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說之阿薩辛女人三

“卒子，演得不錯”楊柳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地說。他們就在南北大飯店

另外一間雅間里。

“謝嬸嬸。不過，我有些擔心，剛才與我對話的人，可不是什么百戶長，只是我找一個來寧城做絲綢，陶瓷生意的老鄉而已，伍師爺一查不就穿煲了？”

“嗯，啥是穿煲？”

“哦，哦，嬸嬸，不好意思，廣府話穿煲就是，就是露餡的意思”

“哈哈，你放心，那伍師爺好面子，他絕不會去查的，難不成告訴寧王這是一個百戶長老鄉的主意？現在呀，他肯定已在寧王面前說是他深思熟慮的謀略。嗯，我再聯系寧王府的內線，讓他查一查，寧王衛隊有沒有要準備燕王軍的軍服，就可知他們是否已經中計了？”

“好啊，這就穩妥了。嬸嬸，這飯店老板也是摩尼教的嗎？”

“是的，據我所知，這寧城有三成的商戶都是本教中人”楊柳說完，輕輕咳嗽了兩下，門外警戒的楊梅兒，就閃身入了房間，撫胸道:“大姐，您有何吩咐？”楊柳道：“你餓了吧？想吃啥？告訴姐”

“是，我餓了，不過有客人在……”

“呵呵，啥客人呀，他是大先生的侄子，不是外人。卒子，你看她像不像無霜？”

卒子認真打量了一下，說:“嗯，除了個頭高點，確是有幾分相像哦，嬸嬸，想女兒了?”

“嗯，自從她十年前在廣州府走丟，就沒見過她了，怎能不想啊？卒子，先生說你和她打過照面？她，她現在長成啥樣了?”

“漂亮著呢！嬸嬸，請往燈亮處靠靠，請楊梅兒妹妹去老板處，取文房四寶和宣紙來”

楊柳微微一笑，道:“你這是想照我的模樣，畫無霜？”

“嬸嬸，無霜與您可真像一個模板上倒出來的，而且……”

“而且什么？臭小子快說！”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嘛，也就勝了那么一點點，而已，嫂子別生氣”

“哈哈！哈哈！我霜兒比我漂亮，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生氣呀！”

文房四寶與宣紙，飯店老板親自送來后，卒子立刻鋪紙磨墨，看了楊柳好幾眼，落筆臨摹了起來……

楊柳低聲吩咐老板安排一些飯菜后，讓楊梅兒把在外圍警戒的楊桃兒，楊李兒也喚了進來進來。幾個丫頭進來后，立刻圍著卒子看他臨摹，嘰嘰喳喳地說:“像，真像啊……”

畫，完成了，掛了起來。楊柳用手摸著畫像中無霜的臉，眼淚奪眶而出，喃喃道:“女兒，媽媽好想你呀！”眾人的眼睛都濕潤了。

卒子低聲說:“嬸，別難過，待完成此事后，我立刻南下去找無霜妹妹！只是您可有什么信物，能讓無霜與您相認？”

“有，她出生的時候，我把我父親留給我的一對新月寶石耳環，拆了一只，做成項鏈吊墜給了她，剩下那只，也做成項鏈吊墜，掛我身上，等下就取下交給你”

飯菜上來了，主食是面食，菜肴就是土豆燉牛肉，烤羊腿肉，地三鮮之類的當地酒樓日常出品。

除了揚梅兒取了主食和一些菜肴，在雅間外飯桌上吃，并負責警戒外，其他人都在雅間圍席而食。當她們舉筷準備進食時，楊柳擺了擺手，說:“稍等片刻，我看看外面的靈兒，燕兒現在怎么樣了？”

“導師好姐姐，我們來了！”兩個身穿蒙古青色緊身袍，腳蹬馬靴的姑娘，一前一后，從雅間朝外的窗戶里飛了進來，幾乎是無聲落地。她倆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高矮胖瘦也都如出一轍。

其中一個低聲說:“靈兒妹妹，這一局就要出手了”

“嗯，前面三局，靈兒總共輸了多少兩銀子？”

“三千兩”燕兒道

楊柳聽后，走到右邊的窗戶旁，推開半邊窗扇，看著下方:下面是飯店首層右邊的大包廂，里面放一張烏黑色精致的方形賭桌，荷官搖骰子賭大小，賭桌正中方位坐著一位臉罩綠紗，身穿綠衣綠裙的姑娘，略低著頭，全神貫注看著賭桌，一個隨從丫鬟站在她身側。當荷官手中的搖盅突然一停，綠衣姑娘開口了:“我還是押小，跟九千兩”

賭桌右側一個身穿貂皮大氅的賭客，搖了搖頭，道：“姑娘，你為何如此執拗，還是押小呢？我押大！對了，你到底有沒有這么多錢啊？荷官，我要求封盤驗資，左邊的先生你以為呢？”左邊這位中年人，身著錦緞大袍，似乎是個南方來的商人，他略一沉吟，用一口帶吳儂軟語音的腔調，道:“我也押大。封盤驗資，是否就意味著你我都要拿出真金白銀一起驗?還要跟這姑娘出的九千兩嗎？荷官”

荷官說:“是的，但為公平起見，驗資必須請城內最大的通利錢莊師爺來驗。三位都是銀票嗎？如果都是，請把你們的銀票放在你們面前的木盒里，待驗”說完，賭場伙計就在他們面前放下三個精致的雕花木盒同時又把一個大銅盅罩住了骰子盅，以示封盅。

片刻，通利錢莊的師爺來了，他分別打開三個盒子，仔細辨別里面的銀票后，笑了:“這二十七張千兩銀票，都是敝行發行的銀票，無假。”

“驗資完畢，開盅！”說完，荷官挪開了大銅盅，接著說：“各位，因為數額巨大，按規矩，我再高拋一次骰子，骰子落地前都可以喊停，喊停者可抽回一半的賭資，但骰子落地后就立刻開盅，輸家要愿賭服輸，贏家要請賞本荷官一點酒錢。開！”

骰子每顆最大六點，三骰最大十八點，九點以上為大，以下為小。若九點，需重新搖盅。

“本局三個骰子，一個兩點，兩個一點，共四點，結果為小！正中位姑娘勝”荷官大聲道

賭場師爺當場結算，贏方獲利一萬八千兩，扣去前面輸的三千兩，贏一萬五千兩，按一成的抽頭，歸莊家一千五佰兩后，所余銀票一萬三千五百兩均給到綠衣姑娘的木盒子里。她和丫鬟拿著木盒剛想離開，后面有人說道：“姑娘可否再與我賭一局?”說話的是那個南方客商。綠衣姑娘問：“賭什么？”這客商道“棋，象棋！可否?”姑娘嫣然一笑道：“看來先生也是癡迷于楚河漢界的同道中人，本姑娘初學，還請先生不吝賜教，登樓租一雅間對弈如何?”

“好，姑娘請！”

進了雅間，飯店伙計已在方桌上布好了棋盤和旗子。這位先生也不客氣，一座下就拾棋跳馬在城池的中間。

“先生”綠衣姑娘說“你的走錯了吧？”

“呵呵，姑娘沒錯，事急馬行田”

綠衣姑娘微微一笑，直接把帥移過了楚河漢界，說:“先生稍候，我請導師與您對話”

此時，楊柳已步入廂房，對著南方來的先生拱手道:“您辛苦了，請教尊姓大名？并說出聯系密語”隨后她示意綠衣姑娘和丫鬟都出房間警戒。

“稟報夫人，密語為一首七絕，曰：幾度長風過短街……小人童七，是我教在南軍的臥底，官至參軍副將，奉大先生命，讓我告知您南軍軍情：此次北伐的南軍，對外宣稱是五十萬，實則只有三十萬人左右，還有三萬民夫隨行。這三十萬兵將中，有十萬是原大將軍徐達的麾下，現統領為我叔童彪將軍。據我探知的情報，南軍統帥李景隆已決定，在河間府與通縣之間的鄭村壩安營結寨，趁現在燕軍主力在大寧府，城內守衛空虛，擬先攻大都，占大都后再揮師北上，剿滅大寧府和寧軍”

“對建文帝允炆，你叔童彪將軍態度如何？”

“對太祖皇帝過河拆橋，殺戮功臣，為其孫允炆繼位的種種殘暴行為，早已有唇亡齒寒的感覺，如燕王能振臂一呼，我叔必起義追隨”

“好！這里有十萬兩通利錢莊的銀票，請交給你叔，是燕王給舉義將士們的犒賞”楊柳說完，把一個裝滿銀票的皮袋子交給了童七。童七拱手拜謝后道：“請燕王妃在南軍攻城時，在所守都城大門上立徐字帥旗，我軍將在此發動起義”

“童七兄弟，你軍在大都城外扎前進營帳后，我教暗劍營將派人與你聯絡，聯系密語還是那首七絕”

楊柳說完，讓人叫了一桌豐盛的午餐后，拱手道：“為避嫌疑，我就不陪你吃飯了。飯后，我派一輛馬車，送你回營，請一路保重，后會有期”

“謝夫人，后會有期”

楊柳回到她的花月樓寢居，面湖的那棟兩層小樓，略微歇息后，起身命門外警戒的女侍衛：“傳卒子兄弟，和六姊妹速來我處議事廳”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卒子與六姊妹就陸續到了。楊柳環顧了他們一下，道：“各位姊妹，為抵抗前來消滅我們的南軍，大先生命令：你們除楊梅兒外，五人將隨卒子兄弟臨時加入我教的暗劍營，聽從卒子兄弟指令行動。卒子，我先介紹一下我這六個姊妹的特點，第一第二就是楊燕兒妹妹，她們到底誰大誰小？我也沒弄清楚？反正你大燕兒，小燕兒隨便一叫，都對。她們是牧馬人出身，打小就在馬群里摸爬滾打，對馬的習性掌握得滾瓜爛熟，還會聽馬語，并和它們對話。她倆的武功擅長于輕功和奔跑，翻墻爬樹登崖，是她們每天練習的必修之課，負重奔跑，每天不能少于十里地。背負的弩箭和貼身的匕首，是她們的武器。第三位，楊杏兒，擅長于化妝易容跟蹤，施展甜言蜜語勾引，下迷魂藥媚術時，更是能讓男人在醉生夢死時丟魂失魄，武器是她的彈指飛針，十步之內，必中眉心或咽喉，她還有一項擅長，就是模仿各地的方言，只要她聽一次，就能學得惟妙惟肖。第四位就是楊桃兒，她是獵戶出身，擅長拉硬弓百步穿楊殺敵，袖箭近身防衛護己。第五位就是楊靈兒了，她雖雙目失明，但聽力和嗅覺極佳，籌算能力飛快，比師爺的算盤還快。弈棋難逢敵手。她也是醫藥高手，并會煉制毒藥，迷藥，我教幾乎所有的毒藥迷藥均出于她手，她的武器，就是她身上系帶的香囊，只要一捏破，散發的迷香，聞之三步必到。嗯，第六位就是長陪伴在我身邊的楊梅兒了，她也是獵戶出身，擅長于夜間狩獵，視力極好，五里地外的一只小鳥兒也能看清楚。武器就是身上的飛鏢，幾乎是出手必中”

楊柳說完，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喝完后繼續：“這就是我們阿薩辛女人，我自己呢，在嫁給你叔大先生前，我是阿薩辛獨一無二的女導師，也是三名女菲達伊中唯一還活著的人。菲達伊是為信仰奉獻者，波斯語的簡稱”

“阿薩辛是什么意思呢？是一種波斯教派嗎？”卒子問道。

“嗯，這說來就話長了”楊柳目及窗外的天空，侃侃而言:

嚴格來說，阿薩辛不屬于波斯教派，屬于阿拉伯的伊斯蘭教，是該教什葉派的一個分支，伊斯瑪儀派的一個再分支，尼查里派，這是一個崇尚以殺戮為手段，維護教眾平等，不受壓迫剝削的教派，它的波斯語就叫阿薩辛。它的創立者是個很有學問的伊斯蘭學者，哈桑。人們都尊稱他為謝赫，或者總導師，又或者山中老人。阿薩辛派的大本營位于波斯北部的阿拉木特堡（波斯語意為“鷹巢”），這座城堡建于海拔2100米的懸崖之上，地勢險要，僅有一條狹窄山徑可通。

哈桑又在鷹巢的山谷中，修建了一座豪華的宮殿，里面模擬了天堂般的花園:有各種各樣盛開的獻花，和掛滿果實的果樹，洞穴里鋪滿了美麗的波斯地毯，巖石上堆放著蜂蜜和牛奶，烤肉，洞口外的小溪旁，十多個幾乎一絲不掛的美麗少女在唱歌，在舞蹈……

這是他為訓練殺手而布置的極樂世界:那些未來的菲達伊們，服用迷幻藥后，被抬送到此地，他們醒后就會沉醉于此，他們盡情地吃喝玩樂，與少女們唱歌跳舞，甚至隨意地交歡享受。三天后，他們再次被迷昏，回到現實的世界里，導師告訴他們:只要你們為安拉獻身，就會再回到天堂。

所以，這些菲達伊們，為完成刺殺任務，就不畏生死而樂于獻身了。

可是，隨著蒙古人席卷阿拉伯和波斯，鷹巢最后的謝赫，嗯，也就是阿薩辛的總導師。當蒙古大軍久攻不下鷹巢時，就采取誘騙的方式，把他和家人，隨從們騙出了鷹巢，并背信棄義地在下山途中殘殺了幾乎所有的人！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幸存者，把謝赫的遺言和一張圖，交給告訴了一位趕過來的菲達伊，他的遺言是:報仇，殺光蒙古人。圖是阿薩辛的藏寶圖。經過千辛萬苦，這張圖被我教一個信徒得到了，他把圖交給了大先生，而大先生也兌現了對謝赫遺言承諾，用圖中的阿薩辛寶藏，支援了我教和紅巾軍驅除韃虜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