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么？”

“我只負責跟著師兄。”

“我能去看死者的遺骸嗎？”

“應該可以，闖大理寺，我沒試過。師兄有把握嗎？”

“......”

陳青云一時無語，真就光出題，別的什么都不給啊？

“闖大理寺被抓怎么辦？”

“確實，是個問題。師兄聰慧，當有妙策？”

“可以出城嗎？”

“自然，這幾日，師兄想去哪都可以。只是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天子震怒，下令五日內徹查此案。算上今日還有四日，不過神都馬上閉坊宵禁，師兄遠道而來，若要歇息，明日便只剩三日。不過天子那邊若能查出結果，自然也就用不著師兄來查了。”

“......”

陳青云這下是真懂了。

他繼續問：“如今負責糾察此案的是哪位官員，姓甚名誰？”

“大理寺少卿，裴東來。”

裴東來這個耳熟名字的出現讓陳青云稍稍緩了口氣。

時間、環境有點對不上，人物起碼對上了。

只是。

陳青云暗想：不應該是狄仁杰嗎？

“四品大理寺卿出事，從四品大理寺少卿負責糾察，是何道理？”

“師兄所言，極有道理。照此說來，天子究竟屬意何人查案，師弟委實不知。”

“......”

好個一問三不知。

陳青云咂摸過味來。

要么是太平公主故意設難題，要么是太平公主的情報部門對這種大案要案的朝廷任命刺探不到情報。

不過，再怎么樣，這個難題設的未免太過分了點。

要查案，卻連個適當切入的身份都不給，還是牽涉這么大的案子，真就硬著頭皮查？

要不是陳青云看過《狄仁杰之通天帝國》，有點思路，還真就只能選擇城外試試這位清玄道人武藝如何了。

正說話間。

咚咚咚咚的鼓聲響起。

卻是神都城中到了閉市關坊的時候，坊市敲擊的暮鼓之聲轟隆作響。

面前清玄道人眨眨眼，看向陳青云，神色既有好奇、又有嘲弄，似在等看陳青云將作何反應。

陳青云看他表情，故作高深嘆息一聲，很無厘頭的開口道。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

清玄道人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神色復雜看向陳青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陳青云表情嚴肅，正色繼續道。

“清玄師弟，我初來乍到，不知公主府上晚食幾時開始，趕了一天路，腹中著實饑餓難耐。”

清玄道人眨巴眨巴眼，對陳青云仔細打量一番，這才回道。

“師兄稍待，我這就喚仆童傳喚飯食，為師兄遠道而來，接風洗塵。”

在清玄道人面色古怪的陪同下，陳青云就這么淡定在丹院里慢條斯理吃了晚飯，宗門飯前洗手、禱告祖師一點沒少做。

吃飽喝足后，清玄道人等他開口提要求、問問題。

怎料陳青云開口就要休息：“連日舟車勞頓，清玄師弟，今日坊市已閉，姑且歇憩一夜，養精蓄銳。調查之事，明日開坊再看。”

清玄道人看他這般姿態，倒是漸漸沉下氣來：“好，丹院之內，師兄自便即可。”

“好。”

在清玄道人目視下。

陳青云不再言語，干脆往房中榻上打坐調息，看著是自顧練功去了。

清玄道人無奈搖頭，移步出門。

陳青云調息靜氣。

內心卻并不平靜。

這又是《通天帝國》焚尸案既視感，又是《神探狄仁杰》突厥假使團既視感。

讓他腦子里思緒紛紛。

就很好奇，這個大周世界的狄仁杰究竟是慈眉善目、心寬體胖的狄閣老，還是武藝高強、拿著亢龍锏的武功高手？

時間線更是怎么捋都捋不清。

可以確認的是，這個世界狄仁杰在印象中，是被貶官彭澤縣當縣令去了。

可這么算來，突厥使團剛到神都，按《神探狄仁杰》的劇情，狄仁杰應該還在彭澤當縣令，剛剛才有起復的苗頭。

所以狄仁杰此刻應該不在神都。

可現在焚尸案那邊又有裴東來這么個人物。

左思右想，焚尸案對不上的東西更多，《通天帝國》劇情里女帝剛剛登基，本該叛亂的瑯琊王更是死于非命，而現在這個大周世界女帝登基已有時日，地位十分穩固。

可要是把《神探狄仁杰》當參考，對上的東西其實也不多。

譬如和談發生在神都洛陽而非長安。

又譬如突厥的可汗究竟是誰。

在原身記憶里，幾年前年薛懷義北征突厥時，薛府的情報顯示突厥可汗是阿史那骨咄祿，其子年幼，其弟默啜驍勇，是突厥主力兵馬統帥。

那么現在皇帝榜文里說的這個突厥吉利可汗大概率是骨咄祿之子。

按照游牧政權傳統，兄友弟恭、叔慈侄孝、鳴鏑爭位的事簡直不要太正常。

按陳青云結合薛府幾年前對突厥情報的認知理解。

如《神探狄仁杰》里吉利可汗借武周兵馬，號正統重奪突厥可汗大位這種操作，是不可能做到的。

突厥自立后，對大周戰事一直是勝多敗少，突厥貴族中主和才是異端。

吉利可汗若以骨咄祿之子身份繼承大位卻主和，那更是異端中的異端，不可能在突厥境內有民意基礎。

結合這具身體的情報，骨咄祿之弟默啜，表現頗似陳青云穿越前歷史上那位默啜可汗，是個梟雄。

陳青云結合實際，唯一能想象到的一種可能是，大周北方突厥境內因為可汗之爭陷入分裂，吉利可汗失勢，才向大周求和。

而按陳青云對這些年下來對大周邊境戰事的理解，吉利可汗要是能用大周的兵重奪可汗位，那才真是活見了鬼。

大周軍隊要有這能力，但凡皇帝有點腦子，就該順路把突厥滅國，恢復李唐時期的版圖，把北方邊患徹底消弭，在自己的文治武功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就沒這個能力。

不過想通八竿子打不著突厥使團的事，于陳青云當前面臨的局面于事無補。

他現在的困境是太平公主給出的難題。

如何在沒有切入身份的情況下，調查焚尸案，得出太平公主滿意的結果。

即便他有《通天帝國》劇情做參考，可沒有身份切入調查，有再多懷疑對象也于事無補。

裴東來。

陳青云腦海閃過這個名字。

不管有沒有狄仁杰。

這個人都是他破題的關鍵所在。

其實仔細想想，這個過分的出題某種程度，反應了出題人的態度。

既想隱于幕后不沾是非，又想盡悉時局把控局勢。

貪心，又從心。

陳青云心中暗忖：既要又要，干大事而惜身，這樣的人，恐怕不會是什么好老板。

還是得想法子脫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