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地獄廚房，克林頓教堂的閣樓。

馬特·默多克赤裸著上身，

正對著一面破碎的鏡子，

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自己左肩的傷口里，夾出最后一塊碎布和……

一枚深深嵌入肌肉的……生銹的鐵釘。

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布滿了冷汗，

但他咬緊牙關(guān)，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

他草草地用繃帶包扎好傷口，穿上一件干凈的黑色T恤。

身體上的傷痛還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的疲憊和沖擊，卻如同沉重的陰霾，揮之不去。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昨晚的景象：

強化犀牛人的狂暴，

靶眼（或者說“小丑”）那冰冷精準的攻擊，

凈化者們狂熱的圍剿，

以及……

那個如同神祇般降臨，輕易掌控一切的“亞歷山大·索恩”。

“你的‘原則’，差點讓你和這片街區(qū)一起化為灰燼……”

索恩冰冷嘲諷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回響。

他一直堅信法律和規(guī)則，堅信不殺的底線。

但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在無情地拷問著……他的信念。

面對金并的權(quán)勢，

面對凈化者的瘋狂，

面對索恩那碾壓一切的力量，他的“原則”顯得如此脆弱，甚至……可笑。

如果不是索恩最后出手（雖然目的不明），

如果不是那個被改造的“小丑”，阻止了軌道打擊。

他，

以及那片街區(qū)的無數(shù)無辜者，可能真的已經(jīng)化為灰燼了。

他救不了所有人。

他的力量，

他的方式，

似乎真的……不夠。

“我該怎么做？”

馬特疲憊地靠在墻上，閉上眼睛。

是繼續(xù)堅持自己的道路，哪怕步履維艱，傷痕累累？

還是……像索恩說的那樣，

“換一種方式”？

不！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他不能變成索恩那樣的人！

那種漠視生命，

以絕對力量，強加自身意志的“秩序”，

比金并的控制欲，更加可怕！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了解他的敵人——金并、索恩、凈化者，以及那個神秘的“主教”。

他想到了，被索恩帶走的靶眼。

那個曾經(jīng)的瘋子殺手，如今變成了更加恐怖的傀儡。

索恩對他做了什么？

又會利用他……做什么？

是他腦子里關(guān)于金并的秘密嗎

……

難道索恩也想把自己，也變成靶眼那樣？！

馬特想了想。

或許，可以從那些被遺留在巷道里的凈化者入手。

不知道是警方接管了案件，還是被政府的神秘機構(gòu)處理了。

但他有自己的方法，獲取信息。

重新戴上頭盔，遮住了那雙看不見卻能洞悉黑暗的眼睛。

“地獄廚房的惡魔”，還沒有倒下。

他如同暗夜中的一道紅色閃電，

再次躍入了，地獄廚房那永不停歇的風雨之中。

這一次，他的目標更加明確，腳步也更加……沉重。

夜色如墨，雨勢漸歇。

只余下細密的雨絲，在空氣中飄浮，

折射著，城市遙遠而黯淡的光暈。

位于皇后區(qū)邊緣，

一片早已被遺忘的工業(yè)廢墟中，

漢默工業(yè)那塊曾經(jīng)象征著“創(chuàng)新”（或者說，是拙劣模仿）的巨大招牌，早已銹跡斑斑，

歪斜地掛在主建筑上，

隨時都會墜落。

然而，在這片破敗的表象之下，

有種隱秘的能量流和規(guī)律的巡邏路線，

卻暴露了，

這里并非真的已被廢棄。

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

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廢墟外圍的鐵絲網(wǎng)上方。

“小丑”（本杰明·波因德克斯特）如同沒有重量的落葉，

輕盈地飄落在，滿是油污和積水的地面。

他那身簡單的灰色囚服，在黑暗中毫不起眼，

唯有那雙深邃空洞，隱隱流轉(zhuǎn)著暗紫與乳白微光的眼眸，

就像最高級的夜視儀，精準地掃描著，眼前的一切。

【環(huán)境掃描完成。

外圍紅外探測器陣列（漢默型號，已停用），

微波運動傳感器（AIM改裝，工作頻率10.5GHz，存在0.8秒掃描間隙），

震動感應器（埋設(shè)于主入口通道下方，靈敏度低）……

內(nèi)部能量信號：

7處穩(wěn)定能量源（服務器/實驗室設(shè)備），

16個移動生物信號（標準人類生命體征，心率65-80，武裝巡邏模式）……】

伊森通過【虛空標記】共享的【解析之眼】視野，

將整個基地的基礎(chǔ)防御部署圖，清晰地投射在，

“小丑”的意識中。

“小丑”微微頷首，表示接收。

他就像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攀附上粗糙的混凝土外墻。

動作流暢得不似人類。

每一次發(fā)力，都精準地落在監(jiān)控攝像頭的死角，

每一次移動，都完美地契合了，微波傳感器的掃描間隙。

周身覆蓋著，扭曲光線的虛空能量薄膜，

不僅模糊了他的身形，更吸收了絕大部分身體熱量，

讓他如同一個行走的“冷點”，

輕易騙過了，那些簡陋的紅外探測。

很快，

他便通過，

一個被刻意偽裝成，自然破損的通風管道入口，

滑入了建筑內(nèi)部。

內(nèi)部的景象，與外部的破敗，截然不同。

雖然依舊充斥著，機油、化學試劑和灰塵混合的刺鼻氣味，

但隨處可見，

正在運行的服務器指示燈，

臨時搭建的白色隔斷墻，

以及墻壁上繪制的，帶有A.I.M.標志性蜂巢圖案的……潦草涂鴉。

空氣中，還隱隱有股不穩(wěn)定的能量波動。

那是A.I.M.特有的，為了追求效率而犧牲穩(wěn)定性的技術(shù)風格。

兩名穿著A.I.M.黃色防護服，端著能量步槍的守衛(wèi)，正百無聊賴地靠在走廊拐角抽煙，

低聲抱怨著，這里的鬼天氣和微薄的薪水。

“小丑”如同幽靈，

從他們身后的天花板管道陰影中滑過，

甚至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察覺。

他那被秩序之力“規(guī)定”過的呼吸和心跳，完美地融入了，環(huán)境背景的噪音之中。

根據(jù)伊森提供的目標指引，

“小丑”迅速鎖定了，

位于地下二層的，

中央服務器室，

和旁邊的生物實驗室區(qū)域。

那是存放著A.I.M.研究數(shù)據(jù)，

以及……

可能涉及“夜鶯計劃”的關(guān)鍵地點。

地下二層的安保明顯提升。

激光絆線，壓力感應地板，以及更先進的聲吶探測器，遍布通道。

但在“小丑”眼中，這些都如同虛設(shè)。

他走到一道密集的激光網(wǎng)前，

手腕微動，

一枚硬幣大小的金屬墊片，

如同被賦予了生命，

以一種違反物理常識的軌跡，

連續(xù)精準地，

擊打在激光發(fā)射器的幾個特定節(jié)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