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李泰發狂的模樣，其他人都畏懼不敢上前，只有蔣奇跟著從地道里跑出來，一把抱住李泰：“殿下！殿下！冷靜啊殿下！”

“冷靜個****，那群腌臜東西，不如砍了干凈！”

“殿下！太子還要審問他們，將他們的罪行公之于眾啊！”

“審個屁！蔣奇你也都看到底下的那些......還有什么好說的！放開本王，讓本王替天行道，砍了那群妖僧！”李泰狂怒之下，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差點連蔣奇都被誤傷。

蔣奇一邊要注意躲刀子，一邊還要小心李泰傷到他自己，饒是有著高強的武藝，一時間也是有些招架不住，連忙對其他人喊道：“快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旁邊的金吾衛將士面面相覷，有機靈的趕緊就出門去尋找太子。

李承乾收到李泰瘋了的消息，先是一驚，等問清楚經過后，大致猜測到原因，不敢怠慢，緊趕慢趕著到了阿育寺。

剛靠近這間藏有地宮的屋子，就看到李泰似乎是掙扎累了，絲毫不顧及形象，癱坐在門檻上，一旁侍衛仔細捂著腰間的刀柄。

“大哥！”

看到李承乾來了，李泰趕緊起身，指著屋子里的地道入口咬牙切齒：“那群混賬......”

“好了！我先下去看看。”

李泰猶豫片刻，還是沒有阻止，那些東西讓大哥看看也好。

李承乾踏進屋子，第一眼就看到三尊半大的佛像，左邊那座已經被移動開，露出下面陰森的地道入口。

駐足在地道口，在心里建設了好一會兒，李承乾這才順著地道鉆了進去。

幾十號人在地宮里吃喝拉撒，里面會是什么場景，其實也都能預想的到。

加上雖然還沒搞清楚這群和尚的目的，但既然都把抓來的人一齊關在里面，想必也不會好好待他們，底下的氣味肯定不好聞。

然而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李承乾真正看到底下場景的時候，還是一個沒忍住，直接扶著墻就嘔吐起來。

一旁早就下來了的金吾衛士卒則是見怪不怪，剛才下來的時候，饒是經歷過戰場的他們，也沒比太子殿下好哪去。

直到把胃里的東西都吐空了，李承乾這才覺得稍微好些，喘著粗氣接過旁邊侍衛遞過來的水壺喝了兩口，又繼續干嘔了幾下，總算是勉強緩了過來。

直起身子的時候，注意到旁邊還有一灘嘔吐物，身邊的侍衛小聲提醒：“剛剛四殿下......”

了然的點點頭，任誰看到這種場景，吐出來都不丟人。

重新把視線放回到地宮里關押的那群人身上，李承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四五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子。

有的人，四肢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著，有的人干脆就是少了條胳膊。

李承乾在一個五六歲大的孩童面前站定，孩子的面目已經被劃上道道疤痕，手腳都被折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有一雙麻木的眼睛看向李承乾。

微微張嘴，似乎是想要祈求，卻只有嗚嗚啊啊的聲音傳出來。

“采生折割！！！”

幾乎是怒吼著，從李承乾的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

不用再審問那群老和尚了。

看到眼前這些人的時候，李承乾已經明白他們的目的。

采生折割，就是把好好的一個人打斷四肢，甚至割去耳朵和舌根，偽裝成乞丐，放到大街上博取別人的同情，以此來進行謀利。

這種事情，李承乾只有在后世的新聞上聽說過，遠沒有現在親眼看到的沖擊力大。

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壓制住心里的憤怒，李承乾緩緩蹲下身子，想要用最輕柔的動作抱起躺在地上的孩童，結果卻迎上了他恐懼、哀求的目光。

五六歲大的孩童，目光本應該是這世間最為澄凈之物。

不敢再和他對視，閃躲著抬起頭，看到的卻是更多的，麻木的眼神。

李承乾明白，他們沒救了。

就算是孫思邈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也救不回他們了。

心已經死了，肉體還活著，不過也只是油盡燈枯的表象。

本就因為左腳足疾的緣故，蹲的不是很穩，如今心神激蕩之下，一個沒控制好重心，直接跌坐到地上。

侍衛趕緊想要上前來攙扶，卻被李承乾揮手制止，手杵在地上使了好幾次力，才狼狽的站了起來，顧不上擦拭衣服沾上的塵土污穢，繼續往人群里走。

這個有十多歲了，雙腿被打斷。

這個看起來像是還在待字閨中的少女，如今兩條胳膊齊根斷裂。

還有這個，頭發都白了，卻還是被打斷脊椎骨，上半身以一種扭曲的方式折疊起來。

這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

李承乾心里的怒火已經按捺不住，吩咐侍衛去做些擔架，把他們從地宮里抬出去，隨后就先一步出了地宮。

李泰還在屋子門口，一臉擔憂的看著地道出口，發現李承乾終于出來了，趕緊迎上前：“大哥！”

沒有理會李泰，猛的從旁邊侍衛腰間抽出一柄長刀，李承乾咬著牙說道：“四弟，你說的對，還是直接砍了他們吧！”

身后的李泰一臉興奮：“對對對！就該砍了他們！！！”

蔣奇大驚，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阻攔：“殿下！二位殿下！如今......”

李承乾冷冷的看向他：“怎么？你要違抗孤的旨意？還是說孤這個太子的身份，對上你不好使了？”

蔣奇的冷汗瞬間從額頭上蹦出：“不敢不敢！”

李承乾一把推開蔣奇，朝著門外走去，李泰手里拎著不知道從誰手里奪來的長刀，也跟著出門。

蔣奇不敢再阻攔，只好趕緊催著其他侍衛：“快去請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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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趕過來的時候，李承乾和李泰正坐在寺廟門口的門檻上，兩兄弟都抬著頭，看著快到天邊的月亮。

寺廟里靜悄悄的，除了火把燃燒時的噼啪聲，再沒有其他動靜。

“長樂啊，你怎么過來了？”

還是李承乾先注意到長樂的身影。

“我聽侍衛說......”

“放心，哥哥們沒有瘋，那群畜生也不值得臟了哥哥們的手，他們必須要當著百姓們的面贖罪。”李承乾淡淡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