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班的教室里，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窗欞，曬得人有些煩躁。

每個學生的臉上，都或多或少掛著些緊張。

林夜白歪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手指在桌面上畫著圈，魂卻早飛到了墻上那幅紅底黃字的橫幅上——“全民職業覺醒日”。

“老天爺保佑，生活職業，千萬是生活職業啊。”他腹誹著，“廚師就行，掌個勺就能混飯吃，多香?！?

周圍的空氣里全是嗡嗡的議論聲，一聲高過一聲。

“戰斗師！必須A級戰斗師！”

“治療系！醫療口的待遇，嘖嘖！”

“元素使，那才叫一個酷炫！”

林夜白聽得直撇嘴。

戰斗職業？誰愛當誰當去！天天跟打了雞血似的去砍怪獸，動不動就熬夜爆肝，指不定哪天就直接抬走，純純大冤種！

他不自覺地瞟了眼坐在前排的蘇沐宸。

那位，可是全校聞名的天才少女，據說天賦測試的分數條，長得能嚇死人。

“都安靜一下?！?

班主任王老師一腳踏進教室，原本嘈雜的空間瞬間落針可聞。

“今天，是你們人生中一個極其重要的轉折點，職業覺醒儀式，現在開始，按照學號順序，一個個上來?！?

林夜白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響：錢多事少離家近，位低權輕責任小，人生巔峰不過如此！

第一個男生磨磨蹭蹭地走上臺，手往那塊幽幽發光的覺醒石上一放。

幾秒后，一道橙色的光柱子冒了出來。

“F級職業：初級鐵匠！”負責儀式的導師揚聲宣布。

男生肩膀垮了下去，臺下稀稀拉拉響了幾聲敷衍的掌聲。

第二個是個女生，D級【風行者】，臺下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D級，在普通人堆里，已經算是個不錯的開局了。

儀式繼續。

教室里的氣氛被一個個名字和亮起的光柱逐漸加熱。

有人激動得滿臉通紅，有人直接哭了出來，也有人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

B級、A級的職業也開始零星出現，每一次都能讓教室的溫度再高幾度。

“下一個，蘇沐宸。”

教室里所有的聲音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匯聚到了那個緩緩起身的女孩身上。

蘇沐宸步履輕盈地走上臺，白凈的手掌輕輕貼上覺醒石。

就是那么一瞬間，整個教室被一片極致的銀白光輝徹底吞沒，空氣溫度陡然下降，靠窗的玻璃上甚至凝結出了一層細密的冰花。

校長和教導主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堵在了教室門口，兩人臉上是壓也壓不住的狂喜。

“S…S級職業：冰霜女皇！”導師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吼出來的。

整個教室，炸了！

S級！萬里挑一！不，甚至是十萬里挑一！

“我就說！蘇沐宸絕對不簡單！”

“臥槽槽槽！S級啊！咱們學校這是要上天??！”

“上一個S級，好像還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林夜白瞅著那個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眾星捧月般的蘇沐宸，內心毫無波瀾。

那種職業，聽著就累。

責任、風險、還有打不完的怪……想想都替她頭大。

名單還在繼續往下念，沒多久就輪到了林夜白。

“林夜白。”

他“艱難”地挪動步子，努力擠出一副馬上要英勇就義的緊張表情走上講臺。

周圍細碎的議論聲鉆進耳朵。

“就他？平時吊兒郎當的，能覺醒個啥？”

“我賭五毛，F級，不能再多了?！?

“F級？我看懸?！?

林夜白把手往覺醒石上一搭，心里瘋狂默念：“廚師花匠，鐵匠也行！千萬來個E級以下的，沒人搭理的那種，拜托拜托！”

然而，怪事發生了。

覺醒石，沒亮。

非但沒亮，反而比剛才還黯淡了幾分，像塊被人抽干了精氣的破石頭。

導師眉頭擰成個疙瘩，示意林夜白再來一次。

林夜白依言照做，這次還特意使了點勁往下按了按。

依然，毫無動靜。

導師親自上前，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覺醒石，確認沒問題后，又讓林夜白嘗試了第三次。

教室里徹底安靜不下來了，各種猜測和探究的視線在他身上來回掃。

校長和教導主任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懂的復雜表情。

終于，導師放棄了，重重呼出一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艱澀：“林夜白，覺醒失敗，無職業者。”

“轟——！”

整個教室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雷，瞬間爆發出各種驚呼、壓抑的竊笑和毫不掩飾的議論。

“我靠！無職業者？！”

“這年頭，居然還有覺醒失敗的？稀有品種啊！”

“完犢子了，這輩子算是交代了，慘，真慘?！?

林夜白適時地低下頭，肩膀開始輕微地抖動，那副模樣，活脫脫一個強忍悲痛、搖搖欲墜的可憐蟲。

教導主任快步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痛：“唉，又一個可憐的孩子，無職業者，在這個時代……太難熬了?！?

校領導也跟著嘆氣，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回去之后好好調整調整，沒有職業，也不是不能當個普通人過日子，放心，政府對無職業者有專門的補助政策?！?

林夜白猛地抬起頭，眼中含淚，聲音哽咽：“補助？”

“對，有補助。”校領導肯定地點點頭。

林夜白立刻又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走回座位，背影蕭索，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周圍投來的情緒復雜，有憐憫，有掩飾不住的嘲諷，一些人甚至挪了挪凳子，刻意拉開了距離，那副樣子，活脫脫將無職業當成了什么會傳染的惡疾。

然而，沒人察覺到，此刻林夜白的內心深處，正有一萬只草泥馬在開派對狂歡。

成了！無職業者！完美！這下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地擺爛了！

這簡直是天胡開局！

無職業者，多好的身份！意味著他再也不用擔心被拉去參加那些九死一生的破任務，不用提心吊膽地去跟魔物激情互毆，可以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當個社會閑散人員。

更重要的是——政府發錢?。教善?，還有這種好事？！

林夜白用盡全身力氣才壓制住想要仰天長嘯的沖動，臉上的沮喪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覺醒儀式還在磨磨蹭蹭地進行，但教室里大部分人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上面了。

今天發生的兩件事，足以讓他們消化好一陣子：一個S級冰霜女皇的橫空出世，以及一個無職業者的“悲慘”誕生。

一想到未來那觸手可及的幸福生活，林夜白差點當場笑出豬叫。

不用打打殺殺，不用擔驚受怕，安穩混吃等死，這不就是他畢生的追求嗎？

“無職業者好啊，無職業者妙啊，無職業者呱呱叫啊！”他心里的小人兒已經開始跳大神了。

下課鈴聲總算解救了眾人。

蘇沐宸那邊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各種問題和恭維潮水般涌去。

被遺忘在角落里的林夜白，樂得清靜。

王老師走到他旁邊，聲音放得很輕：“林夜白，別太難過，無職業者雖然罕見，但也不是說就一點出路都沒有，老師會幫你聯系專門的輔導員，看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林夜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哭腔：“謝謝老師……我……我需要點時間……緩緩……”

王老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著氣走了。

教室里的人漸漸散盡，最后只剩下林夜白一個。

他終于繃不住了，嘴角瘋狂上揚。

“完美！”他低低地笑罵了一聲，“從今天起，老子就是這個世界最靚的仔，人生贏家，妥妥的！”

窗外的天空藍得不像話，陽光亮得有些晃眼。

林夜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透過窗戶，城市遠處的輪廓線清晰可見。

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咸魚”生活的美好憧憬。

只是他此刻還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早在他手掌按上覺醒石的那一刻，就已經朝著一個他完全沒預料到的方向，悄然轉動了起來。

而他那看似完美的躺平計劃，也注定不會那么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