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沒入胸口的劇痛中,李云帆感覺有團紫色火焰在血管里奔騰。蘇妄言的血蝶圍繞他旋轉,每只蝴蝶觸碰到傷口時,都化作赤紅咒文烙印在皮膚上。天璇塔的八卦陣圖突然亮起,將眾人吸入塔內,落地時竟置身于一片由“忍”字石碑組成的迷宮,每塊石碑都在滲血,碑面映出他們內心最憤怒的瞬間。
“這是暴怒之靈設下的‘七重嗔恨陣’。”蘇妄言按住流血的唇角,她的狐族圖騰正在吸收業火,“必須在石碑徹底變紅前找到陣眼,否則會被自己的怒火吞噬。”話音未落,倪楓突然沖向最近的石碑,拳頭砸在“忍”字上,石碑竟裂開縫隙,涌出他當年被霸凌時的哭喊聲。
“小楓,別碰!”王一琪試圖拉住他,卻被自己的石碑困住——鏡中映出父親臨終前被文物販子嘲笑的畫面,羅盤在她手中發燙,化作青銅鎖鏈將她捆在碑前。沈會長的石碑則浮現出沈家老宅被燒的場景,他掏出打火機想點燃回憶,卻發現火焰是紫色的,與天璇塔的業火如出一轍。
“看著我。”蘇妄言擋在李云帆身前,血蝶組成屏障抵御石碑的侵蝕,“二十年前,你祖父教過我一套‘靜心訣’。”她的指尖在他眉心畫符,兩人腕間的疤痕同時發燙,李云帆眼前閃過片段:幼時在孤兒院,穿紅衣的蘇妄言替他擋住 bully,自己卻被推倒在碎玻璃上,后腰劃出與神刀相同的紋路。
“原來...你就是那個總給我送糖的姐姐。”李云帆抓住她的手,發現她掌心布滿刀繭,“為什么后來突然消失了?”蘇妄言別過臉,血蝶突然變得暗淡:“因為我發現,自己體內流著狐族和邪祟的混血...你祖父怕我連累你,才讓我離開。”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但我從來沒忘記,你說過‘長大要保護我’。”
遠處傳來倪楓的怒吼,他的石碑已變成深紅色,裂痕中伸出無數手臂要將他拖入地獄。李云帆強忍著胸口的灼痛,拔出神刀——刀刃竟變成紫色,刀柄的狐紋與蘇妄言的圖騰共鳴,在虛空中寫出“舍”字。那些手臂觸碰到字跡便灰飛煙滅,倪楓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掐著沈會長的脖子。
“陣眼在中心!”王一琪終于掙脫鎖鏈,她將玉蟬殘片嵌入羅盤,迷宮地面浮現出星圖,“按照北斗七星的順序觸碰石碑!”眾人跟著她的指引奔跑,每觸碰一塊石碑,“忍”字就變成“仁”字,石碑的血色逐漸消退。當最后一塊碑亮起時,中央升起一座青銅祭壇,壇上擺著七柄染血的彎刀,刀柄紅繩上的玉蟬拼成完整圖案。
“這是當年七位狐族守護者的武器。”蘇妄言拿起其中一柄刻著“妄”字的刀,刀刃映出李云生的殘影,“他們用生命布下封印,而我...是最后一個守護者的血脈。”她突然將刀刺入自己腹部,血珠濺在祭壇上,竟形成通往塔心的階梯,“暴怒之靈就在下面,它的本體是...你祖父的心臟。”
李云帆踉蹌著扶住祭壇,神刀劇烈震動,刀身浮現出李云生的留言:“云兒,若你看到這段話,說明我已被業火吞噬。暴怒之靈靠吞噬憤怒成長,唯有讓它感受‘悲’的力量,才能凈化。”他望向蘇妄言,發現她正用狐族秘術燃燒自己的妖力,血蝶化作鎖鏈纏住階梯兩側的暴怒人臉。
“當年師父為了救同伴,主動讓暴怒之靈寄生。”蘇妄言咳出黑血,后腰的圖騰正在剝落,“現在需要有人代替他成為新的容器...而我體內的邪祟血脈,是最合適的宿主。”她將玉蟬按在李云帆掌心,“答應我,出去后好好活下去,別告訴任何人...我曾是你的姐姐。”
塔心內,紫色火焰包裹著一顆跳動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掀起憤怒的聲浪。李云帆舉起神刀,卻在揮下的瞬間想起祖父的笑容——那不是憤怒,而是慈悲。他突然明白,神刀的真正力量不是斬斷,而是接納。當刀刃輕輕觸碰心臟時,火焰中飄出無數白色光點,那是被囚禁的靈魂,其中一個光點停在蘇妄言肩頭,化作李云生的虛影,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妄兒,謝謝你等了二十年。”虛影消散前,將一枚狐族內丹放入李云帆體內,“帶著我的份,好好守護這個世界。”蘇妄言的身體開始透明,她最后一次撫摸李云帆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云帆,記住,憤怒不是魔鬼,它只是提醒我們,有些東西必須守護。”
天璇塔的業火漸漸平息,七柄彎刀融為一體,化作一枚刻著“忍”與“仁”的吊墜。當眾人回到海面時,蘇妄言已消失不見,只剩紅繩上的玉蟬躺在神刀旁,蟬翼上凝著一滴未干的血珠。倪楓望著逐漸破曉的天空,突然想起糖果廠倒閉那天,有個穿紅衣的姐姐塞給他一顆糖,說:“以后難過就想想,糖是甜的,世界也是。”
沈會長將打火機扔進海里,看著它被浪花吞沒:“或許沈家的榮耀,該用另一種方式實現。”王一琪摸著羅盤上的新紋路,發現那是狐族的“守護”圖騰。李云帆握緊玉蟬,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流動——祖父的慈悲,和蘇妄言未說完的牽掛。
深海中,邪祟核心感受到天璇塔的變化,融合后的怨念體分裂出第三道靈體——代表“嫉妒”的幽綠色虛影,它朝著天磯塔的方向游去,沿途的珊瑚都變成扭曲的人臉。而在“海鷗號”的船艙里,神刀突然發出清鳴,刀刃映出一行小字:“下一站,天磯塔,嫉妒的鏡像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