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拯反手將冰涼的手銬扣上她手腕，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下。

“謝謝。”

推開車門的剎那，腥臊的犬味混著鐵銹氣息撲面而來，二十余間狗舍如猙獰的鐵匣排列在空地上，鐵鏈晃動聲與犬吠交織成令人牙酸的雜音。

狗舍內(nèi)，昏黃的燈泡在鐵絲網(wǎng)上投下斑駁陰影。

賀不凡蜷縮在最角落的鐵籠里，名貴西裝早已成碎布條，腳踝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

利兆天和顧成曦擠在相鄰的籠子，兩人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直到犬吠聲驟然密集，才機(jī)械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火爆被狗吵醒，推了推旁邊睡著的龍志飛。

“今晚怎么這么多狗叫？”

龍志飛眼睛也不睜開，不耐煩的拍開火爆的手，道“叫就叫啦，一群死狗，明天燉一只來吃掉就沒這么多了，應(yīng)該多收幾個小弟，這樣就不用輪流過來守狗場了。”

火爆看看龍志飛，又看看只朝著一個方向吠的狗，揉著太陽穴起身。

他剛拉開鐵門，藏在門外的寧拯的拳頭裹挾著風(fēng)聲襲來，直擊面門，男人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喉間發(fā)出模糊的呻吟。

寧拯放下火爆，走到龍志飛旁邊，膝蓋重重頂在他胸口，腥甜的血沫從龍志飛嘴角溢出，他瞪大眼睛，瞬間昏死過去。

看著眼前人掏出證件，金屬徽章在幽光中泛著冷冽的光。

顧成曦和賀不凡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死死盯著寧拯腰間若隱若現(xiàn)的槍械。

犬吠聲在耳畔炸開，他們卻覺得周遭安靜得可怕，連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都震得耳膜生疼。

籠外這個男人穿著沾滿硝煙的襯衫，袖口還沾著暗紅血跡，到底是黑吃黑的劫匪，還是來救命他們，不得而知。

兩人交換著驚恐又疑惑的眼神，都選擇了沉默，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寧拯瞥見他們瑟縮的模樣，把證件掏了出來。

“我是警員，PC271118，寧拯，是來救你們的。”

賀不凡的瞳孔猛地收縮，緊繃著的身體瞬間，松了下來，顧成曦踉蹌著撲到籠門前，鐵條將他的額頭硌出紅痕。

“是警察，快，快放我們出去......”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混著犬吠，在潮濕的空氣里回蕩。

賀不凡的手指死死摳住鐵籠，指節(jié)泛白得近乎透明，當(dāng)寧拯將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他踉蹌著跌出籠子，膝蓋重重磕在滿是狗毛的地面上。

顧成曦扯著破布遮擋身體，目光落在橫陳的火爆身上，突然沖過去狠狠踹了一腳。

“叼你老目臭嘿，等你伯爺在這籠子里待了三天三夜！”

“先穿衣服。”

寧拯蹲下身利落地扒下龍志飛的外套。

賀不凡顫抖著套上沾著油漬的襯衫，紐扣錯位地胡亂扣著，顧成曦則將火爆的迷彩褲提到腰間，褲腳還殘留著可疑的污漬。

兩人穿戴完畢時，寧拯已經(jīng)把昏迷的兩人鎖進(jìn)籠子，鐵鏈嘩啦聲驚起幾只野狗狂吠。

賀不凡和顧成曦在一邊換衣服的同時，寧拯又撥通了楊錦榮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里面伴隨著警笛聲。

“喂？”

“楊sir，我這邊還有兩條漏網(wǎng)之魚要送給你。”

“嗯，位置？”

“元朗.....”

寧拯對著手機(jī)壓低聲音，給楊錦榮報了個位置。

和楊錦榮簡短確定信息之后，他就收起手機(jī)，卻見賀不凡和顧成曦正局促地看向他。

“寧sir，既然匪徒已經(jīng)控制起來，我們能不能先離開？”

賀不凡小心翼翼撫平皺巴巴的衣領(lǐng)，竭力想找回往日的體面，兩人目光中滿是懇求，額頭還未消的淤青與狼狽的衣著，襯得這份卑微愈發(fā)明顯。

寧拯倚著車門點(diǎn)燃香煙，火光映亮他沾滿硝煙的側(cè)臉。

“原則上得做筆錄，但這案子不是我的，而且，如果當(dāng)事人選擇不辦案，根據(jù)警隊?wèi)T例，可以酌情尊重當(dāng)事人的意愿。”

簡單一句話，卻讓兩人瞬間如釋重負(fù)，緊繃的肩膀徹底松懈下來，感激的神情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

他們有錢人好面子，被人綁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記者深扒下去，發(fā)現(xiàn)他們是被美色誘惑才被綁架，那丟人丟大了，更重要的是可能會影響到第二天的股價，所以有錢人被綁架，更多的是選擇交贖金而不是報警。

賀不凡顫巍巍伸出手，想與寧拯相握，又有些遲疑地懸在半空，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臂。

“寧sir，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顧成曦也跟著連連點(diǎn)頭，腳步卻不自覺地往車邊挪動，生怕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會突然消失。

“對，我在大埔D.I.E，想寫的話，就寫感謝信吧，不要送錯地方。”

“OK，沒問題。”

賀不凡和顧成曦心情好了很多，劫后余生，還剩下一大筆錢，不說感謝信了，給警隊捐幾棟樓都可以。

賀不凡和顧成曦跟著寧拯走出狗舍，夜風(fēng)裹挾著血腥氣與犬吠聲撲面而來，兩人瑟縮著肩膀，腳步卻迫不及待地往車邊挪。

寧拯拉開后座車門時，兔兔蜷縮在陰影里的身影讓空氣瞬間凝固，她被手銬死死扣住，凌亂的發(fā)絲間還沾著干涸的淚痕。

拉開車門，看到后座被手銬銬住的兔兔，顧成曦突然狠狠揪住她的頭發(fā)。

“你個賤人怎么在這里！”

“啊！”

兔兔尖叫著掙扎，黑色長發(fā)凌亂地遮住驚恐的臉。

寧拯掐滅香煙，道“這次多虧她指路，不然沒這么容易找到你們，留她在這里，交給警察吧。”

“給寧sir個面子。”

賀不凡拽住顧成曦，把他推進(jìn)后座。

寧拯解開兔兔，把她鎖在狗舍鐵棚里面，在車上抽了會兒煙，聽到警笛聲傳來，才啟動發(fā)動機(jī)離開。

寧拯駕駛著從龍志強(qiáng)團(tuán)伙那里得來的黑色轎車，載著賀不凡和顧成曦駛向尖沙咀。

車內(nèi)氣氛壓抑又微妙，賀不凡和顧成曦時不時透過車窗張望，他們此刻只想快點(diǎn)回家。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很快抵達(dá)尖沙咀。

在一處隱蔽的巷口，幾輛車早已等候多時，車燈亮起，一群神色焦急的人圍了過來。

對著賀不凡和顧成曦簡單說道“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記得感謝信。”

“多謝寧sir。”

兩人連忙點(diǎn)頭致謝，眼神中滿是感激。

賀不凡和顧成曦下了車，寧拯沒有多做停留，踩下油門駛離現(xiàn)場。

來到一處路邊，他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diǎn)多，街道上行人稀少，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

他把車隨意停在路邊，也不知這是不是臟車，開回去會有麻煩，拉開車門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