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張。

這個數字，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怎么會……才這么點？”

鼓手伊藤彩音抱著一個沙發靠枕，把臉埋在里面，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這個銷量，別說上Oricon了，恐怕連制作CD的成本都收不回來吧。”

貝斯手高橋美咲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平日里文靜的她，此刻也難掩失落。

星野遙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心里比誰都難受。

白川君為了她們，又是寫歌，又是墊付制作費，還費心做了那么詳細的宣傳計劃，可結果，卻是這樣。

她們之前，不是沒有設想過銷量可能會不好。

畢竟，她們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名氣的新人樂隊，沒有宣傳，沒有推廣。

單憑索尼音樂的發行渠道，想在如今這個偶像團體當道的時代殺出重圍，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一旁的西園寺理紗，看著她們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也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起身，從廚房里拿出幾瓶果汁，放在每個人面前。

“好啦，都別這個樣子了。”

西園寺理紗的聲音，打破了客廳里的沉悶。

“不就是沒登上Oricon榜單嗎，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個賭約，就算輸了，無非也就是給Lunar樂隊一些營銷資源罷了，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星野遙小聲說道：“可是，理紗，我們讓你，還有白川君失望了。”

“說什么傻話呢。”西園寺理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們的歌很好聽，我很喜歡，這就足夠了。”

在她的安慰下，幾個女孩總算稍微提起了一點勁。

而作為這一切始作俑者的白川良司，慢條斯理地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然后，將茶杯放回矮幾上，發出一聲輕響。

“二百三十七張，比我預想的，要好一些。”

他平靜地開口。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比預想的好一些？

這是在開玩笑嗎？

還是在安慰她們？

就連西園寺理紗，也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白川良司環視了一圈士氣低落的幾個女孩，然后從自己隨身帶來的包里，拿出了幾張CD。

“正好，我今天路過音像店的時候，順手買了幾張最近比較熱門的單曲。”

“大家一起來聽聽看吧。”

這些CD的封面上，印著時下最受歡迎的幾個偶像團體，或者知名歌手的照片。

伊藤彩音有些不解地問道：“白川君，我們現在，還有心情聽別人的歌嗎？”

“當然。”白川良司回答，“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們得知道，現在市場上流行的，到底是什么樣的音樂，我們和她們相比，又差在哪里。”

他這么一說，倒是讓幾個女孩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

是啊。

失敗了，總得知是道為什么失敗。

白川良司按下了播放鍵。

音響里，很快就傳出了一段節奏明快，充滿了電子合成器音色的前奏。

這是一個五人女子偶像團體的最新單曲，最近在各大電視臺和電臺的播放頻率都很高，銷量也一直穩居Oricon榜單的前列。

歌曲的旋律確實很抓耳，歌詞也朗朗上口，是那種典型的，聽過一兩遍就能跟著哼唱的口水歌。

一首歌放完。

白川良司看向眾人：“感覺怎么樣？”

幾個女孩相互看了看，都沒有先開口。

最終，還是貝斯手高橋美咲想了想，然后主動評價道：“編曲很商業化，制作也很精良，目標受眾很明確，就是為了迎合市場的。”

鼓手伊藤彩音也附和道：“是啊，感覺……還挺好聽的，旋律很容易記住。”

白川良司又接連換了幾張不同風格的流行音樂CD。

有抒情慢歌，也有搖滾快歌。

每一首都堪稱是時下的熱門金曲。

“現在，我們再來聽聽我們自己的歌。”

白川良司將她們錄好的《Lemon》和《騎在銀龍的背上》都放了一遍。

有了對比，幾個女孩的感受，此刻又有了些許不同。

特別是《騎在銀龍的背上》，當那昂揚而又充滿力量的旋律響起時，幾個女孩的精神，都不自覺地振奮了一些。

白川良司看著她們：“現在，你們還覺得，是你們的問題嗎？”

幾個女孩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的失落，已經被一種新的，帶著幾分不服氣的情緒所取代。

幾個女孩紛紛搖頭。

“不是我們的歌不好。”吉他手佐藤真希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是我們……沒有被大家聽到的機會。”

“對！”伊藤彩音用力地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星野遙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幾位同伴，“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說著，她就從包里拿出了幾副狐貍面具。

之前，她們一直有些猶豫，有些膽怯，遲遲沒有勇氣，真的戴上那些面具，走上街頭。

“戴上這個，誰也不認識誰！”

星野遙將面具分發給自己的同伴。

“小遙……”

伊藤彩音看著手中的面具，還有些猶豫。

星野遙一把抓住她的手：“彩音，你忘了我們當初組樂隊時的夢想了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登上武道館的舞臺嗎？”

“如果連小小的街頭表演都不敢，那還談什么武道館！”

這番話，徹底點燃了樂隊其他成員心中的火焰。

對啊。

連這點小小的挑戰都不敢面對，還怎么去實現更大的夢想？

“好！我們去！”

貝斯手高橋美咲，伸出手來。

“對，去街上！去人最多的地方！唱給他們聽！”

鼓手伊藤彩音，將手疊在上面。

“現在就去澀谷！”

吉他手佐藤真希，也將手放了上去。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就連一直很安靜的鍵盤手小林奈奈，也站了起來，毅然決然地將手也搭了上去。

“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歌，到底是什么樣的！”

而星野遙是最后一個將手放上去的。

在她用力一按之下，幾人將手紛紛按下去，嘴上不約而同地喊著：“加油！”

西園寺理紗看著她們那副重新振作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斗志昂揚的模樣，心中也感到一陣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