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千鈺可不管趙天玉臉色如何難看,學(xué)著對方打量自己和沈琳的樣子,用挑剔的眼神審視他齊齊站了兩排的徒弟。
“趙教練的徒弟倒是多,怎么除了趙阿榫一人,其他的從沒在各大比賽場上瞧見過呢?不會都是些…花架子吧?”
“喂!”沈琳忙在她身后用胳膊肘捅她,“對方這么多人,你說話注意一點(diǎn)啊寶貝。”
還有個左昕在地上躺著呢!
藺千鈺反手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放寬心。
自見面,藺千鈺三句話,兩句都扎扎實(shí)實(shí)戳中了趙天玉的心。
她毫不畏懼的神色,還有上回剛見面就交手的印象,讓趙天玉對面前這位以前從未留心過的拳擊手,起了一點(diǎn)興趣。
雖是有那么點(diǎn)興趣,倒也不至于讓他這個前輩,徹底忽略對方的無禮。
“沈正清就是教你這么和長輩說話的?年紀(jì)輕輕脾氣倒是不小,有點(diǎn)本事又有什么用?”她面對長輩說話這樣放肆,他趙天玉也沒必要給她面子。
藺千鈺道:“既然我說兩句話都要連帶師父被說,那趙教練您的徒弟不下戰(zhàn)書,不提前通知,便沖到別家拳館傷人、打砸物品。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您教導(dǎo)無方?”
“你……”
“還有,您自詡為長輩,”藺千鈺不給對方說話的機(jī)會,“那作為長輩,為什么第一次見面,就對身為晚輩的我下狠手?想來…這次趙阿榫行動,也是您這位長輩默許的吧?”
趙天玉剛淡定沒幾秒,便又被藺千鈺說的話氣到半死,“伶牙俐齒!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將你們?nèi)^砸得干干凈凈?”
藺千鈺諷刺道:“相信!我怎么會不相信呢?所謂上行下效,名師出高徒嘛……”
“千鈺,你干什么?”沈琳見她還在火上澆油,提醒她的音量越來越小。
藺千鈺將她推到自己身后,上前兩步離得趙天玉更近些,方便自己小聲說話。
她眉一挑,漆眸如滴墨直盯著對方:“趙教練,還記得十五年前你回云江市前夕,在鄰國犯下過什么事嗎?”
操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完這一句,藺千鈺識趣地后退兩步,再好整以暇觀察趙天玉此時的神情。
果不其然,在聽完她說的這句話后,趙天玉臉色驟變,顴骨肌肉不受控制的狠狠抽動幾下,高傲的眉眼微微耷下,瞳孔瞬間聚焦至藺千鈺臉上。
藺千鈺視線半分未移,毫不示弱。
“這…這個趙教練的眼神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可怕?怎么感覺…我們好像會有危險的樣子啊…”沈琳盯著突然變臉的趙天玉,不停在藺千鈺身后嘀咕著。
“沒事的,師姐放心。”藺千鈺小聲安慰身后的人。
沈琳平日雖然挺信任師妹的,但看著趙天玉氣到鼻孔微張,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模樣,哪像半點(diǎn)沒事的樣子?
正待她想叮囑師妹,不要再繼續(xù)激怒對方時。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表情難看到極點(diǎn),差點(diǎn)沖上來一刀宰了她們的趙天玉,忽然間就換了一副面孔。
再仔細(xì)觀察,對方剛展開的笑容雖然很是難看,竟隱隱有些許示弱在其中。
“當(dāng)然,剛才我說的話都是開玩笑的。藺拳手這樣聰慧,應(yīng)該不會誤會吧?”趙天玉忍住滿心的疑問和肆虐的憤怒,語氣盡量和藹地問道。
“當(dāng)然不會,您是長輩,說什么晚輩便信什么。”藺千鈺故作順從地回應(yīng)。
沈琳被這一幕驚到了,忙低聲問藺千鈺:“天老爺,這趙教練是突然被附身了嗎?剛才還想吃了我們的樣子,怎么轉(zhuǎn)瞬間臉都要笑爛了?”
藺千鈺答:“可能吧……”
二人這邊絮絮叨叨。
趙天玉那邊眼神倏地一變,瞪著兩邊站崗的徒弟,又一副狠厲的模樣,“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把那幾個不成氣的東西抬走?”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沈正清拳館里的小丫頭,會知道自己以前在鄰國發(fā)生過的事。
他往日在鄰國時,確是因?yàn)楸荣悤r被判定服用禁藥而導(dǎo)致身敗名裂,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藺千鈺講的若是這樁事,完全沒必要表現(xiàn)得這樣疑神疑鬼。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便是他隱藏了許多年,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會比被所有人得知他服用禁藥更加難搞的事,被這個小丫頭給知道了。
那件事,云江市除了那人之外,無人得知。
沈正清更是不可能,那藺千鈺又是怎么會知道的呢?
今天過來颶風(fēng)泰拳館,趙天玉本是存著一口氣。
那晚對打,自己還沒問出藺千鈺那樣純正的古泰拳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沈正清這廝就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出,將藺千鈺救走。
這事梗在他心里好幾天,不問出個結(jié)果他連覺都睡不好。
所以,便找了個契機(jī),暗示趙阿榫過來找颶風(fēng)的麻煩。
自己徒弟幾斤幾兩他清楚得很,肯定是打不過沈正清的幾個徒弟。正好自己再找個由頭闖進(jìn)來,拘著藺千鈺將那事問清楚。
但他沒想到,趙阿榫這個孽徒膽小得很,竟一下帶了這么多兄弟過來。
他更沒想到的是,藺千鈺有那么大的本事,八個壯漢就這么被她一個人給放倒。
這下梁子算是結(jié)大了!
本來對她有些另眼相看的,可這人居然敢拿十五年前自己在鄰國做出的事威脅。
今天便算了,他趙天玉得找個機(jī)會暗地里除掉藺千鈺,或者將對方收為己用,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至于走哪一步,得從長計(jì)議。
趙天玉一發(fā)話,兩排站得端直的“木頭柱子”們終于動了。一群人抬的抬、扛的扛,將擂臺上沉睡得像死豬的同伴們一個個帶走。
“趙教練,離開可以。但我?guī)熃愫蛶熜值膫€有師兄的二次傷害、拳館的損失,街坊的精神損失費(fèi),您看怎么算?”藺千鈺叫住準(zhǔn)備上車的趙天玉,問道。
彎著腰正準(zhǔn)備鉆進(jìn)車?yán)锏内w天玉回頭,怒瞪著她道:“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
藺千鈺說:“若趙阿榫沒來找我們麻煩,這些損失自然都不會發(fā)生。您是一位‘教導(dǎo)有方’的師父,會替自己徒弟收拾爛攤子的吧?”
趙天玉氣得整個身體都在發(fā)抖,他猛地扭頭,沈琳都擔(dān)心他將自己脖子給扭掉了。
“后備箱的錢,拿出來五萬,給他們!”趙天玉吩咐自己助理。
助理“啊”了一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教練,后面放著的,可是阿榫師兄初賽贏得的獎金。”
“我說拿五萬出來,就拿五萬出來。怎么,他的獎金我現(xiàn)在動都動不得了?”趙天玉怒斥。
“哦……”
助理聽話地從后備箱的鐵盒子里拿出五萬,遞到趙天玉手中。
趙天玉坐到后座,在司機(jī)將車開動前,從窗口甩出五沓捆好的鈔票。
“藺拳手,后會有期。”
說完,留給藺千鈺和沈琳幾屁股汽車尾氣,走了。
沈琳趁藺千鈺和趙天玉對峙時,早就打電話叫了救護(hù)車,這些“煩人精”一走,她忙和藺千鈺奔回拳館查看左昕的情況。
左昕已經(jīng)被街坊和小潘抬到沙發(fā)上躺下,她們進(jìn)去時,剛好醒過來。
看著沈琳抱在手里的五萬塊錢,他“哎呦哎呦”叫著肚子疼,還不忘道:“打車的錢省下來了不說,還賺了一筆,嘿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