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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修行(1)

地下訓練場穹頂,在絕對的寂靜中沉睡??諝饫锍恋碇爬鲜诘臎鲆猓祀s著昨日魔法練習后殘留的淡淡的硫磺氣息。

卡萊斯的身影立在場地中央,他面前,懸空漂浮著三把武器:一柄細長、刃口流淌著幽暗冷光的精靈長劍;一把通體漆黑、毫無裝飾、形制粗獷沉重的雙手巨劍;還有一柄劍身如蛇般彎曲、閃爍著危險紫芒的蛇形刺劍。

“選?!笨ㄈR斯的聲音打破沉寂,毫無波瀾,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目光落在“林夏”身上。

林夏的靈魂蜷縮在這具強大軀殼的深處,意識透過卡萊斯的眼睛掃過那三柄懸浮的兇器。

精靈長劍精致卻顯脆弱,蛇形刺劍詭異妖媚,唯有那把漆黑巨劍,線條簡單,劍身厚重,散發著一種沉默而穩固的力量感,讓她莫名感到一絲安心——至少看起來不容易折斷。

“那個黑的?!彼囊饽顐鬟f出去。

卡萊斯甚至沒有點頭,懸空的漆黑巨劍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穩穩地飛入“林夏”攤開的右掌。

他五指收攏,握住了那粗糲冰冷的劍柄。瞬間,那柄沉重的兇器在卡萊斯的操控下,輕巧得如同樹枝。

卡萊斯手腕微動,巨劍便劃出一道沉穩而精準的弧線,斜斜指向地面,動作隨意自然,劍尖沒有絲毫顫動,仿佛那沉重的巨劍就是他手臂的一部分。

“看好?!笨ㄈR斯的聲音在意識海中響起。

巨劍高舉過頭,帶著斬斷一切的意志向著黑曜石柱悍然落下!動作大開大合,力量沛然莫御。

劍刃劈中石柱的剎那,“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堅硬的黑曜石上留下一道深一指的斬痕。

“這是劈,劍術的基礎之一?!笨ㄈR斯古井無波的說著。

“我好像可以很輕松地做到?!绷窒南胫斑@個看起來并不難?!?

“不要著急,還有其他的?!笨ㄈR斯看穿了林夏的想法,就像一位老練的獵人總知道兔子會往哪里跑一樣。

不等林夏回應,他的手臂前送,動作簡練直接。

劍尖凝聚為一點寒星點在了石柱。柱身微微一震,留下一個三指寬、兩指深的坑。

“這是刺。”話音未落,卡萊斯開始了下一個動作。

他的手腕翻轉,劍身自下而上反挑!沉重的劍刃帶起沉悶的風壓,動作卻流暢得不可思議。

劍鋒由石柱底部斜掠而上,劃出一道狠辣刁鉆的弧線,在堅硬的柱身上留下一道光滑、傾斜的淺痕,深約寸許。

“這是撩?!?

接著劍身橫抹,軌跡穩定得如同用尺子量過。寬厚的劍刃緊貼著石柱上表面掠過,發出令人牙酸的“嚓啦”摩擦聲,之前那道自上而下的攻擊留下的斬痕被抹去大半,如同被最鋒利的刨子刮過。

“這是削?!?

卡萊斯猛地旋身,巨劍在他身前劃出一個完美的半圓,寬厚的劍身瞬間化作一面堅實的壁壘,穩穩橫亙。

此時一道不知從何時襲來的火球狠狠撞擊在了劍脊上,爆發出大片的火花。動作流暢連貫,一氣呵成。

“這是格擋?!笨ㄈR斯將劍垂著地面。“這是基礎劍術,接下來開始練。”

林夏還沒反應過來,控制權就已交至她的身上。

入手瞬間,沉!山岳般的重量再次狠狠壓向手腕和臂膀。這具身體強悍的肌肉本能地繃緊,龍鱗在皮膚下瞬間浮現,強行穩住了巨劍,沒有讓它脫手或砸到腳尖。

然而,林夏的意識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沉重感沖擊得一片空白,靈魂深處傳來無聲的驚喘。

剛才在卡萊斯手中如臂使指的兇器,此刻對她而言就是一頭桀驁不馴的鋼鐵巨獸。

林夏深吸一口氣,她嘗試著驅動卡萊斯的手臂,模仿剛才看到的“劈”的動作。手臂抬起,巨劍揚起。

然而,預想中的掌控并未到來!巨劍帶起的恐怖慣性遠超她的預料,手臂的肌肉在龍族血脈驅動下爆發出駭人的力量,卻完全不聽她意念指揮。

劍刃呼嘯著撕裂空氣,帶著她(他)的身體猛地向前沖去!腳步踉蹌,重心瞬間丟失。

沉重的劍身失控地砸在地面上,“轟!”一聲巨響,堅硬的青金石地磚火星四濺,被砸出一個淺坑!

巨大的反震力沿著劍柄傳來,震得臂骨發麻,虎口生疼。若非這具身體足夠強悍,這一下就足以讓手腕脫臼。

卡萊斯沒有做出評價,但無言的沉默卻讓林夏感到更加的不甘。

嘗試“刺”。她集中全部精神,試圖精確控制手臂的每一寸肌肉,像操縱精密機械一樣,讓沉重的劍尖平穩向前。

動作變得異常滯澀緩慢。巨劍仿佛有萬鈞之重,劍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劃出的軌跡歪歪扭扭,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在推一輛滿載的板車。

她感覺自己在與一頭不馴服的鋼鐵巨獸進行一場絕望的角力。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選擇重劍。

可世上后悔千千萬萬,也沒見哪個選擇另外一個選項的不后悔。林夏所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揮劍,就像她一次次的刷題。

時間在單調重復的失敗中流逝。訓練場內回蕩著巨劍砸地的轟鳴、失控劍刃刮過地面的刺耳摩擦、以及林夏靈魂深處無聲的挫敗吶喊。穹頂的符文冷漠地俯視著這一切。

第一天結束,林夏對此的感受由剛開始的新鮮、不甘轉變為了麻木、痛苦。尤其是在發現自己毫無進展之后。

“不必氣餒,至少你知道了怎么會揮劍。”卡萊斯聲音平淡的像是在嘲諷。

林夏不語。

第三天清晨,林夏又來到了訓練場。

她驅動手臂,再次嘗試最基礎的“劈”。念頭起處,手臂抬起,巨劍揚起。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依舊,慣性拉扯著身體前傾的危機感再現。

然而,就在失控感即將淹沒她的瞬間。手腕向內翻轉了半分,肘關節向下沉了一絲,肩背的肌肉群同步調整了發力的順序和節奏,腰胯也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微小的轉動以穩定重心。

沉重依舊,慣性仍在,但那股要將她整個人都帶飛的狂野力量,竟被神奇地馴服了大半!沉重的劍刃帶著風聲落下,重重砸在石柱上。

“鐺!”巨響回蕩,火星飛濺。但卡萊斯的身體只是微微一晃,便穩穩站住腳跟,沒有踉蹌,沒有摔倒。

就在林夏對此感到興奮時,卡萊斯的聲音響起?!案杏X到了?這具身體經歷過無數次搏殺。揮劍的動作早已成為這具身體的本能?!?

“你不要想著去操控。去順從它,給它要求,它會幫你辦到的?!?

驚愕、恍然、還有一絲奇異的悸動交織在林夏心頭。她不再試圖用自己笨拙的意識去強行“駕駛”這頭力量怪獸,而是嘗試著將意念放松,傳遞出一種模糊的意圖,如同給出一個方向。

她再次舉起巨劍,意念不再是生硬地命令“劈下”,而是傳遞出“向前下方猛烈斬擊”的意志。

手臂抬起,巨劍上揚。這一次,那潛藏的身體記憶反應得更加順暢自然。手腕、手肘、肩膀、腰胯、腳步……一連串細微到難以察覺的調整行云流水般完成。

力量不再是蠻橫的爆發,而是化作一股沉重凝練的勢能!

“嗤——鐺!”

劍鋒切開空氣的聲音變得清晰而銳利,不再是沉悶的嗚咽。當沉重的劍刃再次落在黑曜石上時,聲音依舊巨大,落點卻精準可控,力量集中爆發。

巨大的反震力沿著結構完美的發力鏈條傳導、分散,最終被強韌的肌肉和骨骼輕松化解。卡萊斯的身體只是微微一沉,穩如磐石。

豁然開朗!林夏開始主動去“傾聽”身體在揮劍過程中每一個細微的反饋,去“感受”肌肉纖維的拉伸與收縮,去“順應”骨骼關節轉動的角度。

每一次揮劍,不再是痛苦掙扎的角力,而更像是一種奇特的“共舞”——她的意念是模糊的方向指引,而這具身體強大的本能和深藏的肌肉記憶,則是完美的執行者。

劈!勢大力沉,如同山岳傾倒,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落點精準。

刺!劍尖不再顫抖,帶著一股沉凝的穿透力直指前方,快而穩。

撩!巨劍由下至上,劃出一道飽滿有力的弧線,劍風呼嘯。

削!劍身橫抹,軌跡穩定而致命,石粉均勻飄落。

格!回身、沉腕、舉劍,動作一氣呵成,巨劍寬厚的劍身瞬間化作堅盾,橫亙身前。

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流暢。沉重的巨劍漸漸褪去了笨拙的外衣,顯露出猙獰而高效的殺戮效率。

劍風在地下訓練場激蕩,發出嗚嗚的低吼,吹拂起地面的微塵。穹頂的暗金符文似乎被這純粹的、屬于冷兵器的力量韻律所觸動,光芒流轉的頻率悄然加快,投下的光影在揮舞的巨劍和移動的身影上快速變幻。

體表的高溫將汗水蒸騰成一縷縷轉白汽。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變得悠長而有力,每一次吸氣都仿佛將訓練場中激蕩的劍氣納入體內。

林夏的靈魂沉浸在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中。麻木被一種新奇的掌控感取代,隔閡在奇異的“共舞”中消融。

她不再是被困在駕駛艙的乘客,而是漸漸觸摸到了駕馭這具恐怖戰爭機器的韁繩。每一次成功的劈斬,每一次流暢的格擋,都帶來一種近乎野蠻的、力量釋放的快感。

劍鋒切開空氣的聲音,在她靈魂深處回蕩,帶上了一絲奇異的、屬于力量的悅耳韻律。

第三天黃昏,當林夏驅動卡萊斯的身軀,將最后一記勢大力沉的“劈”完美收勢,劍刃穩穩停在石柱上方,整個地下訓練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只有巨劍劍身殘留的嗡鳴和穹頂符文流淌的光暈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并非靜止的畫面。

“可以了?!彼穆曇舸蚱屏思澎o,“基礎,你算是打牢了?!?

得到了夸獎的家伙很開心,如果這算是夸獎的話,“這家伙嘴上不是蠢就是笨。這么一對比這句話難道不就是在夸我嗎?”林夏這么想著。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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