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陛下有請?！?

云夭臉色還帶著不正常的煞白，顯然上次的傷勢還未徹底痊愈，但談到陛下二字，依舊字正腔圓，彰顯尊重。

“勞煩云將軍前頭帶路。”

劉祁帶著阿蠻與劉玄，云夭也并沒有制止，這場劉祁期待已久的對話，也終于來了，劉祁也將直面這個界面的氣運之子。

“都退下吧，朕與劉公子，舊人重逢，不需要其他人看著。”

在殿門前，夜孤鴻那極易辨別的聲音傳了出來。

劉祁推門而入，第一次認認真真端詳起了夜孤鴻。

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暗影，將那張年輕卻已棱角分明的面孔鍍上一層血色金光。

眉骨與鼻梁的輪廓被光影切割得愈發凌厲，宛如刀斧鑿刻的帝王像——那是相師們所說的“龍犀日角“之相，額間隱約一道豎紋，在火光中似有真龍隱現。

跳動的焰色映入他的眼底，將那本就深不見底的黑瞳染得愈發幽邃。微垂的眼瞼半掩鋒芒，卻在抬眼時泄出一線寒光，如同出鞘三寸的天子劍，尚未完全展露，已令人脊背生寒。

長睫在眼下投出細密陰影，隨著燭芯“噼啪“爆響輕輕一顫，恍若龍鱗翕張。

暖色燈火柔化不了他唇線的冷硬。那總是緊抿的薄唇此刻微微開啟，呼出的白氣在寒夜中凝成霧靄，讓人無端想起史書記載的“真龍吐息”。

燭淚沿著鎏金燭臺蜿蜒而下，恰似他下頜那道舊傷疤——十三歲親征時被流矢所傷，如今已成最鋒利的龍紋。

當他側首去夠案上奏章時，整個身影忽然在屏風上暴漲。

扭曲放大的輪廓里，分明可見冠冕化作龍角，廣袖伸展為翼，案頭鎮紙玉虎在他影中瑟縮如貓。夜風穿堂而過，吹得滿室燈影亂舞，卻撼不動他如山岳般的身形——這一刻，人間的燈火終于照出了真龍本相。

“微臣，見過陛下?！?

劉祁躬身行禮，夜孤鴻也沒在意他之前注視龍顏，若是皇朝鼎盛時期，這一條就是滅九族的死罪。

可如今的夜孤鴻，真的累了，他沒再講究禮儀，極其隨意的開口：“你與朕，差不多大，幼時的你，朕甚至極為羨慕，肆意灑脫率性而為，京都第一少的名號，朕如今都覺得歷歷在目。”

夜孤鴻幼時，可沒劉祁這般瀟灑，繁重的學業以及那從小就刻在他靈魂深處的烙印，他要興國，他要安邦，他要讓面前這個少年成為一道飛灰。

劉祁，從小就是夜孤鴻最大的假想敵。

“少不更事，倒讓陛下見笑了?！?

劉祁不卑不亢，平靜的答道。

夜孤鴻龍相盡顯，卻對劉祁毫無影響，他早就說過了，便是真龍，見他亦需俯首，而他這個假想敵的能力，也確實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

“夜孤鴻巔峰四維：武力98智力103統帥100政治105”

“當前夜孤鴻四維：武力93智力100統帥95。政治101?！?

在百家大會結束之后，夜孤鴻的智力和政治都得到了質的提升，跨越了神級這個門檻。

十七歲的夜孤鴻四維，已經強的可怕，而巔峰期的夜孤鴻更是全面無死角，沒有任何缺點，還有天道眷顧，這樣的人，難怪能成就千古霸業。

但，劉祁的誕生，注定了夜孤鴻前路坎坷。

“劉祁，朕也有些好奇，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你便脫胎換骨，你若是藏拙，那未免藏的太深！”

夜孤鴻猛然起身，一雙眸子如同猛虎，擇人而噬！

“陛下乃天上月，高高在上，不沾泥濘，自然不會知道，短短幾個月時間，家族被驅逐，承受不白之冤，長輩被殺害，卻無法報仇，這種痛苦，可以讓一個人成長到什么程度?！?

劉祁語氣依舊平淡，闡述事實沒有任何波瀾。

“那你可知道，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導致恩師慘死，真龍蛻殼，脫胎換骨，只在一瞬，那日過后，朕再無缺點?！?

“拭目以待?！?

兩人站著，就這般對視，忽而，夜孤鴻淡笑出聲：“狼族慕容灝，匹夫之勇，不足道哉，李世民，龍鳳之姿，卻受限于父兄，跟不上朕的步伐，令父劉淮，老而喪膽，彈指可破，天下可與朕為敵者，唯你一人耳！”

這是夜孤鴻對劉祁的認可，劉祁卻沒接這個話茬，反而點起了北境：“狼族這次，厲兵秣馬，傾全族之力，麾下那妖神易柯，戰力不凡，又得天主教血萬歸雷千咎支援，還有一名未顯露的猛將，而且，他麾下，鐵木真、速不臺，個個知兵善戰，騎兵這一塊，恐怕就算是鎮國公，也很難取得優勢，此戰，陛下想如何去打?！?

見劉祁談到了正題，夜孤鴻也正色起來：“云夭楚狂重傷，而且京都不能空無一人，所以這二人需要留守，易柯有經緯應付，不足為慮，你麾下阿蠻，在北境更是難逢敵手，至于騎兵，那就只能拖，將他們拖進泥沼！”

夜孤鴻沒有明說如何去做，但劉祁已經有了明悟。

怎么去拖，無非就是放地，讓得到的城池分割狼族精力，不然為何夜孤鴻要等到如今狼族最勢大之時才下這誅狼令。

不被歷史記載的功績是沒有實際意義的，他夜孤鴻，就是要一戰建全功，他要傾天下之力，將狼族繼續壓回塞外。

為了這個目標，些許犧牲，都是值得的，哪怕背后是數十萬條性命，夜孤鴻都在所不惜。

他看到的，只有整個北境，此次滅狼族不假，但，將北境全部納回囊中受他實際管控，同樣為真！

這些政治家的底線不容觸碰，但，他們的底線，靈活的令人發指。

包括劉祁，他也有自己的算計。

滅狼族，志在必得，而如何在此次戰役中，將個人利益放到最大，這同樣是他們博弈的一環。

這次點到為止的算計，其實也說明了一點，沒有人真正認為狼族可以顛覆曌人統治。

而他們的高傲，也終將付出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