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多少事,從來急(求追讀)
- 重回2009,我要干網紅
- 闕門五尺
- 2308字
- 2025-06-02 22:54:38
人到中年,想解決所有問題的路徑,都收縮為了一場飯局。
李羨秋今天有這么一場飯局。
場合很好,在白宮海鮮樓。
這是家南粵人開的酒店,包廂起名用的都是西洋國名。
宴會廳主打正宗廣味生猛海鮮,住宿區主打時尚洋風海鮮生猛。
打21世紀向我們敞開懷抱那時候,這就是整個鳳城最豪奢的酒樓了。
直到十多年后,凱賓斯基打前哨,一批五星級酒店殺進大西北,才算終結了白宮在鳳城“場合界”的統治地位。
澳大利亞廳里,十人桌上,擠了十四個人。
全是成衣行業的同行。
李羨秋算是眾人之中,本錢較小,年齡較輕的一個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不那么好看。
包間的最里面,墻角處,一個年輕人瑟縮著,渾身上下沒有不在抖動的地方。
他已經幾乎說不出囫圇話了:“各、各位老板,我就是個傳、傳話的,你們冤有頭......債、債有主......”
“放你媽的屁!”坐在主位上的,是個滿臉戾色的中年漢子,脖子上的金鏈子在水晶吊燈的光照下熠熠生輝,“他狗日的把我們的帳賴了,就讓你這么個雜碎過來說一聲,這事兒就完了?完不了!”
話音一落,桌上眾人頓時群起響應。
“我看姓劉的不像沒錢的樣!狗東西敢賴賬,咱們饒不了他!”
“欠錢還能不還嗎?沒這道理!拿他老娘出來賣,也得把咱們的帳還了!”
“對!饒不了他!抓住了他不給他腿打折,算老子幾十年白活!”
包廂里鬧哄哄的,十多個債主,一副馬上就要拉開了架勢,辦挺了徐立仁的架勢。
直到不知從哪傳來了一個并不響亮的聲音。
“徐立仁早跑了,找不到的。”
之前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隨著這句話,被擰回了發言者的腔子里。
只剩一片從肺泡里擠出來的嘆息。
李羨秋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突然覺得自己的咽喉發緊,他解開了襯衣的第一顆扣子,還是緊的慌。
于是他起身,推開了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一直走,一直走。
走了五公里,他看見了一棟熟悉的樓。
三樓靠右邊的窗口,亮著昏黃的燈光。
到家了。
李羨秋敲響自己的門時,沒什么猶豫的情緒,他覺得他就應該這么做,于是他就這么做了。
門開了,王明娟和往常一樣,笑盈盈的。
除了知道他借了很多錢去接徐立仁那個大單子那天,王明娟基本沒跟他紅過臉,總是笑盈盈的。
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前年買的液晶電視背后,掛著一副字:
多少事,從來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電視機的旁邊,電水壺正在發出“嗚嗚”的聲音。
茶幾上的玻璃涼壺里,掛著一圈蒸汽凝結的水珠。
李羨秋就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破產了。”
王明娟怔了一怔,伸手幫他脫掉了外衣,道:“進來再說吧,外面涼。”
四月初的鳳城,晝夜溫差不小,中午已經熱得像夏天了,這時候卻冷得像冬末。
李羨秋坐在單人沙發上,摸出了一根煙,打火機按了三次,那個燧石的滾輪好像失靈了似的,總是打不著。
啪嗒一聲。
王明娟用一枚電打火機,給他點燃了煙。
李羨秋抬了抬眼皮,道:“老婆,我破產了?!?
王明娟道:“我知道,我們破產了?!?
她本來應該說許多責備的話。
比如她從一開始,就不贊成李羨秋盤下那座工廠;
比如她一直勸李羨秋,別急著買斷,請個長假經營著看看,真有起色再辭職;
比如她一直轉述李瀟的話,讓李羨秋收了定金再開工;
比如她對李羨秋孤注一擲的所謂大單子,感到異常憤怒。
但她終于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坐在了沙發上,道:“我現在一個月還掙四千塊錢,你那個廠子,能維持就維持,能掙一點是一點,實在不行就賣掉。銀行的錢沒法子,得先還了,朋友的錢,能拖一拖就拖一拖。”
她根本沒提什么賣房子的事。
他們家的房子,是小產權房,賣不了的。
看李羨秋點了點頭,王明娟又補了一句:“這件事情,要給兒子說,你親口跟他說?!?
李羨秋刷的一下抬起了頭,停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他還是個孩子,給他說這個干什么......他——”
王明娟堅定地重復了一遍:“你要親口告訴他,我們破產了。”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李瀟正躺在床上,嚴厲聲討著潘博。
“四哥你這廝又不洗腳!你那襪子都能沾墻上了,活不活啦?”
潘博打著哈哈,一邊說馬上就去洗,一邊聊起了最近聽說的八卦。
說是女生宿舍里,有個人從來不沖廁所,后來逼急了一宿舍的人,又是打又是鬧,才問出真話來。
這人是想逼著舍友都出去租房子,好自己一個人住宿舍。
一宿舍人笑鬧間,李瀟接起了電話。
剩下的五個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洗漱的洗漱,翻書的翻書。
李瀟則推開門,走到了陽臺上去。
電話里傳來了李羨秋的聲音,第一句就是對不起。
“......兒子,咱們家破產了,我沒聽你的意見,我給搞砸了。但是你別心焦,你好好上你的學,什么也別想。”
李瀟先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就像他上輩子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上輩子他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大學畢業了,李羨秋兩口子已經辛苦維持了一年多。
過了片刻,他松了口氣。
另一只靴子落下來了,這是好事。
他定了定神,道:“爸,你先別急,咱們一共欠了多少。”
電話那頭的李羨秋沉默了片刻,道:“現在算下來,不到七十萬?!?
“沒事。”
李瀟松了口氣。
就算加上未來一段時間的利息和運營成本,一百萬估計打的住。
李羨秋那邊沒說話,估計是覺得兒子聽岔了。
李瀟便又在電話里說:“爸,你現在應該在家里休息幾天,平復一下心情,別喝酒,少抽煙......”
“我破產了?!甭犕怖?,李羨秋的聲音像一塊木頭,語調極其平穩,聽不出什么情緒的起伏。
李瀟道:“我知道,難不成你破產了,就不是我爸了?你放心,你欠的錢不算多,雖然現在我手上沒這么多錢,但是最多兩三個月,我就能搞到一筆錢,把這個窟窿補上,所以你要堅強,不要因為這事搞壞了身體......”
電話那頭。
李羨秋聽著手機中依然在傳來的兒子的聲音,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怪異,最后竟有點擔心。
他打開了手機的揚聲器,對老婆說了一句:“兒子說,他掙錢了?”
聽筒里,傳來了李瀟的聲音:
“前幾天你們廠接到了一個小訂單,做褲子的,甲方叫鯨魚傳媒,你有印象吧?那個訂單是我下的,鯨魚傳媒的總經理就是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