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看穿境界與自己相同或者在自己之下的對手招數,從而可以提前預判防備。
但這會讓他的身體受到損傷,使用之后,便會失明數日,對手的招數越強,失明的時間就越長,具體并無定數。
他剛才收手,一是原本就沒有想殺了曹破石,二是他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這雙水銀之眼,他還從未用過其能力。
今天,是第一次。
曹破石很強,而且他剛才看到了對方的那只細犬不同尋常,恐怕還有后手。
當下救人要緊,所以點到為止。
曹破石看到了賀安的眼睛,心中豁然開朗,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其實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賀安眼睛的異樣,但萬萬沒想到這雙眼睛竟然能看破他的御靈箭蹤跡。
今日,果然點背。
“曹將軍,還有今日西市的那位婦人,請您一并放還?!?
“那個啊,那個我很喜歡,而且她是自愿跟我,不過賀兄若非要不可,曹某倒是有個條件?!?
“請講。”
“讓曹孟德親自來赴極樂之宴,到時候我自會將人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他。”
曹破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旁邊的藍衫書生捏碎了一塊靈石為其運功療傷。
賀安沒有說話,沉思片刻后點了點頭。
“送我回去。”
“好說?!?
曹破石輕聲回應,藍衫書生抬手勾起兩滴池水飛到了莊園大門處,虛空一陣波動,緩緩泛起漣漪。
賀安轉過身,感知到了樂進的位置,閉著眼睛扭頭看去。
樂進正欲上前說話,見狀不禁一愣,旋即想到了賀安動手前對他說的話,立刻明白賀安應該是看不見了。
他剛才還想說趁著曹破石重傷,正好聯手將那采月宗的妖人繩之以法,然后再將這里徹查一番。
現在賀安失去視力,他一個人不太保險,還是先暫時撤退為好。
孤軍深入,乃是兵家大忌。
樂進瞥了一眼曹破石,不緊不慢地轉到賀安面前,朝著大門信步走去。
賀安感受著樂進身上的靈力波動,跟在后面攏手慢行。
過溪橋時,樂進扭頭朝著張白騎看去。
張白騎見狀急地張了張嘴,卻是不敢發出聲音,瘋狂對著口形。
不是,李小漁還沒找到,怎么這就撤了?
你們都走了,那我呢?
這時,樂進遞來了眼神,示意張白騎不要亂動暫且留下等待。
張白騎眼角一抽,心臟砰砰直跳。
曹老板你可千萬要來赴宴,你要是不來,那我豈不是完犢子了。
賀安和樂進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虛空漣漪之中,大門處旋即恢復正常。
前面被轟碎的門扇竟重新匯聚成型,輕輕地閉合起來。
剛才的打斗痕跡也都十分神奇地恢復如初,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張白騎仰頭看了看天空,心中有些忐忑。
周圍的賓客看了一場熱鬧,歡笑聲復起。
相鄰不遠地一處坐席中傳來了交談,張白騎豎起耳朵仔細偷聽。
“聽說今夜極樂之宴,王萌也會來。”
“那是自然,正好一睹王郎風采?!?
“這梓澤之境真是勝卻人間,若是能一直留在這里就好了。”
“誰不想呢,可來一次便要五千萬錢,縱使你我家底再殷實也斷然撐不住啊?!?
“那也是,罷了,還是想想今夜如何爽快吧,此番我定要人財并獲!”
“我倒是要嘗嘗那瓊漿玉露是何等滋味,來,再飲!”
交談聲小,張白騎回過神來,心中有些驚訝。
沒想到來這地方居然還收門票,一人五千萬錢,這真是壕無人性啊。
聽了兩人的談話,張白騎開始對極樂之宴充滿好奇。
到底是什么樣的宴會,竟然能讓這些人心甘情愿的掏出五千萬錢。
那個號稱金玉王郎的王萌也在,按其行事風格,這宴會該不會是開銀趴吧?
張白騎四下看了看,低聲問懷中的柒月:“極樂之宴是不是設在那七彩琉璃閣中?”
柒月口中發出了輕微的“嗚嗚”聲,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順從之色。
張白騎抬頭看了看遠處的荷塘,曹破石和那藍衫書生已經不見,于是便小聲警告道:“我把棗子取出來,你不許亂喊亂動,不然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柒月輕輕點了點頭,目光盯著張白騎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來。
張白騎將柒月口中的青棗取出兩顆,柒月將剩下的吐出,捂著嘴巴干嘔了好一陣。
“公子,柒月去為您取甜飲,請您稍候。”
柒月拿起案幾上精美的青瓷壺,起身往溪邊取水。
張白騎轉身盯著,拇指已將劍刃頂出一截。
柒月將青瓷壺灌滿白水,十分乖巧地返回,為張白騎斟滿一杯雙手奉上。
張白騎收劍入鞘,伸手接過,忽然一陣淡淡的奶香撲鼻,不由地神色一怔:“這是什么東西?”
“回公子的話,是梓澤甜飲。”
“不是,我是問這甜飲是什么做的,怎么有股奶香味?”
“是......羊奶?!?
柒月攏手跪坐,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張白騎,又聲音弱弱地問道:“公子是第一次來?”
“是啊,頭一回來。”
“看公子衣裝應是在官府當差,可是主人請來的朋友?”
“主人?你說曹破石啊?”
柒月眼波晃動幾下,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張白騎干咳兩聲,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啊......對,我是他失散多年同母異父的第九十九個好弟弟。”
柒月頓時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片刻后,柒月回過神,在張白騎的注視下,慢慢抬手取了一顆青棗送到了他的口中。
張白騎吐了棗核,壓著聲音問道:“你是被擄到這里的嗎?”
柒月聞言不語,默默伸手取棗。
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張白騎尋聲看去,見是柒月手腕上的玉鐲磕在了案幾上。
張白騎定睛一瞧,猛地發現玉鐲內側似乎刻有淺淺的咒印,若不是仔細看,很難注意到。
剎那間,他腦中靈光乍現,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來這玉鐲不是什么裝飾,而是對婢女的監控。
只要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咒印就會生效。
就在這時,天上傳來了振翅聲。
張白騎抬頭看去,正是曹破石的白獵鷹正在他的坐席上空盤旋打轉。
柒月明顯神色一變,慌忙將青棗送上,眨了眨眼十分嬌柔道:“公子,蜜棗甜飲乃是梓澤特產,請您享用?!?
張白騎會意,將青棗叼過,故作壞笑,將柒月一把拉到了懷中摟住,將銀杯搭到柒月嘴邊,調戲道:“來,陪本公子一起喝。”
“奴婢不敢?!?
柒月兩手合抱胸前,輕輕扭過頭去,呼吸急促不已。
張白騎眼珠向上,見那白獵鷹升高轉去別處,心中暗罵道:這他娘的還整上空中偵查了。
有這玩意在天上,還好他前面沒有貿然行動,不然準被發現。
曹破石說會在夜宴上將人交還,現在只有等曹老板來了后再做打算。
杯中的奶香不斷鉆入鼻孔,勾的人喉間發癢。
張白騎回過神,舉來銀杯淺嘗一口。
口感絲滑柔順,清淡香甜,后味有些微咸,略帶一絲絲腥味,但完全可以忽略。
嘶......不對吧,這他娘不像是羊奶?。?
羊奶他喝過的,會有明顯的膻味。
張白騎又嘗了幾口,還是品不出來,正欲低頭詢問,卻見懷中的柒月臉頰發紅,像是涂了胭脂。
“你臉紅什么?”
“沒......沒有?!?
“好喝是好喝,但這味道不像是羊奶啊,倒是有點像牛奶......”
張白騎砸吧砸吧嘴,一邊回味一邊說道。
他還以為這溪水是有什么礦物質導致發白,沒想到里面竟然流的是奶。
奶流成河,這種夢里的景象算是讓他見到真的了。
估計這莊園起碼得養幾十萬頭牛羊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