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文站的數字

廬山電站大壩的泄洪警報突然尖嘯。

方硯舟盯著水文監測屏上的數據——海拔高程113.17米，恰是《鎮龍引》殘譜中“龍歸水府”的臨界值。而此刻水位正以每秒0.33米的詭異速度上漲，仿佛整座鄱陽湖在向廬山倒灌。

“不是洪水。”陸青梧將銀針扎入泄洪閘控制臺，針尾高頻震顫，“閘門被次聲波鎖死了，有人用水利系統的頻率共振制造錮龍局！”

周南笙的激光筆切開機房陰影，照見墻壁上的血字：“一龍歸，九子泣。”字跡用江豚油脂混合朱砂寫成，遇光蒸騰成霧，在空中凝成1943年沉船的經緯坐標。

“調虎離山。”方硯舟的耳鳴更重了，斷弦反噬讓他的聽力只剩下30%，“玄淵閣要趁我們鎮壓鞋山時，開啟真正的錮龍陣……”

機房鋼門突然被液壓鉗撕開。三個穿潛水服的機械人突入，手持的并非槍械，而是改良版湖口漁鼓——鼓面嵌著聲吶發射器，每聲鼓點都是436.8Hz的死亡頻率。

二、石龍啖雷

五老峰北麓的摩崖石刻滲出鮮血。

三人循著《水經注》記載的“石龍吞雷”傳說找到錮龍陣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整面山崖被改造成巨型電路板，嵌著九枚刻滿菊紋的智能水雷，雷體連接著采砂船的輸沙管道。

“這不是玄淵閣的手法。”陸青梧用金針挑起一截硅膠管，“水雷里灌的是轉基因藍藻，遇氧爆炸后會釋放神經毒素，是生物公司的技術！”

周南笙的紫外線燈掃過石龍眼睛，瞳孔處的星子硯突然映出全息投影：采砂集團董事長陳礪的臉浮現在鄱陽湖上空，手中把玩著半截青銅鎖鏈——正是鞋山丟失的椒圖鎮物！

“感謝諸位幫我集齊三枚龍鱗鑰。”陳礪的投影抬手虛按，石龍口中的智能水雷開始倒計時，“但新時代的鎮河法器，該換成我的轉基因龍王了。”

方硯舟的洞簫裂成兩截。

他抓起陸青梧的針灸包，將三枚銀針刺入耳后翳風穴。劇痛讓殘存的聽力暴漲，他聽見石龍腹內傳來青陽腔的共振頻率——那是1943年陸岐黃被困時，用指甲在艙壁上刻的《鎮龍引》變調！

三、逆鱗傳聲

方硯舟的指尖在石龍逆鱗處叩擊。

《鎮龍引》變調混著摩斯密碼，將聲波傳入山體。智能水雷的倒計時突然錯亂，轉基因藍藻在聲波催化下極速繁殖，撐爆了水雷外殼。

“藍藻失控了！”周南笙拽著兩人撲向巖縫。

爆炸的氣浪掀飛半座山崖，陳礪的投影在火光中扭曲：“你們以為我在造孽？錯了！我是在用科學馴化龍脈！轉基因藻類能凈化……”

陸青梧的銀針貫穿投影儀。

硝煙散去后，石龍口中緩緩吐出青銅匣，匣內是一卷泛著磷光的《廬山志》補遺。書頁間夾著半片龜甲，甲骨文記載著驚人真相：“錮龍非殺龍，乃大禹囚蚩尤殘魄于鄱陽水眼。”

“所以螭吻尊不是鎮河，是鎮魔。”周南笙的激光筆顫抖著指向遠方的鞋山，“陳礪想釋放的，是連龍魂都懼怕的東西……”

方硯舟的聽力徹底消失了。

但他看得懂陸青梧的唇語——她在說，去姑塘港，1943年的沉船里還有第二尊鼎。

四、啞弦辨氣

姑塘海關的夜霧帶著鐵銹味。

方硯舟跪在暗艙內，掌心貼著焦尾琴殘板。失去聽力的他改用江州醫派“觸弦術”——琴板共振傳入手三陽經，在皮膚上投射出音律圖譜。

“東南角，第七塊船板。”他在筆記本上疾書，“下面有東西在回應《鎮龍引》。”

陸青梧的液壓鉗掀開船板，腐臭的江水中浮出一尊青銅匣。匣內不是螭吻尊，而是一把刻滿菊紋的明治三十八年式步槍，槍托上綁著封信：

“岐黃兄：九菊一派愿以長江水脈換《鎮龍引》全譜，尊夫人與令嬡可活。——昭和十八年，藤原慎吾”

信紙在陸青梧掌心皺成一團。

她終于明白祖父為何要刻假譜赴死——1943年的沉船里根本沒有螭吻尊，真正的鎮河鼎早在鑒真東渡時就被分解成九塊龍骨，砌進了長江沿岸的九座水文站。

而陳礪的采砂船，正在挖掘最后一塊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