。

所有人都不明白，垣城不過三萬州軍加潰退的八萬邊軍，到底是如何擋住的二十萬大軍。

直到援軍趕到，才發現垣城守得并不易。

州軍首將陸恒下令封了城，不論男女婦孺孩童，皆不許離城，違者斬，壯年充軍，婦女老幼堅固工事，可謂滿城皆兵。

就這樣，在陸恒強硬無情的鐵腕下，垣城以人命硬生生擋住了二十萬北荒鐵騎，城墻后的尸體堆得比城墻本身還厚。

也正是因為垣城的堅挺，給大順贏來了時間，各地州軍趕到，將金帳王庭鐵騎死死拖在了垣城外。

只是那位死守垣城的首將陸恒，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剛被任命為大將軍，竟便違抗圣旨，帶著最精銳的三千武者精軍，和近乎大順家底一萬匹戰馬繞去了北荒。

沒有人知道那三千精軍在進入北境后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事后三千武者精軍，回朝的只剩下了十幾個。

以及......斷了一臂的大將軍陸恒。

事后金帳王庭不僅退兵歸還了北三州，還割讓了被稱為戰馬溫床的向晚原。

那一戰開始，陸恒成了鎮國大將軍。

鎮的不是大順，而是金帳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