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
對于冉千康的好奇，老胡只是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逼格拉到了滿分。
冉千康更好奇了，“感覺？
什么感覺？”
“說了你也不懂。”
老胡擰好茶杯蓋子，云淡風輕的站起來開始脫白大褂，“我家那口子開的店里，最常來的，就是像你小姨子這個歲數的女人。
你要是像我一樣，見得多了，聽得多了，你就能輕松分辨出來。”
冉千康有了想罵人的沖動。
他覺得老胡這是在顯擺。
老胡卻不理會冉千康，換好棉衣后問冉千康，“我要去吃飯了。
你是一起，還是和你小姨子去吃飯？”
冉千康收回神思，很沒形象的伸個懶腰。
拉伸的肌肉，撐開的關節，讓他舒服的長哼了一聲，“哎呀，舒服。
胡哥你先去吃吧，我還得等會，之前治療屈光不正的小孩待會來復查。”
“那你等著吧，我吃飯去了。”
老胡毫不留戀的離開，剩下冉千康一個人在診室。
等了半個多小時，冉青云和蕭悅姐妹終于來了。
蕭開心的視力恢復的很好。
除了喝藥的時間長一點，再沒其他的問題。
而且戴眼鏡形成的鼻梁凹痕，恢復的也很不錯。
冉千康再次檢查思考后決定，停藥。
但是教給了蕭悅姐妹倆一套，針對眼睛周圍的按摩方法，并叮囑每天晚上睡覺前，熱敷十分鐘。
到了下午上班，眼科四人草臺班子，開始了第一次的病情研討會。
杜繼文最小，但卻是這次檢查的主要負責人。
因此，他便當仁不讓的成為了這次研討會的發言人。
“本次檢查十人，男生四人，女生六人，全都是角膜病變患者。”
杜繼文拿起資料念完第一句，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冉千康。
佩服，崇拜。
只是通過前些天的初步診斷，冉千康居然能在后續的篩查中，準確找出十個全是角膜病變的患者。
這份眼力和專業能力，當真是令他神往。
老胡和李有樂也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不過他們畢竟不是眼科專業，也沒有親身參與第一次的初步檢查，內心的驚訝與沖擊，遠沒有杜繼文來的強烈。
收回目光，杜繼文繼續介紹道，“角膜潰瘍兩人，角膜軟化癥患者三人，角膜翳四人。”
老胡緊隨著問道，“那最后一個呢？
就是那個去檢驗科檢查的小孩，他呢？”
杜繼文看向冉千康，見冉千康點頭，他這才開口說道，“這個孩子眼睛反復炎癥，而且體表紅斑明顯，皮膚多處損壞。
福利院給出的報告，說是這孩子可能是‘紅斑狼瘡’，而且他被遺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紅斑狼瘡？”
老胡的眉心直接皺起。
紅斑狼瘡，一種會長期反復發作的免疫系統疾病，也被稱為‘蝴蝶病’。
堪比晚期癌癥的一種病。
花費高、生存率低。
而且這個生存率不是說一直活下去，而是按年計算的，短則一兩年，長則兩三年，能活五年都是老天爺打盹的結果。
杜繼文將老胡和李有樂的表情看在眼里，輕聲繼續說道，“不過上次檢查過后，主任有不一樣的看法。
這次專門將這個孩子帶回來，作進一步的檢查。”
李有樂嘴巴動了動，但張嘴的剎那又閉上了。
老胡沒有顧忌，直接看向冉千康問道，“冉主任，你是覺得這孩子不是‘紅斑狼瘡’?”
冉千康點了點頭，“我覺得不是。”
“為什么？”
老胡直接追問，“難道就是因為這孩子小？還是說這孩子從發病到現在，活的時間太長？”
冉千康頓時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用這樣的原因來推斷，也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那你倒是說啊。”
“那你也要給我說話的機會不是。”
冉千康嘆口氣，“首先通過這孩子身體上的病癥反應，還有福利院記錄的發病情況來看，這孩子免疫力缺陷肯定是沒得跑。
但是通過觀察，還有福利院的記錄作對比，加上那天我給孩子做檢查，我認為這孩子很有可能是風濕病。”
“風濕病？”
“對，先天性風濕病。”
“確定嗎？”
冉千康搖搖頭，“檢驗報告今天是出不來了，只能等明天。”
老胡長呼一口氣。
別管是風濕病，還是先天性風濕病，都比‘紅斑狼瘡’要好。
冉千康也不再多說，示意杜繼文繼續說。
杜繼文點點頭，也放下了手里的資料。
“角膜，就是我們眼睛的黑睛部分，中醫叫做風輪。”
杜繼文先做了一下簡單的科普，讓老胡和李有樂心里有個大概。
這也是冉千康提前囑咐過的。
“正常角膜透明而無血管，發生病變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渾濁。”
“當渾濁出現在瞳孔區的時候，就會引發視力障礙。”
“又因為角膜無血管，全靠周圍的血管網，還有房水供給營養，所以它的代謝極其緩慢，抵抗力也差。”
“這導致了，一旦病變，修復也會變得緩慢。”
老胡聽的不耐煩了，催促道，“行了，這些太專業的就別介紹了。
你直接說哪個孩子什么病癥，你和冉主任拿出治療方案。
我和小李兩人呢，按部就班的做治療。”
杜繼文猶豫不決，這和冉千康之前的叮囑不一樣。
冉千康也很無奈。
他沒想到老胡會這么的不思進取。
“按胡主任說的來吧。”
“好的。”
杜繼文重新拿起了資料。
“周為先，男，五歲，天生雙手殘疾，左手有手掌無手指，右手僅有兩根手指。
兩年前被發現于某單位門口，后經民政送至福利院。”
“發現時雙眼有明顯云翳，視力差。”
“兩年時間里，眼睛反復有炎癥發作，但經過福利院的積極治療，都得到了有效控制。”
“八個月前，炎癥再次發作，雙眼紅痛、流淚、畏光。嘗試各種治療，但效果均不明顯，且云翳明顯增多。”
“今天檢查發現，左右眼均有光感，但視力極差。”
“雙眼白睛血絲遍布，色澤深紅，黑睛中央偏鼻側潰陷，里層下方黃膜上沖，膿色黃。”
“診斷為角膜潰瘍、角膜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