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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趙載來襲

“趙獲呢?錢三呢?!這...這坊市怎么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一聲飽含驚怒的咆哮撕裂了南崖坊市死寂的空氣。

剛從幽深洞府中破關而出的趙載,此刻周身靈力澎湃激蕩,赫然已臻至煉氣巔峰之境!

只待將那關鍵的神通修成,便能叩開筑基大門,魚躍龍門。

然而,本該因境界突破而狂喜的他,此刻卻如墜冰窟。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昔日還算繁華的坊市,如今已化作一片修煉獄!

斷壁殘垣觸目驚心,焦黑的木梁斜刺著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尚未散盡的煙火氣混雜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地上溝壑縱橫,深坑中白骨嶙峋,其中幾道巨大的劍痕,更是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森然死意。

“趙...趙大人,數日之前有魔門妖人前來,坊市中的煉氣后期前輩幾乎被屠戮一空,趙獲大人,也已經被殺了...”

‘魔門入侵?!趙獲...死了?!’

趙載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氣自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想到最壞的可能——青皮魔門與青玄門開戰了!

逃!必須立刻逃回宗門!

這個念頭如同本能般炸響。

但下一刻,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強行壓下翻騰的驚懼,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釘在那雜役弟子身上,聲音冷得能凍結空氣:“魔門若已入侵,你這等螻蟻,為何還能活著喘氣?說!到底怎么回事?!”

他體內煉氣巔峰的威壓如無形山岳,轟然壓向那弟子。

“大人...大人饒命!冤枉啊!”

雜役弟子被這威壓懾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就知道這位趙大人出關后絕無好事!

若非畏懼青玄門那可怕的追殺令,他早已逃之夭夭,哪敢留在這修羅場中等死!

“不...不是魔門大舉入侵!是...是一個魔門劍修,孤身前來,說是...說是來尋仇的!接著就在這坊市里大開殺戒啊!”

他指著那片骸骨深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人當時僥幸外出采買,這才躲過一劫,等...等那煞星走了,才敢提著膽子回來...就...就看到了這副景象...”

趙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目光如電,再次投向那片劍痕密布、白骨累累的深坑。

靈識掃過,一股冰冷、死寂、帶著九幽般森寒的劍意殘留在空氣中,如同附骨之疽般清晰可辨!

緊接著,他的心中一凜,因為他赫然察覺到這深坑中殘留的劍意分別就是赫赫有名的《九幽徹夜劍經》,青皮魔門前身青池魔門的鎮宗功法。

‘《九幽徹夜劍經》?!’

趙載心頭巨震。

‘此等功法,平崖附近,除了陳家那個該死的老仆黃老頭,還有何人會使?!’

‘莫非...動手的不是魔門之人,竟是陳家那老狗?!’

一股被戲耍的暴怒瞬間沖上頭頂,‘可...為什么?!他陳家怎敢?!’

他強壓怒火,目光如刀,仔細分辨坑中骸骨。

那具頭骨突出、骨架疏軟的,多半是他那縱欲成性的好侄兒趙獲。

而另一具骸骨...

其上竟密布著詭異的青色咒文,更離奇的是,骸骨本身竟散發著與周圍殘留劍意同源的、精純卻死寂的劍氣!

莫非竟然是屬于那位黃姓劍修?

“起來吧,”趙載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打斷了雜役弟子的哭泣,“此事...怪不得你。”

“哼!”

他冷哼一聲,地上跪伏的雜役弟子頓時如蒙大赦,顫巍巍地爬起來。

接著趙載心思飛速流轉。

對于老黃,

趙載自然沒少打探他的資料,因此看到這具骸骨身上的咒文,他就猜測恐怕陳氏的這位老仆已經死了。

‘臨死之前竟然還敢對我那侄兒動手,真是不知死活!’

若任由他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殺了他的人,他還找不回場子————

那他趙載這煉氣巔峰的修為、這南崖坊市多年積攢的威名,豈非成了天大的笑話?!

此事,

必須要讓陳家給他個交代,

更甚至,直接殺了那陳玄明也未嘗不可!

念頭轉動,趙載頓時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架白鶴飛舟,縱身躍上。

昔日他顧慮那黃姓劍修不曾殺了陳玄明給陳通齡示好,也許現在時候已經到了!

“咻——!”

白鶴飛舟發出一聲清越的鶴唳,化作一道流光,撕裂長空,朝著青木靈脈的方向疾馳而去!

約莫過了半日時間,青木靈脈,

根據父親陳玄明的安排,陳靜寒已將坊市與靈田事務分別交予陳靜源與陳靜頑接手。

陳靜源行事穩妥,頗有章法,倒讓他放心幾分。

只是想起那個性情跳脫、行事時常出格的弟弟陳靜頑,陳靜寒便忍不住眉頭微蹙。

此刻,他正端坐于陳府偏廳,聽著弟弟陳靜源匯報接收坊市后的初步情況。

窗外,靈脈特有的草木清氣隨風送入,本該寧靜祥和。

然而——

一個身著灰色道袍面目蒼老的人忽然猙獰大喊道:“陳玄明,速來見我,不然我定要你陳家雞犬不留!”

‘趙載!’

陳靜寒眼睛微低,瞬間來人的姓名就已經浮上他的心頭,平崖一地各方勢力他早已調查詳細,自然不會不知道這趙載。

‘此人來這里做什么?’

‘莫非他知道了是黃老殺了那南崖坊市的趙獲?’

很快,陳靜寒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

“老劉!快!快收拾東西走啊!”

一個面容憔悴、眼帶驚恐的中年婦人死死拽住劉一手的衣袖,聲音尖利得變了調,“陳家要完了!”

“你沒聽見嗎?天上那個煞星!那氣勢...比那姓黃的老頭還嚇人啊!”

“留下來就是等死!我們可不能給他們陳家陪葬啊!”

“閉嘴!”劉一手猛地甩開婦人的手,反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她臉上,眼神冰冷如刀,“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我無情!”

此刻的他,神魂深處有攝心花烙印,更清楚陳玄明那深不可測的實力,豈會被區區一個趙載嚇破膽?

‘此獠雖然看著強大,但無論是從氣勢上還是城府上,都差了家主許多。’

‘依照家主的實力,應當能輕松拿下,不過我還是要去請示請示少主才行。’

念此,劉一手迅速向著陳府方向前去。

“老劉,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中年婦人眼睛帶著一抹怨毒,在原地大哭大鬧。

自從十年前劉一手被陳玄明叫去之后就都變了,不僅沒有過去持久,并且就像成了陳氏忠犬一樣,越來越不著家,越來越不在意她。

劉一手冷哼一聲,沒有理這個蠢婦。

想想陳靜頑給他找來的那些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再看看眼前這個不識抬舉的蠢婦,劉一手心中就滿是厭惡。

若非是念及昔日的一飯之恩,他早已將這凡人蠢婦休掉,哪里還會把她留到現在,讓她享受這榮華富貴!

不再理會,

劉一手面色沉重地自外面走入陳府,自從陳玄明突破煉氣后期,就將劉一手與陳家的關系搬到了臺面上,讓他住到陳家附近,聽從陳靜寒的安排。

因此,此時趙載來襲,劉一手只是轉了個門就到了陳靜寒面前。

收起了平日作為醫修的那份貪婪作態,劉一手看了看遠處飛舟上的趙載謹慎道:“少主,可要我上前阻攔一二,只是那趙載恐怕并非等閑之輩。”

“如今家主勒令我不許使用神通,想要徹底阻攔住他,恐怕并不容易。”

陳靜寒皺眉,閉目思考,接著勻速道:“那就有勞劉前輩了。”

說著,陳靜寒就取出聯系父親陳玄明的符箓,準備找父親商量對策。

不過兩人的話音還未落,遠處的趙載就已經急不可待地一道劍氣自天空中斬下。

那劍氣并非純粹,而是呈現出詭異的黑白交織之色!

生機與死意在其中瘋狂流轉、碰撞,裹挾著滔天之勢,迅速斬向下面的陳府。

‘不好!’

劉一手面色驟變,作為醫修,他見多識廣,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趙載的這式劍招。

青玄門煉氣劍訣!

《幽冥妄生》!

飛舟上,

趙載一身道袍隨風飄動,目露寒光,顯然是準備一擊就將陳府覆滅掉。

劉一手心中著急,作為醫修他不擅戰斗,由于被陳玄明要求無法使用神通,接下這招恐怕他頃刻就要重傷,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直接迎上了這式劍招。

飛舟之上,趙載看著這悍不畏死沖上來的白發老頭,眉頭一皺,心中掠過一絲詫異:‘陳家除了那老黃,竟還有這等忠心的煉氣后期?倒是個不怕死的!可惜...螳臂當車!’

劉一手感受著那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撕裂的恐怖劍壓越來越近,護身光罩如同紙糊般層層碎裂,符箓所化的光盾也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

‘這下恐怕至少要躺個十天半個月了!’

劉一手心中咯噔一跳。

然而!

就在那蘊含著生死之力的毀滅劍氣距離劉一手頭頂不足三尺剎那——

異變陡生!

那道狂暴無匹、足以摧山斷岳的黑白劍氣,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的壁壘,猛地定在了半空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嗯?!”

“什么?!”

飛舟上的趙載與半空中的劉一手,幾乎在同一瞬間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疑之聲!

劉一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停滯在自己鼻尖前、兀自散發著毀滅波動的劍氣紋路!

緊接著,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由趙載全力斬出、本該落向陳府的恐怖劍氣,竟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硬生生扭轉了方向!

它發出一聲不甘的嗡鳴,劍身猛地一顫,隨即——

威勢不減,甚至更添三分凌厲地,掉轉鋒芒,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撕裂空氣,朝著它原本的主人——趙載!反噬而去!

‘這...這怎么可能?!’

趙載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幽冥妄生》是他苦修多年的劍訣,劍氣離體后雖難精細操控,但絕不可能反噬自身!

這完全違背了他畢生的認知!

極致的驚駭讓他本能地想要催動飛舟閃避!

然而,就在他靈力運轉,身形欲動的瞬間——

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意志,驟然降臨!

如同整個青木山脈的意志都凝聚于此,化作無形的枷鎖,將他連同座下飛舟死死禁錮在原地!

別說閃避,連動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動...動不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趙載!

他瘋狂地催動靈識掃視周身,試圖找出這無形禁錮的來源。

下一瞬,他瞳孔驟縮如針尖!

他清晰地“看”到,那道反噬而來的、屬于自己的《幽冥妄生》劍氣之上,赫然纏繞包裹著一層近乎透明卻蘊含著至高無上威嚴的——純白靈力!

那靈力仿佛擁有生命,帶著一種漠然至上的冰冷意志,正是它,強行篡奪了劍氣的控制權!

‘轟隆——!!!’

如同一道驚雷在趙載的識海中炸開!

一個讓他可怕的念頭,伴隨著那純白靈力的特征,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天下意】?!’

‘這...這分明是陳家《太上清微玄明經》的第二道本命神通!’

‘唯有筑基中期甚至后期的大修士才能掌握的神通!’

‘怎會如此?!’

‘莫非...莫非陳玄明背后,竟還有筑基中期乃至后期的陳家隱世老怪親自下場庇護?!’

‘可若真有這等人物坐鎮...當年陳通文父子三人,又怎會那般輕易地被陳通齡害死?’

‘難道...這陳玄明...他身上竟然有筑基中期的暗子?!還是說...他的身份...還有什么特殊之處?!’

趙載的思緒徹底混亂,巨大的恐懼包裹住了他的心臟。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陳玄明作為一個煉氣修士,竟然能借助【命書】掌握本該屬于筑基中期大修的可怕神通!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轟——!!!”

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那裹挾著【天下意】意志的反噬劍氣,結結實實地轟擊在動彈不得的趙載身上!

“噗——!”

護體靈光如同泡沫般瞬間破碎!

趙載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混合著自身劍氣的生死絞殺之力狠狠撞在胸口!

他眼前一黑,

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捏碎,

喉頭一甜,

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狂噴而出。

趙載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破敗風箏,連同那架白鶴飛舟一起,被沛然巨力狠狠砸飛出去,化作一道凄慘的拋物線,遠遠墜向靈脈之外的山林!

塵埃彌漫,恐怖的沖擊波四散開來,吹得下方眾人衣衫獵獵。

半空中,

劫后余生的劉一手呆立當場。

望著趙載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毫發無損的身體,再感受著那殘留于天地間、浩瀚威嚴的純白意志...

他的心中豁然開朗:

‘這...這絕非外力!’

‘是家主!定然是家主親自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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