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出宮的消息,自然瞞不過趙光義。
因今日趙光義在官署中辦公,他得到這消息時有些晚了。
可趙光義的反應很快,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時間他就召集了諸位心腹。
“諸君可否猜得出,魏仁浦出宮的用意為何?”
之前姚恕被魏仁浦叱罵一番懷恨在心,在回來后就在趙光義面前,將魏仁浦的話又添油加醋了一遍。
魏仁浦原本的話本就扎心,更何況又被姚恕篡改了一番。
故而當姚恕稟報完后,趙光義心中就對魏仁浦起了厭惡及忌憚之心。
魏仁浦的話鮮明的表達了自身的態度—他是要死保趙德秀為儲君的。
這無疑是在向有心儲位的趙光義宣戰了。
既是敵人,趙光義怎會掉以輕心。
面對著趙光義的詢問,不少人將頭給低了下去。
魏仁浦出宮一事太過突然,短時間內很難猜出他的用意。
見沒有人提出看法,趙光義將目光看向了石熙載。
被趙光義的目光注視后,石熙載只能硬著頭皮起身道:
“今日一得知魏仁浦出宮的消息,臣就聯絡了一些人上魏府試探。
可惜魏仁浦見到他們后,以寒暄過往為主,最多偶爾提幾句皇長子仁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異常。”
趙光義暗中串聯大臣已有一段時日,在他的努力下,還是有幾位大臣愿意倒向他的。
今日石熙載聯絡的,就是那幾位大臣。
石熙載的話,讓趙光義皺起了眉頭。
事實上石熙載的反應,已經算很快了。
可石熙載的回答,讓趙光義并不滿意。
“你的意思是今日魏仁浦出宮,目的是在于幫趙德秀養望?”
“以魏仁浦的才能,他的目的斷不會這么簡單。”
心思敏銳的趙光義,負手在堂內踱步思考起來。
“不管魏仁浦的目的是什么,他今日高調出宮,便是想讓朝中諸臣上門拜訪。
眼下魏仁浦無官無職,欲要做什么事,都要借助他人之力,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思考過后,趙光義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心中有些不安的趙光義轉身果斷地對石熙載、姚恕、程羽等心腹說道:
“明日開始,爾等備上金銀財寶一一拜訪今日到訪魏府的大小官員,每一個都不要遺漏!”
趙光義說的很是堅定。
可石熙載等人聽后卻一臉為難。
今日拜訪魏府的大小官員,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這一個個試探過去,耗費的時間精力是很大的。
石熙載想為自己發聲一下:
“將軍,魏仁浦若有所圖謀,也定會聯絡朝中權勢之輩。
不若將精力放在那些人身上,這樣才能盡快探查出魏仁浦的意圖。”
石熙載話一說出口,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贊同。
放在以往,以趙光義對石熙載的信任,他是會考慮下石熙載的建議的。
可當下趙光義的態度卻很堅決。
“非是吾小心過甚,實是魏仁浦城府深厚,不能等閑視之。
還望汝等能助吾一臂之力。”
說完后,趙光義對著在座的各位親信一拜。
趙光義能在暗中收攏許多親信,與他禮賢下士的態度分不開。
諸位親信早就將自身未來與趙光義綁定在一起,再加上趙光義誠懇的態度,他們大受感動之際,也就沒有了怨言。
待安排好親信的任務后,為以防萬一,趙光義心中還想出了一招。
明日他就進宮,求請杜太后為他試探一下趙德秀!
...
魏仁浦出宮的第三日清晨,趙德秀如以往一般早早的起床。
在洗漱完畢后,趙德秀就帶著趙德昭踏上了前往延壽宮的路上。
因杜太后地位高于王皇后,往常趙德秀都是先去延壽宮問安的。
當然杜太后不怎么喜歡趙德秀兄弟兩,很多時候杜太后對趙德秀的問安都是以敷衍的態度了之。
在去延壽宮的路上,趙德秀遠遠的瞧見有兩列長長的官員隊伍,正陸續的朝著崇元殿進發。
崇元殿的朝會要開始咯。
自魏仁浦出宮后,趙德秀就無法再與他聯系上。
但趙德秀相信魏仁浦的能力,或許在今日的朝會上,他想要的事就會到來。
懷抱著這種期待,趙德秀來到了延壽宮外。
趙德秀本以為今日來延壽宮請安,會如往常一般只是走個過場。
沒想到的是,今日延壽宮的內侍很禮貌的將他給請進了宮內。
這一點反常,讓趙德秀心中起了警戒之心。
趙德秀在進入延壽宮前,對著一旁的趙德昭低聲囑咐了一番。
趙德昭的大眼睛聽完趙德秀的話后,靈動的轉動了兩圈表示收到。
一進到宮內,趙德秀心中的異常感愈發深厚。
因為本該坐在主座上的杜太后并不在,宮內正殿在的是另外一人。
那人正是杜太后的弟弟杜審肇。
按照輩分的話,趙德秀得稱杜審肇一句舅公。
不過嘛,這句舅公趙德秀可叫可不叫。
皇室雖看重孝道,但看重的卻是于直系親屬間的孝道,例如趙德秀之于杜太后。
舅公在當世的宗法體系中,屬于旁系母族親屬,對趙德秀完全沒有宗法上的孝道壓制力。
好在趙德秀愿意給杜太后幾分面子,帶著趙德昭對杜審肇喊了一聲“舅公”。
聽到趙德秀及趙德昭對他的稱謂后,杜審肇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杜審肇不自覺地擺出了長輩的譜,都不打算讓趙德秀兄弟坐下,就對著趙德秀問道:
“聽聞前日魏仁浦出宮,你可知他是所為何事?”
杜審肇一問出這句話,趙德秀就意識到了今日的異常因誰而起。
想來是他那好叔父一時猜不出魏仁浦用意,打算來個曲線救國,讓杜太后從自己這里尋找突破口。
以自己過去那怯弱的形象,趙光義這一招的確可行。
面對著杜審肇的詢問,趙德秀自不會透露真情,他說了個無可指摘的理由:
“恩師想念家人,故出宮幾日。”
有著杜太后的囑咐,杜審肇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趙德秀的這番說辭。
可不管杜審肇接下來怎么問,趙德秀始終堅持著他的說法。
見無法從趙德秀這里尋找到答案,杜審肇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看起來弱小可欺的趙德昭。
趙德昭日夜跟在趙德秀身邊,或許能從他這里問出什么。
于是乎杜審肇擺起了舅公的譜,對著趙德昭問詢起來。
因見趙德昭年齡小,加上多次問詢得不到答案,急切的杜審肇語氣不自覺地變得嚴厲起來。
杜審肇的語氣,已然變為質問。
當意識到杜審肇的行為愈發過分后,覺得時機已到的趙德秀,連忙對著趙德昭使了一個眼色。
察覺到兄長的眼色后,趙德昭暗中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強烈的痛感加上委屈讓他“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趙德昭的突然大哭,出乎了杜審肇的意料。
而見趙德昭的配合已來,趙德秀再也無須忍耐。
“左仆射,你竟敢盤問皇子,致令皇子不自安?”
在喊出這句話后,趙德秀將趙德昭一把護到身后,而后一步步朝著杜審肇逼近。
見趙德秀臉色鐵青地朝自己一步步逼近,感覺事態有點失控的杜審肇頓時顯得慌亂了起來。
“不,不是,德秀你誤會了...”
想著解釋的杜審肇,再次犯下了一個大錯。
聽到杜審肇的稱呼后,趙德秀忍不住開口怒斥道:
“請左仆射稱皇長子殿下!”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