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敢把鍋甩給皇帝
- 靖難在盛唐
- 戈云車
- 2167字
- 2025-06-16 09:00:00
金吾衛大盾開路沖進琉璃院中時、屋內已只剩李篤一人獨坐,兔精仙子不僅帶來了辛云京、還有萬年縣尉高集,只是甫一跨入門內、眾人便見到了地上那翻倒的食盒。
沉默幾息,辛云京便喚李篤快走:刑部的兵差已經到了坊外、正向此處撲來,若不是高少府設法阻攔了片刻、此處已經被刑部包圍。
李篤當機立斷、去西市典當鋪,方才明悟和尚言百官行述必然書卷眾多體積巨大,那么楊謙將書托付給倉部司循吏、倉部司循吏又典當至當鋪的可能性便很高。
明悟神通廣大、不排除今夜進入西市的可能,己方雖然沒有當票、但李篤記住了那當鋪名稱與票號,直接查抄便是。
方才抬步,李篤便看到兔精仙子面無血色、直勾勾看著地面食盒,想來那主人也是其平日好友。
不過前去西市總不能帶著這仙子同行,李篤便將其交給高集:“這女子今日救我于危難之時,麻煩高兄將她帶入縣廨看管,等我明日為她改了戶籍、再放她自行離去。”
說罷不管那兔精仙子如何涕淚叩首、與辛云京帶著金吾衛便匆匆離去。
臨別之際、眺望坊中不遠處宰相府邸,月色星光之下高閣畫棟隱約可見、大殿堂屋也顯出巨大輪廓。
今夜平康坊中金吾衛與刑部連連過兵、宰相府邸不可能沒有察覺,只是彼處居然毫無動靜,仿佛蟄伏暗處的猛獸、穩坐釣魚臺中。
沿街西行。
可能是因為在琉璃院中的見聞過于突破極限、比撬開牛仙童胸骨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到此時李篤仍然感覺有濁氣在腹中不斷上涌、身形稍顯飄浮。
一旁辛云京大為不滿:“十一郎年紀輕輕便縱欲無度,猶為可惡的是來這仙樓竟不叫我。”
“這金粉樓乃是河東薛氏的產業,近兩年京中有司無不日夜關注,你倒好、毫無防備踏入其中,若不是我聽到消息便疾速趕來、高少府恐怕對付不了那么多薛家龜奴。”
難怪辛云京與高集來的如此及時,怪只怪自家父兄此前兩耳不聞窗外事、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回想、李篤更是連連后怕,那薛郎君性格反復無常、殘虐無度,乃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當時那匕首是真的刀刀刺向自己喉嚨。
不過這薛氏出自河東、事情便更加湊巧:“辛大可知道薛家是否經營鹽業?”
“三庶人案、前太子妃自盡之后,薛氏產業除那金粉樓之外盡數轉回河東,薛家若是有鹽商在長安、哪還等得到我們查抄?”
李篤又想起明悟說薛郎君曾經如何勤學苦讀,心中忽然感到一陣黯然。
長安西市。
市署官廨中有一處高閣,在閣樓之上可以將西市風景一覽無余,夜空如墨、點點星辰泛著幽光,市場之中除卻一些娛樂館舍、盡皆寂靜無聲,李泌就在此處、將拂塵橫置膝上靜靜打坐。
遠處金光門內大街的東段,不知何時出現了幾處晃動的微光,初始時如螢火般細弱、直到靠近才發覺乃是搖曳的風燈,那提著風燈的隊伍直向此處過來、然后在靜悄悄的夜晚叩響了西市大門。
李泌身后傳來咚咚咚的踏步登階聲音,乃是長安令韋堅,長安縣今日在此處等候良久,正是按照李泌的計劃、為了唆使來者自投甕中。
不過韋堅還是有些不放心和不甘心,開口發問不休:
“長源,若是那典當鋪中當真有百官行述又該如何?到時硬搶、我屬下差役恐怕不是金吾衛的對手。”
“長源,若是那個李篤不去查看常平倉又該如何?他看不到常平倉的虧空、自然也不會就此發難有關衙署。”
李泌站起了身、扶著閣樓之上的雕欄向下眺望,只見那如龍一樣蜿蜒的金吾衛甲士此時已經進入市場、行云流水將那典當鋪包圍。
“典肆當鋪收受或寄賣貨物、需要詳細查驗貨品價值,其中書籍字畫最難定價、必然慎之又慎,百官行述內容敏感、典至此處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隱藏辦法,李十一郎此行必然一無所獲。”
“至于常平倉,韋公可知今日那李十一郎在漕運碼頭放飛紙鳶、專門等吾?”
“吾觀他胸中頗有一些少年義氣,上次持戶部文書卻被西市令批駁、已然心中有氣,稍等片刻韋公再去添一把火,李十一郎必會自持金吾衛傍身、尋機報復。”
太倉失火儲物焚毀眾多,若是常平倉如鹽鐵布帛等倉又無半點積蓄、該會在朝堂民間引起多么巨大的震動,必然要懲辦相關官吏、追究物資去向。
但是物資去了哪里呢?李泌用拂塵橫空一掃、指向這璀璨的長安:
忘記了不久之前的那場千秋盛典嗎?朱雀城樓披紅掛彩、御街之上玉樹銀花,以絲帛為云鹽作雪、萬千珍饈肆意拋灑。
那樁樁件件無一不是錢糧,若是查來查去、查到了陛下的生辰用度之上,言千秋盛典掏空了長安的倉儲,不知道陛下能否容忍他們令自己蒙羞?不知道這場鬧劇中的幾人能夠全身而退?
“韋公。”李泌轉過身、臉龐在月光之下清冷淡雅:“不要執著于百官行述了。”
“韋公要扶助太子成就一番千秋功業,不可以寄希望于這些鏡中花、水中月,須知人間正道是滄桑。”
韋堅神色一滯,忽然之間心中有些郁結、口中逐漸發苦。
一片赤誠忠心、前后奔走不停,怎么就被說成是枉費工夫?高談闊論者怎會知道辦理庶務的繁雜艱辛?區區稚嫩孩童又怎么能大言不慚指責國家重臣輕浮?
“長源今年……十七歲了吧?”
本想開口斥責、不過話到嘴邊為之一變,韋堅哈哈一笑:
“果真是天才出少年。”
“長源且為我瞭望敵蹤,本官這就去韜陣破賊。”
片刻之后、韋堅便帶領長安縣差役大舉出動,那綿延的皂衣差役很快與金吾衛的鐵甲士兵相遇,金吾衛毫不客氣的放平步槊長槍阻攔道路、長安縣差役也不甘示弱的拔出腰刀鼓噪向前。
韋堅看見了典當鋪內捏著手指來回踱步的李篤,一時間破口大罵、將心中的郁氣噴灑而出:
什么黃口小兒、乳臭未干,無知孺子、少不更事,總之以年少為切入點反復斥罵不停、痛快至極。
典當鋪內,李篤忽然覺得通義坊中確實應該做場法事,今天總遇到神經病、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