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躊躇滿志的職場新人不同，作為面試官的幾人今天算是連軸轉了一天。

從早上九點開始，面試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才初步收尾。

會議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隨意的在會議室開了簡短小會。

陳浪松了松領帶，說等剩余的美術的員工一起入職之后，再搞一個什么團建活動吃個飯什么的，自然又是迎來新員工們的一陣歡呼喝彩。

轉眼間到了下班時間，員工走了個干凈。

只剩下他和唐雪倩。

“你不回家么？”陳浪側頭看她。

說是“貼身秘書”，那不過是玩笑話，不可能真的24小時待命。更何況這幾天她壓力不小，是該放松放松。

“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唐雪倩抿了抿唇，聲音放輕了些，“小陳總，你要求租的房子已經打掃干凈，隨時可以入住，下班了去看看嘛？”

私密的空間內，她對陳浪稱呼又變回了小陳總，這似乎是獨屬于她的一種親昵。

“好。”他看了她一眼，隨后點頭。

于是兩人便動身前往新的落腳點。

盛港華庭，名字聽著就透著股高端范兒，事實也確實如此。

雖然不是最奢侈的那一檔，但在大學城附近已經算得上頂級。

建筑群以現代極簡風格為主，干掛石材與玻璃幕墻交融，線條利落。

小區內綠植環繞，偶爾能看到夫妻推著嬰兒車慢悠悠散步，或是幾個小孩嬉笑著追逐打鬧。

陳浪對居住條件向來沒什么過高要求——達到某個水平后，再好的環境會被邊際效應遞減的魔咒所環繞。

門鎖是密碼式的，輸入后“咔嚓”一聲彈開。

客廳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他環顧一圈，又去陽臺看了看四周的風景，整體還算滿意。

客廳角落堆著幾個未拆封的紙箱，都是她提前置辦好的的生活用品。

其實之前他就來過一趟，走馬觀花地定下這里，現在細看下來，倒也算經得起檢驗。

“暫時先租著。”他心想。

錢換成房產，不如股市利滾利來得劃算。他現在是“百分比固傷混合選手”，公司支出也得考慮，買房暫時不在優先級。

“大概三四個月后，才能搞一波大的。”

黑天鵝？對別人來說是厄運的黑色羽毛，對他來說卻是幸運女神灑落的鎏金。

“小陳總，我們今天是不是該慶祝一下，一來招聘圓滿成功，二來喬遷之喜。”

“確實。”

“我表現得還不錯吧？”

陳浪點頭。人的潛力無窮無盡，她這段時間確實成長飛快，公司各個部門的架子也搭起來了，以后她也能輕松些。

“架子搭好了，以后你也能輕松點。”這次招聘之后，公司的組成充實了不少，各個部門都搭起了架子。

而就在這時候，敲門聲有些突兀的響起。

“嗯？“陳浪有些疑惑。

“是外賣。”她快步去開門，接過餐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原本想親自下廚的，但時間有點晚了，偷個懶……小陳總你不會怪我吧？”

陳浪自然不會計較。這幾天她連軸轉，今天面試他也不過是偶爾輸出火力，大部分工作都是她在協調。

“當當當當——”唐雪倩突然變戲法似的從餐邊柜摸出一瓶紅酒，甚至還自己配上了頒獎禮般的音效，獻寶似的擺在餐桌上。

“喲，還提前準備了？”陳浪挑眉。

“當然啊！”她理直氣壯，隨后忙前忙后，很快把外賣的菜裝進盤子里。

畢竟塑料餐盒和高腳杯的紅酒擺在一起，畫風自然是略顯違和。

此時燈光明亮，她關了燈，只留下一盞，客廳頓時昏暗下來，隨后她不知又從哪變出了兩根蠟燭點燃，氛圍感倒是拉滿了。

木塞被打開，紅酒倒進了高腳杯。

空氣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葡萄香氣。

“我還是第一次喝紅酒呢”

“我感覺你應該不太喜歡喝。”陳浪點評道。

因為其實他也不大喜歡。

果不其然，他看見姑娘一進口的第一瞬間，眉頭就皺起來了。

“像是沒糖的葡萄汁。”她有些氣餒的說。

“好難喝。”

“加點可樂吧。”陳浪說。

他剛才無意間看了一眼，這瓶是干紅。

說人話，沒糖的那種。

雖然有些專業人士會說什么釀酒師千辛萬苦，想方設法去掉的糖分，你們加了可樂進去算是白瞎了，牛嚼牡丹，焚琴煮鶴什么的。

但——開心就好了。

他只對煙草有需求。

酒確實是不大愛喝，投機客的字典里不該有酗酒，祖師爺利弗莫爾最終迎來人生的毀滅，其實也有不少酒精的成分。

他只會在極其偶爾的時候，追求一下微醺的感覺。

“現在怎么樣。”陳浪看著她把可樂加了進去，嘗了一口。

還是很古怪。

“還不如直接喝可樂。”

“我這個算不算是山豬吃不來細糠。”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那你也是山豬比較苗條的吧。”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

“這不是你先開的頭么？”

“我可以你不可以。”

“行行行。”

兩人又嘻嘻哈哈的鬧了一陣。

陳浪敏銳的意識到，她今天好像特別特別高興，斗嘴的時候也是藏不住歡脫的感覺。

眉眼間時不時都露出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有什么事兒說出來一起高興一下?”

“都是因為你啊。”她幽幽說。

“我這么壓榨你？你還這么高興，原來你是這種體質。”關系近了自然可以開點逾矩的玩下。

“當然不是啊。”她羞惱的說。

“其實，是因為我家里的帳都清了。”隨后她的語氣變得輕輕飄飄，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

“哦。”他恍然，那就解釋得通了。

雖然做不到他那般一天五十萬的壯舉，但是瘦死駱駝比馬大，腳本的加持之下，她攢夠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人生四大喜其實確實可以加一個無債一身輕。

“你怎么說的，親戚不奇怪么？”

“我就說我跟著我老師炒股賺的啊，反正他們也不太懂。”

“就夸夸我有出息什么的，就把錢收了。”

“我還讓他們先保密，別跟我爸媽說，不然他們可能又要問東問西。”

“有空我再親自去和我爸媽解釋。”

“挺好的。”

“好什么啊。”她故作憂郁地嘆氣，“人情的一邊算是還完了，可另一邊……這輩子都還不完哩。”

她托著腮，靜靜看著他。

陳浪挑眉：“哪一邊？”

“你這邊啊。”她眨眨眼，“越欠越多，還不完了。”

“你先閉眼睛。”她忽然說。

陳浪則是很快配合的閉上眼，以為她又會像之前那樣主動獻吻，樂得享受。

然而——

臉頰和嘴唇沒有意料之中的感覺。

倒是手上感覺一涼。

他旋即睜眼，一塊歐米伽星座系列的手表就這么靜靜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也不太懂這些奢侈品，反正就看著買的，推銷員跟我說什么能歐不浪，我就想著……至少得配得上你。”她小聲解釋。

“呃，你是不是搞忘我叫什么名字了。”陳浪打趣道。

“啊？那我去換浪琴。”姑娘沒有意識到陳浪玩了個諧音梗，信以為真，慌里慌張的說。

“開個玩笑”

“挺好的。”他說，隨后輕微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這份禮物。

這個價位的表，和自己現在的身份差不多，這點子身家，總不能去追求什么百達翡麗，理查德米勒啥的。

這點錢拿來百分比滾雪球，比較合適。

也就是最近沒空，不然確實自己該抽空去買一塊的。

“你現在可是沒工資，省著點。”

“攢點私房錢，套不了利了，公司發展不好。”

“哪天我這里破產了，你也有個退路。”

“呸呸呸，我才不去想這些。”

“那你想哪些，今天提前還債？全額還清那種?”

下一刻，唐雪倩忽然大膽而笨拙的主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頭埋進他的胸膛輕輕的磨蹭著。

“好啊。”她直視著他的眼睛，略帶些許羞澀，而笑吟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