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玨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離開的時候，一邊享受，一邊淚流……”兩只小白蝶在草叢里嬉戲著。我走在回家的羊腸小道上，懷里仿佛還殘留著外婆身上的蘭花香。

“阿婆！”望著正在幫我收拾行李的阿婆，憋了許久的我終于忍不住了，“我明天就要走了！”“哦，我知道了。”阿婆聽了這話，愣了一兩秒，隨即又笑著說，“阿婆真替你高興！”我抿了抿嘴，想說點兒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見阿婆在快速地往旅行包里塞這塞那：手套、圍巾、火腿腸，還有我最愛吃的甜餅……

“天冷，別凍著，走之前記得帶上那件白外套！”阿婆說這話時沒看我，而是定定地望著屋外的那棵蘭花樹。“嗯。”我點點頭，忽地跑出門外去了。我不想離開這里，這兒有山，有水，更重要的是這里有我最親愛的外婆。我看著蘭花，聞著蘭花香，看著今晚不一樣的星星，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在蘭花樹下睡著了……

早上起來，天還未破曉，只有天邊那一抹亮亮的魚肚白。睜開眼，身上不知何時加了一塊厚厚的棉被。翻身坐起，蘭花香灌滿了整個鼻腔。我站起來，直奔屋里去，阿婆卻不在。朝門前的小河望去，原來阿婆在洗刷鍋碗。

我拿起旅行包，朝河邊走去，腿像是被灌滿了鉛，每邁出一步都好難。“阿婆，我走了。”我沒有走近，遠遠地喊道。“好，去吧！”阿婆也沒有回頭，用力地洗刷著鍋碗，一片嘈雜的水聲和鍋碗的敲擊聲。我撓了撓頭，轉過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望去。阿婆拼命地洗刷著鍋碗，水濺到她的臉上、圍裙上、鞋子上……“阿婆，我走了，你多保重！”我朝著阿婆那兒大喊。那“砰砰——唰唰——”的聲響更大了，恍如雷霆震耳，一直環繞在耳邊。

我轉身繼續走，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大喊：“不要走！”我猛地回頭，阿婆正邊哭邊向我這兒跑，頭發上、衣角上都還滴著水。她一把抱住了我，緊緊地。我把頭埋在阿婆的肩上，像哄孩子一樣哄著阿婆。阿婆大哭著，死死抓住我不放……我聞著阿婆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幽幽蘭花香，忽然覺得很滿足，很滿足。那一刻，我甜蜜地享受著這份濃濃的牽掛和惦記……終于，我走了，阿婆站在遠遠的山丘上向我招手，我也向她遠遠地招著手。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離開的時候？一邊享受，一邊淚流……”兩只小白蝶在草叢里嬉戲著。離別是為了相聚，我要學會享受離別，享受離開時濃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