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本該授予我的官職給了別人......”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說不盡的苦澀。

一陣夜風(fēng)拂過，吹動他散落的發(fā)絲，更添幾分落寞。

“哎——“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這聲嘆息仿佛承載了太多說不出口的委屈與不甘。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繼續(xù)道：“其實(shí)于我而言，這倒也沒什么......“

說到這里，他忽然轉(zhuǎn)身直視靈韻的眼睛，眸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但若品階不夠，迎娶你之時，規(guī)格就會降低。”

“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虛禮，可我在意！“

柳明軒突然上前一步，雙手不自覺地抓住靈韻的衣袖：“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十里紅妝......”他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月光下，他挺拔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dú)。

面對柳明軒的這一套言論，靈韻則說道：“你想我怎么做？”

柳明軒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急切地上前一步：“能不能......“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顫抖，“讓今天大殿里的人，都忘記皇帝賜婚的事情？就當(dāng)這一切從未發(fā)生過？“

夜風(fēng)拂過，卷起靈韻的衣袂。

她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些困難。”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柳明軒的心猛地一跳。

“但仙子你一定能做到，對嗎？“柳明軒不自覺地抓住靈韻的手腕，眼中閃爍著近乎偏執(zhí)的光芒，“我知道對你來說這不算什么難事！只要讓那些人忘記......”

然而就在此時，天地間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一道耀眼的金光劃破夜空，玉帝帶著兩位仙官踏云而來。

他周身雖無華服加身，卻自有一股令萬物臣服的威嚴(yán)。

“我可以做到。“玉帝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如洪鐘大呂般在二人心頭震蕩。

柳明軒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靈韻更是面色煞白，纖纖玉指緊緊攥住衣袖——她曾在飄渺天帝座下隨侍，自然認(rèn)得這位三界至尊。

即便玉帝斂去了華服，但那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儀卻絲毫未減。

“陛......“靈韻身體輕顫，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玉帝身后一位手持玉如意的仙官厲聲喝道：“見到陛下，還不行禮！“

靈韻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提起裙裾盈盈下拜。

“小仙......參見陛下。“她的聲音細(xì)若蚊吶，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玉帝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緩緩掃過。

當(dāng)他看向柳明軒時，書生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壓當(dāng)頭罩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你便是那個要娶仙子的凡人？“玉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柳明軒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柳明軒跪伏在地，渾身顫抖如秋風(fēng)中的落葉。

他不過一介凡人，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玉帝雖未著華服，但那一身威壓，已讓他連頭都不敢抬起，只能死死盯著地面，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靈韻卻強(qiáng)撐著身子，顫顫巍巍地向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雖輕，卻堅定無比：

“陛下，是小仙私自下凡，與他無關(guān)。若要懲罰，便懲罰小仙吧。“

玉帝目光如淵，淡淡掃過她，又看向伏跪在地的柳明軒，緩緩開口：

“靈韻，你擅用仙法，擾亂凡間秩序，助他考取狀元。仙人干預(yù)凡俗，這份因果，你承受得住嗎？“

他的聲音并不嚴(yán)厲，卻如天雷般在靈韻心頭炸響。

她指尖微顫，卻仍倔強(qiáng)地抬頭：

“小仙……小仙與他是真心相愛的。“

玉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真心相愛？“他搖了搖頭，看著她繼續(xù)說道：“你修行萬年，方有此時仙籍，竟被凡塵情愛迷了心智？“

靈韻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玉帝沉吟片刻，終于開口：

“好，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朕便給你一個機(jī)會。“

“仙凡相戀，天規(guī)不容。但若你自愿廢去一身仙術(shù)，從此淪為凡人，便可留在凡界與他廝守。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柳明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廢去仙術(shù)？“他心中一震，“那豈不是……“

他下意識地看向靈韻，心中思緒翻涌——若她不再是仙子，那他的仕途怎么辦？他的官職還能恢復(fù)嗎？

然而，靈韻卻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聲音清亮而堅定：

“我愿意。“

玉帝眉頭微挑，似在審視她的決心。

“你當(dāng)真想好了？一旦廢去仙術(shù)，你將失去千年修為，從此與凡人無異，生老病死，再無仙緣。“

靈韻深吸一口氣，目光溫柔地看向柳明軒，輕聲道：

“只要能與他在一起，這些……我都不在乎。“

柳明軒心頭猛地一顫，嘴唇微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玉帝沉默片刻，終于緩緩抬手，指尖凝聚一縷金光。

“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

金光如絲，緩緩纏繞上靈韻的身軀。她的仙衣漸漸褪去光華，眉心的朱砂痣也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最終，徹底化作了凡人。

玉帝的目光靜靜落在柳明軒身上，似能穿透皮相，直窺本心。

“貪慕榮華，心念權(quán)勢，卻又故作清高……“玉帝心中冷笑。

他再看向靈韻，見她眼中仍滿是堅定，不由得暗自搖頭。

“也罷，既然如此，朕便與你定個賭約。“

“若你能以凡人之身，與他相守終老，朕便免去你的罪責(zé)，甚至準(zhǔn)你重歸仙籍。“

靈韻眸中一亮，正要叩謝，卻聽玉帝繼續(xù)道：

“但若你半途而廢，或他背棄于你——“玉帝目光陡然凌厲，“你需親手了結(jié)這段因果，并承受天罰。“

靈韻心頭一震，卻仍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

“謝陛下成全！

玉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既有憐憫又有深意。

他廣袖一揮，一道金光如流水般傾瀉而下，將柳明軒籠罩其中。

只見金光流轉(zhuǎn)間，柳明軒的眼神逐漸變得茫然。

玉帝繼續(xù)說道：“我洗去了他關(guān)于神仙的全部記憶，你如今是他留在家鄉(xiāng)的妻子，沒有了仙子身份，你覺得他還會與你在一起嗎？”