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羅者,縱然紫薇大帝與玄都大法師了得,也不可能全盤將卞莊瞞過去。
確切來說,玄都大法師就沒有想過隱瞞卞莊,因此,因果締結這一刻,卞莊就已經讀取了破軍星命相關的一切。
人間界破軍星命所演化的那人,便是他的大羅道身。
當然,若是能夠完成玄都大法師與紫薇大帝所設計的方案,這道身也就該改個稱呼,喚作是三尸身了。
對這個安排,卞莊沒有任何意見。
但……
把玩凝煉而出的破軍星光,卞莊眼底流露一份嫌棄。
破軍星,大好身份,怎么就和斗姆元君扯上關系了呢!
“罷了,別糾結了,有機會謀這么個身份,已然是運道了!”
卞莊斂起神色,晃著腦袋道:“大不了日后避著點那位就是了!”
說這話時,卞莊眼底也泛起一抹疑惑色,“我這行事風格,勾陳大帝也就罷了,怎么連斗姆元君都一點聲響也沒有?”
按照卞莊預估,自己大開殺戒,斗姆元君再怎么也該是表露態勢才對。
“果然,大羅者,都不是如此輕易揣度的。”
瞇著眼睛,卞莊沒有繼續深入思考,也沒驅使大羅權柄打探的心思。
對他而言,斗姆元君不現身反倒是一件好事,深究太多,萬一窺探到某些隱秘,那就不好了。
“這小崽子,還算有度!”
行走時空長河上的紫薇大帝似有所覺,微微頷首道:“這家丑,終歸不適合外傳,你若是入場,難免讓本帝為難,如今倒是正好。”
卞莊似有所覺抬眸一眼,又迅速收回,默默道:“好奇心害死貓!”
平復心緒,將目光放眼天河駐地,俯瞰著重新整合的天河水軍,卞莊眸子微微閃爍盤算道:“天河水軍算是打開了局面,接下來按部就班重構就算是打下了根基。
至于塑造軍魂,倒是不急,待魔界戰場拉開帷幕,有的是機會。
如此一來,必須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了!”
卞莊清楚,自己如今涌動的心思無非就是太閑了。
為了避免因為性子閑散,手賤去探究了某些不該知道的隱秘,必須得找個方向吸引注意力。
“大帝,還真是末將好生為難!”
嘆息一聲,卞莊也是有些許無奈。
本來按照他的規劃,至少接下來六百來年的時間,他應該是和天河水軍內這些個老牌先天真神過家家。
天知道,這群廢材低能得出乎預料,逼得紫薇大帝都看不過眼,讓自己提前開始清洗。
如此一來,空置了五六百載,可真是讓人閑不下來。
“不如,前往先天之先,開天辟地時候?”
心念一動,卞莊眸色微閃,有些許意動。
掃過操練的天河水軍,大半都是如喪考妣,已經翻不起大浪,卞莊暗道:“入手太一感悟,天河加持,繼承那份感悟,倒也是有些許機會!賭了!”
年輕人,就是沖勁兒十足!
卞莊既然有了決意,當即分化一具道身坐鎮天河,便是踏足時空長河之中。
與此同時,洪荒三界,前后腳的功夫,一批次新人從各個方位踏入時空長河逆流而上。
不約而同,皆是前往開天辟地接受斧正。
“嘖!”
卞莊一步步朝著時空盡頭走去,放眼偌大時空長河,流露些許失策意味道:“前往先天之先,也需要成群結隊?
我這孤家寡人,似乎麻煩呢?”
話雖有自嘲,可眼底的玩味色,顯然暴露了卞莊的底氣。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
這話用來形容此刻的卞莊,再適合不過了。
這些所謂抱團的大羅道主,值得卞莊看的上眼的,卻是沒幾個。
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那是孫猴子?”
看著時空長河上游一個頭戴鳳翅紫金冠,手持如意金箍棒,身著黃金鎖子甲,腳踩藕絲步云履的騷包身影。
卞莊帶著些許不確定意味,目光落在對方頭頂,確信道:“就憑那兩根翎羽,應該沒別人了。”
從微末崛起,時至今日,卞莊也就見到過孫悟空這么一個騷包能夠駕馭這種終極發型。
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內,頭上頂著這兩根翎羽,都會顯得不倫不類,也就猴子,愣是穿戴出了氣勢,酷炫得沒朋友。
“沒記錯,這廝是妖族七大圣吧?”
沉吟半晌,卞莊不解道:“他們,居然沒一起來?”
卞莊的心力縱然放在天庭,但對妖族七大圣的監測也從來沒停過。
就卞莊的渠道所得知的消息,這妖族七大圣雖然各懷鬼胎,但如今正直上升期,猴子意氣風發領攜全場,牛魔王也盡顯梟雄風范,掌控大局,內部還沒到生齷蹉的時候。
按道理來說,這種關系,前往開天辟地時候接受斧正,不該一起?
“看來,與我一般,都是有自己的計較啊!”
眼底流露一抹神采,卞莊勾起一抹笑意道:“看來,這次的先天之先,有的是熱鬧了!”
不過沒等卞莊高興太久,下游時空傳來一句呼喚聲。
“前方,可是卞莊道友當面?”
如沐春風的和煦聲響起,聽這口氣,就知道是卞莊的老熟人。
不過卞莊卻是臉色一僵,有些晦氣道:“金蟬子這廝怎么也來了!
早知道,就晚上五百載再來了!真是晦氣!”
但罵歸罵,卞莊還是停留腳步,下意識按住腰間的斧鉞,摩挲片刻,駐足等待。
片刻后,一身袈裟,慈眉善目的光頭和尚金蟬子便是追上卞莊的腳步,一副有趣神色道:“不曾想,來先天之先,也能與道友遇見。
貧僧還以為,我們再見面只能等天庭的宴席呢?”
卞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是啊,貧道也是以為五莊觀分別后,應該沒機會再見了才對!”
眾所周知,他卞莊雖然老師是玄都大法師,但未曾證就大羅道主時,多半都是師祖太清圣人隨身帶著指點。
因此,太清圣人前往什么地方,他一般也是跟隨著的。
比方說,太清圣人西出函谷,多寶天尊化胡為佛這大事件,卞莊直接就是親身經歷者之一。
從函谷而出,于五莊觀歇息,恰逢鎮元大仙召開人參果會,他與金蟬子的第二次見面,就是在此間發生。
過程,可不算愉快!
“有些賬,金蟬子,貧道覺得有必要清算!”
沒客氣,卞莊當場就是一斧頭揮出,逮住金蟬子就是一頓亂砍!
“卞莊道友,何必動怒!”
金蟬子一邊躲閃,一邊很沒自覺地調笑道:“貧僧可是給道友牽了份姻緣,不謝謝也就算了,怎么還動武呢?”
“你還敢說!”
卞莊冷著一張臉,肉眼可見的升起火氣道:“貧道潔身自好一世英名,就差一點,敗在你這酒肉和尚頭上了。”
說者,把斧鉞收起,這玩意兒并非本命至寶,砍起人來,終歸是不太方便。
反手,掏出一口大鐘,掂量片刻候,打量著金蟬子聲音帶上些許詭異道:“金蟬子,這次,你跑不掉!”
“天蓬鐘?”
“玩兒真的!”
金蟬子盯著這鐘打量,片刻后,果斷舍了卞莊,驅使天賦神通朝著時空上游遁走!
“跑?”
卞莊盯著金蟬子蛻變身形,顯化本體六翅金蟬趕路,幽幽道:“這次,不拿你泡酒,貧道和你姓!”
反手,敲擊天蓬鐘,卞莊冷冷道:“先來一手開胃小菜!”
一擊,道音陣陣,濺射波瀾,卷起光陰支流,追溯金蟬子而去。
當然,誤傷也是在所難免!
不過對此,卞莊全然不在意,看了眼那些個大羅道主,口吻平靜道:“要報仇?找金蟬子那個酒肉和尚去!
當然,覺得貧道礙眼,貧道也來者不拒。”
現在看似平靜的卞莊,巴不得有不長眼的大羅道主跳出來,給自己泄泄火氣。
不過可惜,誰還不是個聰明人呢?
卞莊這副樣子,沒誰會刻意來尋晦氣。
也就暗罵了一句腦殘,自尋一句晦氣,然后各自就循著各自的時空支流,向上游時空而去。
“無趣!”
冷冷一聲,卞莊提著天蓬鐘,一步步也是朝著先天之先走去,聲音中帶著詭譎道:“金蟬子,你可得堅持住,否則,就太無趣了!”
“乖乖!”
“上次,刺激這么大?”
瀕臨先天之先,金蟬子忍不住回頭瞥了眼吐槽道:“不就是給你和三圣母拉纖保媒,多少人求到貧僧頭上,貧僧還不愿意,你就偷著樂吧!”
可惜,回應金蟬子得,只有一道黃鐘大呂一般的大道殺音!
“吼!”
這大道殺音自然為難不了金蟬子,不過伴隨而來的一聲吼叫,倒是讓金蟬子神色一變。
“貧僧這是什么衰運?”
一只腳踏入先天之先的混沌,金蟬子看了眼不知道從哪個混沌漩渦殺過來的混沌魔神,暗道晦氣。
卞莊的大道殺音沒傷到他,但卻給他來了個全混沌廣播定位,這下子,別說轉化身份冒充混沌魔神了,這第一步的躲,都是躲不及。
“早知道,就躲遠些了!”
面色一聳拉,金蟬子驅使佛門六神通之一神足通,遁入混沌之中。
與混沌魔神你追我趕,一時間倒是玩的好不自在。
好半晌的時日,卞莊亦是從時空長河支流踏入混沌,手持天蓬鐘掃射四方喃喃自語道:“這酒肉和尚,有兩把刷子。”
下一刻,收起天蓬鐘,卞莊化作道士打扮,環顧四周輕笑一聲道:“混沌魔神拿你沒辦法,可不代表貧道拿你沒辦法。”
“接下來,貧道即為天河魔神!”
略微晃動身形,卞莊就地蛻變化作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逸散的道蘊與天河駐地旁的天河支流倒是頗為類似。
混沌時空,距盤古開天尚且有段歲月,這期間,先天道體獨斷歲月光陰的時代尚未到來。
混沌魔神與道合真,演化大道真形,各有奇異。
卞莊既然來了這時空,自然是需要入鄉隨俗,免得被混沌魔神發現破綻,成了對方入侵洪荒世界的錨點。
而且……
“金蟬子這廝想要甩掉混沌魔神,需要些日子!”
大河涌動,卞莊神念流轉,思緒紛飛戲謔道:“這期間,正好組團,給這酒肉和尚一點教訓!
讓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事實上,拋卻各自的立場,金蟬子與卞莊雖然前后見了兩次面,過程還有些個不愉快,可實際上,他們的關系其實異常不錯。
卞莊某種意義上其實是不排斥金蟬子給自己做媒什么的,道家講究一個緣法,緣分若至,卞莊不會拒絕。
更何況,當時,大概率金蟬子這廝也就是出于捉弄的心思,以卞莊的心胸本不該如此作為。
但……
三圣母楊嬋,那是人能招惹的?
五莊觀人參果會,鎮元大仙廣邀四方修者,闡教自然列位其中。
楊戩作為三代弟子扛把子,自然出席,順手還帶了自家妹子楊嬋。
卞莊與楊嬋第一次見面,第一眼就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菜。
出生殷商末期,人神血脈,列位媧皇宮弟子,不比自己這人教弟子來的差,可時至今日尚且在太乙境界打轉,這已經不是資質問題可以解釋了!
想想自己,差不多的身份,春秋末期隨老師出行列國,仙秦伐天就已然證就大羅道主。
楊嬋的表現,屬實是一言難盡。
整一個兄控,戀愛腦,沒上進心,唯一可能有亮點的,大概就是那寶蓮燈,一尊大神通者寂滅所化,確實了得。
但,也就那樣了!
楊嬋的身份,注定她所遇見的大羅道主并非泛泛之輩,這類人往往同樣背景雄厚,誰還沒個家長了?
參考卞莊,他身上,同樣有大羅重器先天重寶。
因此,在這個圈子,楊嬋比起她哥楊戩,上不了臺面。
偏偏楊嬋的身份又確實復雜,涉及闡教,天庭,媧皇宮,對他們這類天之驕子而言,真招惹上了,也難免落得一地雞毛,讓人不自在,屬實不值當。
五莊觀金蟬子這廝給他來了手拉纖保媒,本來出于調笑捉弄得心思,但架不住楊嬋這人啊,大概率是真沒腦子,還自信過剩。
卞莊差一點,就真被金蟬子這混賬給搭進去了。
這筆賬,如此算下來,仇怨可就不小了,金蟬子如果被坑回來一次,卞莊很難氣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