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球堪堪飛過球網的一剎那，江曜白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瞬間被一道閃電劈中，所有的思緒和雜念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清空。

他幾乎是完全憑借著一種原始的直覺，以及這幾天訓練下來身體深處烙印下的些微肌肉記憶，身體猛地向前一傾，手中的球拍以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和時機，狠狠地迎向了那顆帶著旋轉的黃色小球！

“啪！”

一聲算不上多么清脆悅耳，但卻異常堅實，充滿了存在感的擊球聲，在寂靜的球場上突兀地響起！

網球被成功地擋了回去！

雖然球路依舊有些歪，速度也不算快，幾乎是擦著單打邊線飛向伊武深司的場地。

但它確確實實越過了那道球網！

伊武深司顯然沒料到江曜白這個在他看來算菜鳥級別的對手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正常的一擊，他微微一愣，腳步慢了半拍，倉促間揮舞著球拍去夠。

結果，因為準備不足，加上對于落點的判斷失誤，他的球拍只勉強蹭到了網球的邊緣。

黃色的小球高高地彈起，然后直接掛在了雪白的球網上，像一片失意的落葉，無力地滾落下來。

裁判果斷舉手。

“15-40！江曜白得分！”

江曜白一愣，隨后狂喜。

成了！他得分了！他竟然真的靠自己的努力得分了！

努力記住剛才的手感，江曜白信心空前高漲。

“可惡……大意了！”伊武深司搖了搖頭，強行打起精神，之前對方接連失分，讓他的精神也沒有一開始那么集中了。

場外的青學“后援天團”也是在一陣沉默之后，開始了討論。

“終于得分了！”勝朗猛地一舉手，“太好了，前輩是不是清醒過來了？”

“……這個球。”不二周助摸著下巴。

桃城武摸了摸后腦，“這不是還在夢游狀態嗎？”

“誒？不是已經得分了嗎？”一年級三人組疑惑道。

“不！”乾貞治的眼鏡忽然閃過一道經過，“原來如此，我全都明白了！”

眾人立刻回頭望向他。

乾貞治手里的筆記本飛快翻頁，“剛才那個球，并不只是單純的回擊。”

他的筆刷刷刷在本子上一陣快速書寫，“根據數據，江曜白的潛意識應激反應速度竟然在0.01秒內瞬間飆升了15.789%！擊球落點與他平時的習慣完全不同，不過那個擊球姿勢……”

“是新的球技啊！”

“……這是，戰術！”

那嘴里密密麻麻們不斷往外蹦的分析，聽得一旁的手冢都為之側目。

江曜白可沒心思去理會場外那幫又開始集體‘發癲’的隊友們。此刻的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之前被伊武深司虐到懷疑人生的郁悶和挫敗感，早已經被這一分帶來的成就感沖刷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和昂揚的斗志。

“再來！”他緊了緊手中的球拍，目光灼灼地盯著伊武深司。

砰——

球來了！

江曜白反手用力一揮，就著剛才的感覺，將網球回了過去。

伊武深司面無表情的放出一個高球。

江曜白快步跑到落點，再次伸手一揮拍。

網球的軌跡偏了一下，但也順利的過了網，落到界內。

砰。

“30-40！”

伊武深司眼睜睜看著那個網球朝著和他預判完全不同的方向飛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球！就保持這樣！”江曜白頓時大受鼓舞，內心甚至在這0.01秒內產生了乘勝追擊，拿下正常比賽的想法。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依舊很骨感。

三十分鐘后。

【副本1-1挑戰結束，比分0:6。】

系統那冰冷無情的提示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江曜白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意識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猛地坐起身，額頭上滲著一層細密的汗珠，這是精神高度緊張和集中后的正常生理反應。

與現實中打完高強度比賽后的肌肉酸痛和疲憊不同，此刻的他只覺得精神上有些激蕩，身體卻因為一整晚高品質的深度睡眠而感覺精力充沛。

腦海中清晰地殘留著比賽時的肌肉記憶，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次揮拍，每一次失誤，都能無比輕易的回想起來。

“雖然還是被剃了個光頭，輸得有點慘……”江曜白抹了抹額頭的薄汗，但想到擊球的手感，內心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能靠自己拿下兩分，那就有希望拿下三分、四分……一整局，甚至一盤的勝利！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伊武深司，你這個碎碎念的家伙，給我等著！”江曜白從床上跳下來，感覺身體輕盈，精神飽滿。

他握了握拳頭，放出狠話，“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從你手上拿到更多分！”

這才鍛煉了幾天而已，之后有的是機會。

只要堅持下去，他江曜白，一定也能不斷變強！

起了個大早，江曜白換上運動服，開始例行的晨跑。

直到中午12點左右，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江大球王！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今天可是要去旗衷網球中心觀摩M15資格賽的日子！你不會忘了吧？”電話那頭，林夕染的聲音元氣滿滿，充滿了對‘大場面’的期待。

江曜白正在喝水，聽到這話挑了挑眉頭，“你別誣陷我啊，我一大早就起床了好吧？我看是你睡到快十點鐘才起來吧？”

“你說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林大主播。”

林夕染也沒深究，“趕緊的，本小姐今天大發慈悲，決定親自出馬，為你量身打造一套能閃耀賽場的全新戰袍！半小時后，你家樓下集合，目標——市中心最大的運動品牌旗艦店！”

“運動品店？你想干嘛？”江曜白一愣。

“當然是給你換身裝備啦，你總不能穿著那套紅配綠的運動服去打比賽吧？雖然那肯定很吸睛，但是業態引人注目了吧？”林夕染回答。

江曜白一想也是，之前都差點忘了這事。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新的問題。

“不是，我自己去買就行了，你跟著做什么。”

這不純純多余嗎？

林夕染試圖蒙混過關，“哎呀，咱兩誰跟誰啊，本小姐的品味可是很好的，給你當參謀絕對不虧的。”

“……”

半小時后，江曜白站在了小區樓下，看著已經等在那里的林夕染。

今天的林夕染穿了一件簡約的白色T恤，搭配一條淺藍色牛仔短褲，長發隨意地扎了個馬尾，看起來青春又干練。她一看到江曜白，就立刻像個時尚總監附體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幾遍，然后露出了一個“孺子還有救”的表情。

“走吧，江大王子，本造型師今天一定要讓你脫胎換骨，驚艷全場！”她一揮小手，豪氣干云地拉著江曜白就往公交車站走。

兩人來到市中心的運動品牌旗艦店。一進門，琳瑯滿目的最新款運動裝備和各種酷炫的宣傳海報就晃花了江曜白的眼。

“哇！這里的衣服款式好多啊！”林夕染像只進了米倉的小老鼠，眼睛都快不夠用了，拉著江曜白就在各個區域間穿梭。

“曜白曜白，你看這件！熒光黃的，上面還有火焰暗紋，穿上這個，你就是球場上最亮的崽！”林夕染拿起一件顏色騷氣到能閃瞎人眼的緊身運動T恤，在江曜白身上比劃著。

江曜白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后退一步，“謝謝，我怕穿上這個，對手會以為我是個移動的信號燈，直接申請交通管制。”

“切，沒品位！”林夕染撇撇嘴，又拿起另一件，“那這件呢？寶藍色的，上面有銀色閃電圖案，象征著你的球速如閃電般迅猛！”

江曜白看著那件衣服上的閃電圖案，感覺自己要是穿上，下一秒就得喊一句‘代表月亮消滅你’。

“林大小姐，咱們能不能務實一點？我就是想買兩件穿著舒服，顏色正常的運動服，不是要去參加巴黎時裝周。”

“哎呀，打網球也是要講究形象的嘛！”林夕染不以為然，“你想想，你以后要是成了世界冠軍，接受采訪的時候，總得穿的有點辨識度吧？要是和你之前那身紅配綠一樣，那多影響我們夏國網球的國際形象啊！這幾件就正好。”

江曜白心想，這丫頭的想象力，已經快進到他拿大滿貫了。

在林夕染的熱情參謀下，江曜白試了好幾套衣服。

不是被林夕染吐槽太老氣，像公園里晨練的大爺，就是被她嫌棄太普通，淹沒在人群里都找不著，要么就是價格貴到讓他懷疑人生，感覺那衣服不是用布料做的，是用金絲銀線縫的。

“這件怎么樣？”江曜白拿起一件純黑色的速干T恤和一條同色系的運動短褲，這是他在這堆花里胡哨的衣服里找到的最正常的一套了。

“黑色？太沉悶了吧？”林夕染皺了皺小鼻子，“不過……你穿上試試看。”

江曜白走進試衣間，幾分鐘后走了出來。

別說，純黑色的運動服穿在他身上，還真有那么點意思。將他原本略顯單薄的身形襯托得挺拔了幾分，再加上他那張因為系統托管后遺癥而經常面無表情的臉，居然透出一種酷酷的、生人勿近的‘高手’氣質。

“哇！”林夕染眼睛一亮，忍不住圍著江曜白轉了兩圈，嘖嘖稱贊，“可以啊江曜白！沒想到你穿黑色這么帥！低調奢華有內涵！配上球場上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簡直就是‘行走的制冷空調’，走到哪兒涼快到哪兒！”

江曜白聽著她這前半句還像人話，后半句就開始跑偏的夸贊，額角不由得跳了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適合當個移動冰柜？”

“哎呀，差不多一個意思啦！”林夕染笑嘻嘻地拍板，“就這套了！再配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和襪子，完美！”

江曜白看了看吊牌上的價格，雖然比他預期的貴了那么一點點，但還在承受范圍之內。而且，這套衣服確實比他那身紅配綠順眼多了。

“行，那就這套吧。”他點點頭，又自己挑了兩件同款不同色的T恤和一條備用短褲。

林夕染見他總算是開竅了，滿意地哼著小曲兒，又拉著他去選購運動外套和網球鞋。

在她的嚴格把關和江曜白的實用主義拉鋸戰中，兩人總算是配齊了一整套看起來還算專業的行頭。

結賬的時候，江曜白看著刷出去的鈔票，心里默默感嘆，“統子哥啊統子哥，為了讓你在賽場上更體面一點，我可是下了血本了！你可得給我多贏幾場比賽，把本錢賺回來啊！”

林夕染則在一旁美滋滋地盤算著，嗯，新戰袍有了，這樣一來把原本的運動服照片和新的照片放在一起，她就能做個江曜白體育運動合集的相冊本了。

過幾年拿出來看，肯定很有紀念價值！

買完衣服，兩人簡單吃了頓午飯，便直奔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旗衷網球中心。

一出地鐵站，旗衷網球中心那標志性的巨大白色頂棚就映入了眼簾，比江曜白上次在‘陽光杯’看到的那個社區公園球場，不知道氣派了多少倍。

“哇塞！這就是旗衷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林夕染像個好奇寶寶，舉著手機穩定器，激動地開始了她的現場直播，“寶寶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國際頂尖水準的網球中心！今天，我們‘擦網哥’江曜白同學，就要在這里觀摩學習，為他未來幾天或許會有的職業首秀積攢經驗！彈幕刷起來，給我們的‘未來之星’一點排面！”

江曜白穿著剛買的新戰袍——純黑色的速干T恤和短褲，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的薄款運動外套，腳下一雙嶄新的白色網球鞋，整個人看起來確實比之前那身紅配綠精神了不少。

他聽著林夕染在那邊激情四溢地胡說八道，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說林大主播，‘擦網哥’這個外號能不能稍微美化一下？比如‘網前魔術師’？或者‘底線指揮家’？再不濟，‘人形自走掛哥’也行啊，聽著就比‘擦網哥’有氣勢多了。”他小聲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