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頂住、頂住他們！”

河對岸，三百名柔然守軍已經徹底慌了。

百年以來，只有他們南下劫掠的時候，大淵守軍從來都不敢越過岱青河半步。

一旦給了他們南下的借口，北朔邊境只會遭受更殘酷的屠殺。

可是從去年到現(xiàn)在，大淵邊軍先是幾乎將拓跋部滅族，如今又敢在蘭城一線主動挑起戰(zhàn)火！

溫翰縱馬前沖，冒著漫天箭雨，將北朔的步兵遠遠甩在身后。

一人一馬皆披重甲，又扛著一面盾牌，尋常箭矢很難傷他。

那股所向披靡的氣勢，讓身前敵軍與身后的北朔軍全都看麻了。

“都他媽愣著干什么，沖沖，殺過去！”

幾個校尉受到溫翰的氣勢感染，眼睛已經快要噴出血來。

他們心中的怨氣消散了些，但身上的殺氣又重了幾分。

一介文臣尚有如此魄力，他們還能有什么怨言？誰又還敢有怨言！

“殺，殺，莫要被溫大人看扁了！”

沒有戰(zhàn)術，只有最純粹的殺意，一場為了雪恥而打的血戰(zhàn)！

河對岸人數(shù)本就不占優(yōu)勢，看著那群紅了眼的殺神，氣勢被壓得更弱了。

“你們發(fā)什么瘋，我們沒招惹你們吧？”

有人遙遙喊了一句，回應他的是北朔郡強弩。

半個時辰過去，北岸的戰(zhàn)斗結束，北朔軍損失遠比他們預期的要小很多，剩下的人已經開始清掃戰(zhàn)場。

“溫大人。”

北朔軍一位校尉上前，手上捧著一把金刀。

“這是從他們首領尸體上解下的，據(jù)說是大可汗賜予，獻給大人您！”

溫翰淡淡一笑，語氣出奇的和善，再沒有此前那種刻薄：“全仰賴兄弟們用命，溫某何德何能，這把刀你們留著吧。”

那人噗通一聲跪下，“溫大人，你不肯收下這把刀，是因為看不起我們嗎？”

打掃戰(zhàn)場的眾兵卒瞬間安靜，目光紛紛看向他。

溫翰朗聲笑道：“溫某早就知道，我北朔男兒都是有血性的漢子，今日這場勝利是溫某牽頭不假，但我沒做任何布置，全賴眾位弟兄勇猛！”

“我希望弟兄們能記住今天，記住這場勝利。柔然蠻兵不算什么，白蓮教更不算什么，往后北朔的安穩(wěn)，還要繼續(xù)仰仗諸位！”

“任憑大人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校尉單膝下跪，將金刀舉過頭頂。

溫翰一把接過金刀，高高舉過頭頂，霎時間歡騰一片。

當兵的吃糧打仗，他們的訴求很簡單，能有口軍糧可以吃，能有個值得賣命的將領可以跟隨。

這一戰(zhàn)，溫翰證明了自己的勇猛，也撿回了這些兵卒的尊嚴。

往后用命報效，僅此而已！

溫翰舉著金刀翻身上馬，在戰(zhàn)場上環(huán)視一周，繼續(xù)激勵道：“弟兄們，你們已經走過了最低谷，往后只能是戰(zhàn)無不勝！總有那么一天，北朔邊軍的名號，會讓天下聞風喪膽。你們，就是我最好的兵！”

“必不辜負大人！”

那校尉抱拳道，“溫大人，我們什么時候南下剿滅白蓮教？”

溫翰趁機道：“最好的兵，當然是用來對付最兇殘的敵人，我要在南岸建立工事，與鵝城連成一線。而你們，將是北朔最堅固的盾牌！”

他說完看向眾人，這次卻有人沉默了。

這些兵都來自大衍山以南，畢竟還想著打回家去。

溫翰并不意外，繼續(xù)道：“白蓮教當然要滅，可這里是我們北朔的門戶，是上百年不敢跨越的雷池，今日我們越過去了，你們甘心回南岸龜縮防御？”

那名校尉略作沉吟，之后又抱拳道，“全憑大人驅馳。”

溫翰點點頭，“邊境條件艱苦，愿意留下來的，每月軍餉提高三成。”

“多謝大人！”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已經是眉開眼笑。

溫翰又道，“再者，你們的家人大多都山南，好好守住邊境防線，等我剿滅白蓮教，便送他們過來與你們團聚。”

“到時候，你們在北岸鎮(zhèn)守，軍眷在南岸種地，田地產物永不收稅，都是你們自家的。”

這番話說完，一眾兵卒徹底沸騰。

“大人放心，往后只有戰(zhàn)死北岸的勇士，沒有退縮向南的逃兵！”那名校尉再次表態(tài)

溫翰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將朱歡，北朔軍八品步兵校尉。”

溫翰道：“你暫領七品副都尉，將這些兄弟們重新整合編隊，我稍后會派人前來協(xié)助你。”

“領命。”

朱歡從地上起身，只覺得身心都舒暢了許多。

溫翰未在蘭城停留，連夜又趕回了鵝城。

他將鵝城政務交給了鄔道凌與劉直，又帶著趙牧一頭扎進營帳。

除去兩城北線的守軍，溫翰手中滿打滿算有五千可用之兵。

此外過年前后又征集了三千多人，只是這些人還未經受過訓練，貿然上戰(zhàn)場死傷會很大。

溫翰看著眼前的地圖，已經與趙牧等人商討一夜。

“不管怎么算，五千兵肯定不夠，我們如今是要攻城拔寨，可不是去年那種小打小鬧了！”

趙牧看著地圖上的標記，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溫翰道：“兩城都已經在加緊征兵，可我們人口和地盤有限，總不能竭澤而漁，否則來年的糧草供給就成了問題。”

“可那群新兵若想形成戰(zhàn)力，最少需要三個月，最少！”

溫翰搖頭道，“不能等，白蓮教年關都沒有閑著，如今局勢一天一個樣，必須馬上出兵。”

趙牧又作沉思，“不如這樣，把新兵全都派到北岸去，同時從北岸抽調一千精兵過來。”

溫翰與幾個參將對視一眼：“可行。”

北岸工事已經在修建中，經歷過幾次小規(guī)模戰(zhàn)斗之后，柔然人老實了不少，短時間內不會出現(xiàn)問題。

讓新兵在一線跟著老卒訓練，既能在人數(shù)上震懾柔然，又能加速這些新兵的成長。

正月十五，鵝城縣令溫翰、游擊將軍趙牧，率六千精兵南下平亂。

正月十七，先頭部隊兩千人奇襲山南縣，攻城無果，撤兵。

正月二十，五千精兵匯合，再次攻打山南縣城，不克，斬殺賊眾千余人，在城外筑起京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